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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出人意料的是铁陀行者一见对方招式,突然神色一变道:“咦,你……”说话之间,手底下不由一滞。
高手过招,分秒必争,他手下一滞不要紧,陈东的一掌顿时击中,只听哎呀一声,铁陀行者的身形,顿如断线风筝般倒翻了回去。
刚才说过,这后山的形势极为险峨,到处全都是峋岩怪石,断谷绝涧。
铁陀行者要是落在别处还好,偏偏无巧不好,竟然坠入了一道断谷,不用说命保不住了,恐怕连死尸也不会落个全的。
这一下,只把于梵吓得心魂皆冒,只觉轰然一声,人已目瞪口呆地失了知觉。
及至他定过神来,银衣公子与陈东早已走得踪迹不见。
空山静寂,月色如旧,于梵大叫一声,如同发疯一般,朝向那座断谷奔去。
夜风正急,冷月凄迷。
于梵木立在断谷边沿,不禁黯然神伤,望着那幽深黝黑的谷底,他喃喃地念道:“铁陀前辈,你三番两次的救我,这种深恩大德,我是再也无法补报了,不过我一定要亲自将你的骸骨送回雁荡,你若泉下有知就请瞑目吧!”
他心中一片诚敬,祝祷完毕,哪还顾得了地形的险阻,身形一蹲,便由崖顶攀沿而下。
这条断谷由东向西,既深且狭,此时月在南天,下谷数丈便因月色照射不到而渐趋黑暗,所幸那削立陡峭的崖壁上生满藤萝,手脚并用倒也勉强可行。
约莫半个更次,于梵在连遇惊险之后,终于安然降至谷底。
在暗沉沉不辨五指的断谷里,于梵由感触上知道遍地都是嵯峨的乱石,铁陀行者纵然俱是铜浇铁打的人,跌在这些乱石上也是万无生理。
于梵暗暗地叹息一声,开始由立足的崖壁下向前慢慢摸索。
他摸索得非常仔细,一寸、一尺,顿饭时光过去,左右十丈之内皆被他摸遍了,饶是他两手两膝全被锐利的石头磨破了皮,但出人意料的是,竞然没有发现铁陀行者的尸身。。
这就怪了,明明看到他由这地方掉下来的,怎会找不到呢?是跌碎了,还是被野兽吃了?
不对,跌碎了该有一滩血迹,野兽吃了也该留下几根骨头啊!
惊愕诧异中天色渐渐亮了,虽然距离日出还早,可是那如同冰轮高悬的明月,却已由南天缓缓地朝向西沉,因此北侧崖壁上的月色也跟着逐渐下移。
于梵不期然地仰首上望……
蓦地里,他心头感觉到一串巨震,他怎么也没想到,在那削立陡峭的北侧崖壁上,距离地面四三丈高的地方,竟生出几株虬干盘曲的老松。
松枝由谷下向上伸展,像一只高举的手臂。皎洁的月色,此时正照射到那里。
像奇迹似地,他发现铁陀行者的身形,居然就悬挂在最后一株虬松的枝干上。夜风吹动那宽大的僧袍,恍如红杏梢头的酒帘。
过度的惊喜,简直叫他目瞪口呆,不过那仅仅是一忽儿,紧接着就是一阵欢呼:“铁陀前辈!”
兴奋,使得他忘记了身心的疲劳,他以最快的速度爬上崖壁,而后以最慢的速度爬了下来。
他下来的速度所以会慢,那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他另外背了一个人,当然,他背的这人就是那三番两次救他的铁陀行者。
月到正西,断谷被整个笼罩在如银的月色下。
于梵凝视着重创昏迷的铁陀行者,心头刚刚升起的一线希望,顿时像倾盆大雨中的一星野火,仅只闪得一闪便归熄灭了。
铁陀行者满身全是擦伤的痕迹,当然,最重的伤仍是陈东那一掌。
他此时双目紧闭,气若游丝,虽说没有死,但是距死实在也不远了。
对于这位救命恩人,于梵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来救他。然而他这出道不久的江湖小卒,空有一腔救人的热忱,却不知该当如何着手。
他懊悔上次救治五行掌范迪的时候,不该把大怪身上得来的几粒药丸一下用光了,要不然……一念及此,他心中霍然一动,暗忖:行走江湖的武林中人,大多身边都带有救伤的药物,难道铁陀行者……他没工夫再想下去了,急忙解开铁陀行者的衣袋。
果然,衣袋里有一粒用油纸重重包裹着的腊丸,腊丸的外壳上有三个金字:“大还丹”。
对武林中事,于梵可说是孤陋寡闻,他竟没有听说过“大还丹”是什么药,不过他到底不失为聪明人,就凭这粒丹药的名字,终也猜出其效用。
他毫不迟疑地捏碎腊壳,取出药丸,拨开铁陀行者的牙关,将那粒“大还丹”投了进去。
在于梵焦急的注视下,铁陀行者那张苍白的面容,终于渐渐地变得红润。
时间在期待中过去,当第一丝阳光照进断谷的时候,铁陀行者终于醒了过来,怪的是他眼晴尚未睁开便已等不及地开口道:“你……你认识东奇陈宽么?”
于梵一怔道:“东奇陈宽?铁陀前辈,你醒醒,我不认识什么东奇陈宽,我……我是于梵啊!”
