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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宗玉正色道:“诸位为先师的事,不借跋涉千里,在下正苦无报效机会,但有差遣,赴汤蹈火,决不迟疑。”
罗永湘点头道:“这件任务,非老弟不足承当,既然老弟这么说,我就不再客套了。”
孟宗玉道:“罗三哥有话只管吩咐。”
罗永湘道:“如今燕山三十六寨和双龙镖局的高手,都已赶到兰州,咱们行踪泄漏,正陷于两面受敌的危境,因此,我想到一条‘骗虎搏狼’之计……”
孟宗玉闪目追:“罗三哥敢情是要我去做说客?”
罗永湘笑道:“正是,但双龙镖局方面,老弟已经不宜再去了,我的意思,是想请你去见见那神戟茵飞虎。”
孟宗玉毫不迟疑道:“好!请三哥交待言语,我立刻就去。”
罗永湘道:“老弟的胆识和机智,我是绝对信任得过的,只是那宙飞虎老奸巨猾,为人更心狠手辣,老弟此去,可能会吃点苦头。”
孟宗玉道:“只要能说得他相信,区区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么?”
罗永湘欣慰地点了点头,道:“既如此,咱们且到西跨院去详细计议吧!”
三人进入西跨院不久,陈朋也随后赶到,四个人闭门密谈了足有半个时辰,方始启门而出,各自分头行动……”
夕阳西斜,一日将尽。
这儿是阿干河畔,座农庄,如今却成了燕山三十六泰总寨主神戟苗飞虎的临时驻驿之处。
苗飞虎在黑道中身份显赫,此次离开山寨远来兰州,行动虽然带着秘密意味,论排场,仍然有些“不惜工本”。
农庄房舍粉饰一新,这是不用提的了,内外布署的明椿暗卡,少说些,也不下七八十处之多,单是在中晒壳场上所铺的黄沙,用马车载运,就整整运了一百四十多车。
苗飞虎喜欢用黄沙铺地,是因为这样才具有‘御营’的色彩。此外,他还喜欢竖立旗杆,以便悬挂“燕”字龙纹旗。使人远远望见,就知道这儿是“苗老爷子”的驻驿之处。
现在,苗飞虎正坐在大厅上,一手持着胡须,一手揣着金杯,双目炯炯,望着旗杆顶上那面簇新的“燕”字龙纹旗出神。
两侧桌边,坐着“飞天骷髅”欧一鹏和“九头龙王”杨凡。再后面,一字地站立着十名黑袍大汉——正是苗飞虎的随身侍卫“十大金刚”。
这十名大汉,个个身高逾文,膀阔腰圆,力大无穷,但却都是不会说话的哑巴。
他们并非天生聋哑,而是被苗飞虎把舌头割去了。
苗飞虎只需要他们忠贞不贰的意志和孔武有力的身体,并不需要他们开口说话,因为会说话的人,轻易心神旁惊,不能专注一致,而且,也可能跟皇宫内的太监一样,喜欢进谗言,搬是非——所以,苗飞虎宁可留下他们身体的另一部分,却割去他们的舌头。
旗帜在微风中飘拂,苗飞虎的神情也晴阴不定,仿佛内心中正有什么难决的事。
许久,才见他举杯一饮而尽,缓缓摇了摇头,道:“依我看,这可能是霍宇寰故意放出的消息,传言本必可信。”
杨凡接口道:“据说那人是鬼眼金冲的亲信,而且,双龙镖局已经邀约了大批帮手准备发动,足见消息是可靠的。”
南飞虎道:“你们不要小觑了霍字寰,旋风十八骑一向行踪诡秘,如果他们真的全体藏匿在啸月山庄,怎会让消息泄漏?如果那人真是鬼眼金冲的亲信,又怎会叛主脱逃?这不是绝大的漏洞吗?”
欧一鹏道:“上次我和杨兄人在踩探,被人伏击受伤,如非‘旋风十八骑’隐匿庄中,难道会是别人?”
苗飞虎道:“那一次,你们看见霍宇寰了吗?”
欧一鹏摇头道:“没有!”
苗飞虎冷冷道:“这就是了。你既然没有看见,怎知是‘旋风十八骑’下的手?”
欧一鹏道:“可是……可是……”
苗飞虎道:“咱们都是几十岁的人了,做事不能像小孩子一样冲动,常言道:‘眼见为真,耳闻为虚。’这点道理,欧兄也不懂么?”
欧一鹏被他一顿教训,抢白得脸红耳赤,却呐呐说不出一句话来。
苗飞虎又道:一个帮派的行动,非同儿戏,霍宇寰的武功胆识,两皆高明,如果他在啸月山庄,附近岂无格卡哨探?今天午后咱们去桥头眺望,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的市量,由此可见霍宇寰等人并不在庄中。”
杨凡试探着道:“老爷子的意思是说——咱们一定要确定霍宇寰在啸月山庄,然后才采取行动?”
苗飞虎道:“不!我的意思是,必须先确定了霍宇寰在不在?然后才能决定应该采取什么行动。”
杨凡道:“那么,老爷子现在准备怎么做?”
苗飞虎道:“只有一个字,那就是——等。”
杨凡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苗飞虎道:“也许三两天,也许三两个时辰……得看情况如何演变再作决定。”
杨凡道:“可是,双龙镖局已经邀集大批高手,随时可能发动,咱们若是因循等待,岂不要他们抢了先着?”
