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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说道,但他的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生硬。“我很想知道你在想什么——即使你的想法愚蠢透顶。”
“所以我又错了?”我挑衅道。
“我不是在说这个。‘这无关紧要’!”他引述着我的话,咬紧了牙关。
“我是对的?”我喘息着说。
“这要紧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
“不怎么要紧。”我顿了顿。“但我很好奇。”只是,我的声音维持着平静。
他忽然顺从起来:“你好奇什么?”
“你几岁了?”
“十七岁。”他迅速答道。
“你满十七岁多久了?”
当他注视着路面的时候,他的嘴唇扭曲起来。“有一阵子了。”他最终承认道。
“很好。”我笑了起来,对他依然对我坦诚这一点很高兴。他低下头,用警惕的眼神看着我,就像他之前所做的那样,那时他正担心着我会不会震惊得休克过去。因为受到这样的鼓励,我笑得更开怀了,而他皱起了眉头。
“不许笑——可你是怎么能够在白天出来的呢?”
他总算笑了。“鬼扯。”
“被阳光灼烧?”
“鬼扯。”
“睡在棺材里?”
“鬼扯。”他迟疑了片刻,他的声音带上了某种奇特的语气。“我不用睡觉。”
我用了一分钟才消化了这句话。“完全不用?”
“从来不用。”他说道,他的声音几不可闻。他转过头来,用一种渴望的神情看着我。那双金色的眸子抓住了我的眼睛,我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我凝视着他,直到他看向别处为止。
“你还没问我那个最重要的问题。”现在他的声音又生硬起来了,当他再次看向我时,他的眼睛冷冰冰的。
我眨了眨眼,依然迷茫着。“哪一个?”
“你不关心我的日常饮食吗?”他挖苦地问道。
“哦。”我喃喃地说着。“那个。”
“是的,那个。”他的声音很阴冷。“你不想知道我是否饮血吗?”
我畏缩着。“嗯,雅克布有说过一些这方面的内容。”
“雅克布怎么说的?”他冷漠地问道。
“他说你不……猎食人类。他说你的家族应该不会有危险性,因为你们只猎食动物。”
“他说我们不危险?”他的声音里有着深深的怀疑。
“不太确切。他是说你们应该没有不危险。但奎鲁特人依然不想让你们踏入他们的土地,只是以防万一。”
他看着前方,但我说不准他是是不是在看路面。
“那他说得对吗?关于不猎食人类这一点?”我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地保持正常。
“奎鲁特人的记性不错。”他低声说道。
我把它视为确认。
“不过,别因为这个沾沾自喜。”他警告我。“就和我们保持距离这一点来说,他们是正确的。我们依然很危险。”
“我不明白。”
“我们是在尝试,”他慢条斯理地解释着。“我们通常很善于自我控制。但有时我们会犯错误。我,比方说,让自己和你独处。”
“这是个错误?”我听出了自己声音里的悲哀,但我不知道他是否也能听出来。
“一个非常危险的错误。”他低声说着。
然后,我们都沉默了。我看见前灯的光线在路面拐弯的地方扭曲着。它们移动得这样快,看上去一点也不真实,像是某个电视游戏。我意识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就像车下漆黑的路面一样,我心头涌起一股可怕的恐惧感,生怕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像这样和他在一起了——彼此开诚布公,我们之间的墙消失了,但仅此一次。他的话暗示着一切都结束了,一想到这个念头,我就畏缩起来。我不能再浪费我和他在一起的任何一分钟了。
“告诉我更多的事。”我不顾一切地问道,根本不在乎他说什么,只想再一次听到他的声音。
他飞快地看着我,为我语气的转变而震惊着:“你想要知道更多什么的?”
“告诉我你为什么猎食动物而非人类。”我建议道,声音里依然带着绝望的气息。我意识到自己的眼睛已经潮湿了,我反抗着那阵试图压制我的悲痛。
“我不想成为一个怪物。”他的声音很低。
“但动物并不能让你满足?”
他顿了顿:“当然,我不能肯定。但我可以把它比作靠豆腐和豆奶过活。我们称自己为素食者,这是我们私底下的小玩笑。这并不能完全满足饥饿——或者说,口渴。但是不多时候,它能使我们抵住诱惑。”
他的语气开始有所保留。“有些时候,这会比别的时候更困难些。”
“现在这对你来说很困难吗?”我问道。
他叹息着。“是的。”
“但你现在不饿。”我肯定地说——是陈述,而非询问。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呢?”
“你的眼睛。我告诉过你我有一个理论。我注意到人们——尤其是男人——饥饿的时候会更暴躁些。”
他轻笑着:“你是个观察家,不是吗?”