铁陀行者陡然睁开了眼睛,他一声不响地瞪视着于梵,而后霍地一跃而起道:“于梵?
小施主,是你救了我?”
于梵掩不住心中高兴,但却不好意思地笑道:“晚辈哪有这种能耐,说起来这全靠前辈的福大命大,尤其是袋中的那一粒灵丹……”铁陀行者一听大叫道:“什么?小施主,你……你把那粒‘大还丹’给我吃了?”
看他那忖惊愕的神色,于梵心头一震道:“怎么了,前辈,是不是药不对症?”
铁陀行者跌脚道:“小施主,‘大还丹’功能起死回生,怎么会药不对症?”
于梵奇道:“既然如此,那么还有什么不对?”
铁陀行者苦笑道:“小施主你不明白,这粒‘大还丹’乃是我和尚准备送给一位恩人的礼物,十多年来虽然屡遭重创,俱都未舍得轻剔服用,想不到如今恩公音讯渺茫,这一粒灵丹却给我自己糟蹋掉了!”
于梵心中一动道:“前辈,你所说的这位恩人,可就是什么东奇陈宽么?”
铁陀行者闻言连连摇头道:“不是,不是,东奇陈宽虽然也算是武林中的一代霸才,但若与我那位恩人相较,却仍然是泰山拳石河海细流!”
铁陀行者名动江湖,能够得他如此推崇的人岂是等闲之辈?于梵好奇之心一起,情不自禁地接口道:“听前辈之言,此人想必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铁陀行者一听大笑道:“哈哈,不错,不错,小施主用顶天立地四个字来形容这位大学士,倒真是恰当不过!”
于梵听得一愕,道:“什么?大学士?前辈所说的这位恩人难道下是武林人物?”
旭日高悬,断谷中充满了夺目的光芒,铁陀行者以一种异样的目光凝视着于梵道:“不错,我这位再生的恩人姓于名刚,乃是当朝一品的武英殿大学士!”
于梵道:“堂堂一品的大学土,怎会与武林中人扯上关系?难道说这位大学士术兼文武,也是个身负奇技的人物?”
铁陀行者此时双目发亮,似欲看透于梵的心灵般沉声说道:“小施主,难道你不认识这位大学士?”
于梵道:“晚辈出身寒微,怎会认识这种贵人!”
铁陀行者紧逼着问道:“小施主,难道你连他的名字也没听说过么?”
于梵略一迟疑道:“如果晚辈没有记错的话,前辈怕是第一个在我面前提起这位大学士的人!”
铁陀行者木然半晌,像是极为失望似地自顾说道:“怪事,怪事难道是老僧把事情弄错了?”
于梵心中早已疑窦丛生,闻言大奇道:“前辈,什么事情弄错了?”
铁陀行者微喟一声:“这事情扑朔迷离,我和尚自己现在也说不明白,也许关键就在那陈东身上,我得马上找他问个明白,小施主多保重,再见了!”
话声一落,自己腾空拔起,双足一点壁上的虬松……于梵急道:“前辈,你……”一言未落,铁陀行着已自接口道:“武林之中,风波险恶,不是你那点本领能够应付得了的,你还是趁早收手吧!”
对于追踪陈东这件事,在铁陀行者的心目中似乎极为重要,他显得有点迫不及待,话声刚毕,人已再次腾身,几个起落身形已到谷顶。
于梵紧跟着攀上断谷,但就这一步之差,铁陀行者却已踪迹不见。
重伤之后居然还有如此身手,只看得于梵暗中敬佩不已。
霍霍晨风,吹在身上有一点凉意。
于梵卓立在晨风中,心头情不自禁地兴起一丝懊悔,懊悔自己没能把握机会向铁陀行者尽吐胸中所知的秘密,不然这些事要是由他来办,岂不强过自己百倍。
不过于梵侠骨天生,可不是畏难胆怯之人,虽然他也深深感觉到自己功力薄弱,不足担当这解救武林浩劫的重责大任,但他宁愿不计成败地尽力而为,却也不肯轻易就此罢手。经过一阵慎重的考虑,他终于返身奔回来路。
他明白,铜冠道长既已带走假的太阳真解,武林杀劫的重心也跟着转移了。
现在他希望能够立即退出君山,然后按照那银衣公子的推断,快马加鞭奔向武当,行动愈快愈好,至少也要在铜冠道长到达荆门之前追上他。
金色的阳光,洒在一望无际的碧波上,碧波如旧,似乎昨夜那一场杀劫已经成了历史的陈迹。
一叶扁舟,划破宁静的湖水疾速驶来。
于梵心中大喜,正打算起手相招,但当他一眼看轻舟上情形之后,却又情不自禁地把那只举起的手掌放了下来。
虽然这只是一条极其普通的渔舟,但舟上却有一位不太普通的客人。
霍霍晨风里,遥见此人在船头上负手傲然卓立,仰望着长天不言不动,那副高傲的神情似乎这世界上的一切全都不在他的眼下。
初升的朝阳,在他肩头上反射出一股耀眼的光芒,显然,他背上带着兵刃。
虽然于梵不认识他,但就凭这柄兵刃,已可断定他是武林中人。
照说一名武林人物本不足奇,可是在太阳真解强烈的诱惑下,大部份的武林人物该都追踪铜冠道长离去了,为什么此人却在这个时候悄悄地独返君山?
多日来的历练,已使于梵变得格外细心,他既已对此人发生了疑问,立即在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