苗飞虎得意地道:“我正是要等他们先动手,方好坐收渔人之利。”
杨凡道:“但双龙镖局的目的也是为了那箱珍宝,万一被他们得了手……”
苗飞虎耸肩笑道:“你放心吧,霍宇寰并非弱者,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到那时候,咱们正好以逸待劳,坐享其成。”
他仰面又干了一杯酒,接道:“我已经仔细观察过啸月山庄的形势,那地方背山面水。
只有一座浮桥可供出入,咱们只须堵住浮桥桥头,就不怕他们插翅飞上天去。”
正说着,突闻人声喧嚷,西北方沿河一带芦草叶中,接连升起几道硝烟号箭。
欧一鹏吃惊道:“河中发现奸细!”
杨凡霍地站起身来,道:“不妨,待我去瞧瞧。”
苗飞虎叮嘱道:“要活的。”
杨凡点点头,大步出在而去。
约莫过了顿饭之久,才见杨凡混身湿淋淋的走了回来,后面两名大汉,押着一个黝黑的少年。
那少年穿一件蓝布短衫,也已被水湿透,敞开的前胸上,刺着两条龙形图案。
杨凡颇为自负地笑道:“幸未辱命,捉得了这名活口,老爷子只怕也想不到他是什么人。”
苗飞虎道:“什么人”
杨凡道:“他就是‘旋风十八骑’中排行十一的‘墨龙’徐康。”
“哦?”
苗飞虎心中一动,闪目向那黝黑少年仔细打量了一阵,似乎有些不信。
那少年昂首屹立,也瞪着两只眼睛怒视苗飞虎,毫无惧色。
杨凡得意地道:“我久闻旋风十八骑的名号,一直没有机会目睹,今天总算见到了一位,这小伙子身手出众,水性精统,果然是条难得的好汉。”
少年冷哼道:“姓杨的,你不用得巧卖乖,若不是仗着你们人多,徐爷未必便落在你的手中。”
杨凡大笑道:“你号称‘墨龙’,今天碰上我这个‘龙王’,也算你时运太不济了。”
少年“呸”地一声,重重吐了一口唾沫,怒叱道:“旋风兄弟天生硬骨头,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要杀要剐请便,你若打算拿徐爷取笑,休怪我用秽话骂你。”
欧一鹏阴倒倒道:“好小子,死到临头,你还啃硬?咱家倒要试试你的骨头是什么做的。”说着,顺手从腿肚子上拔出一桐匕首,起身向少年走去。”
苗飞虎突然沉声道:“且慢,我还有话要问他。”
欧一鹏道:“老爷子,何必跟他喀苏,先废了他两条腿,再问话也不迟”
苗飞虎寒着脸道:“这儿的事,究竟是我苗某人作主,还是你欧兄作主?如果你欧兄要作主,咱们燕山人马立即拔寨回山……”
欧一鹏连忙陪笑道:“老爷子千万别误会,凡事当然是老爷子作主,欧一鹏有几个胆?
怎敢与老爷子争论。”
那少年哈哈笑道:“妙极了,这就是狗腿子巴结主人的嘴脸,真是太妙了!”
欧一鹏气得脸色煞白,恨得咬牙切齿、却不敢发作.作用然坐回原位。
苗飞虎举手一招,道:“来人,先给这小辈四十巴掌。”
身后了名大汉应声上前,左手揪住少年的衣领,右掌抡起,“投劈拍拍”,一口气打了四十个耳光。
这一阵巴掌、直打得少年眼冒金星,满口鲜血,两顿顿时红肿起来,足有半寸多高。
苗飞虎冷冷道:“年纪轻轻,就逞口舌,这便是教训。”
少年一仰脖子,把满口鲜血咽进肚里,恨恨道:“打得好,打得好!总有一天,旋风弟兄会要你加倍偿还。姓苗的,你记住了。”
苗飞虎傲然道:“那是将来的事,留着将来再说吧。现在我且问你,霍宇寰可在啸月山庄中?”
少年闭口不答。
苗飞虎笑道:“刚才还以硬骨头自居,怎么这会儿连话也不敢说了?”
少年怒目逆:“姓苗的,你若是个人物,就把徐爷一刀杀了,若想从徐爷口中套问出半个字来,那是做梦。”
苗飞虎微笑道:“我要杀你,不过举手之劳而且.可是,我和霍宇寰总算是朋友,宁可他对我背信弃义,我还得顾念当初‘杯酒结盟’的交情。”
少年叱道:“霍大哥什么时候跟你结过盟?”
苗飞虎道:“咱们四家在太原会盟,共议劫取镖货的事,难道霍宇寰没有告诉你们吗?”
少年道:“你是指双龙镖局那口箱子产
苗飞虎道.“不错”
少年冷笑道:“亏你还好意思提起,那一天在太原府,你曾经当面与霍大哥约定以黄河为界,各凭手段劫镖,互不相扰。结果,咱们在镖车未过黄河以前得手,并未食言背信,你还有什么脸面再来纠缠?”
苗飞虎道:“如果你们在黄河东岸得手,咱们自然无话可以.镖车既已渡河,便算进入了共同的界线,无论是谁得手,都应当按四份均分,这才是正理。”
少年晒道:“姓苗的,你也是绿林同道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说这种话,不怕被人笑掉大牙么?”
苗飞虎大声道:“我说的是正理,谁敢笑话?”
少年仰面道:“人若无耻,百事可为。想不到堂堂三十六寨总瓢把子,竟是个撒泼的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