我没有回答。我只是听着他的笑声,把它铭刻在记忆里。
“你上周末去狩猎了吗,和艾美特一起?”当我们再次安静下来的时候,我问道。
“是的。”他停顿了一秒,似乎在决定某件事该不该说。“我不想离开,但这很有必要。当我不那么渴的时候,待在你周围会更容易些。”
“为什么你不想离开呢?”
“这让我……不安……因为不在你身边。”他的眼睛很温柔,但有些紧张,它们几乎要让我的骨头都酥了。(……)“上周三我要你千万别掉进海里,或者别被绊倒,那不是在开玩笑。整个周末我都心浮气躁,担心着你。而在今晚发生的事以后,我很惊讶,你居然能毫发无损地平安度过整个周末。”他摇了摇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好吧,并不是完全毫发无损。”
“什么?”
“你的手。”他提醒我。我低下头看自己的掌心,看见了手腕上那些快愈合了的擦伤。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摔倒了。”我叹了口气。
“这正是我想到的。”他的嘴角弯了起来。“我料想着,就你来说,情况本来可能会更糟——而这正是在我离开的整个时间里一直折磨着我的痛苦的根源。这真是非常漫长的。艾美特几乎被我烦死了。”他惨兮兮地向我笑着。
“三天?你不是昨天才回来吗?”
“不,我们星期天就回来了。”
“那为什么你们都不回学校呢?”我很沮丧,一想到因为他不在我所经受的那么多的失望的折磨,我就愤愤不平。
“嗯,你问过我阳光会不会伤害我,当然不会。但我不能走到太阳底下——至少,不能在任何会被别人看见的场合。”
“为什么?”
“我会找个时间向你展示的。”他保证道。
我思考了片刻。
“你应该打电话给我的。”我下定决心说道。
他很困惑。“但我知道你很安全。”
“可我不知道你在哪里。我——”我迟疑着,垂下了眼帘。
“什么?”他天鹅绒般的声音催促着。
“我不喜欢这样。见不到你。这也让我很不安。”这样大声地说出来让我羞红了脸。
他很安静。我惴惴不安地向他瞥了一眼,看见了他痛苦的神情。
“啊,”他低声呻吟道。“这是错误的。”
我不能理解他的反应。“我说了什么?”
“你还看不出来吗,贝拉?这完全是两码事:对我来说,是我让自己如此悲惨的;可对你而言,你不应该被牵涉得这么深的。”他移开了写满痛苦的目光,看着路面,他说得太快,我根本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我不想听到你有这种感觉。”他的声音很低,却很急迫。他的话刺痛了我。“这是错误的。这不安全。我很危险,贝拉——求你了,领会这一点。”
“不。”我非常艰难地努力不让自己看起来像个闹别扭的孩子。
“我是认真的。”他咆哮着。
“我也是。我告诉过你,你是什么根本无关紧要。太迟了。”
他的声音忽然响起来,低沉而刺耳。“永远不要这样说。”
我咬住唇,庆幸他不会知道这有多伤人。我看着车外的路面。现在我们一定快到了。他开得太快了。
“你在想什么?”他问道,声音依然很阴冷。我只是摇摇头,不确定自己能否说得出口。我能感觉到他正凝视着我的脸,但我只是看着前方。
“你在哭吗?”他听起来吓坏了。可我并没有感觉到眼里的液体盈出眼眶。我飞快地用手擦了一下脸颊,确实,叛徒眼泪正在那里,它们出卖了我。
“没有。”我说道,但我的声音嘶哑着。
我看见他迟疑着把右手伸向我,但他停住了,然后慢慢地把手放回了方向盘上。
“我很抱歉。”他的声音被懊悔灼烧着。我知道,他不只是在为刺痛了我的那些话道歉。
黑暗在沉默中从我们中间飞掠而过。
“和我说说话。”又过了一分钟,他要求道。我能听出来,他竭力让自己的语气更轻柔些。
“说什么?”
“今天晚上,在我转过拐角以前,你在想什么?我不明白你的表情——你看上去并不那么害怕,看起来就像是在聚精会神地想着某件事。”
“我在努力回想着要怎样挫败攻击我的人——你知道,防身术。我本来打算猛击他的鼻子,把它打进他的脑袋里的。”我想起了那个黑发男人,不由得一阵厌恶。
“你打算反抗他们?”这让他不安起来。“你没想过逃跑吗?”
“我跑步的时候老是摔倒。”我坦白道。
“那为什么不大声求救呢?”
“我正要那样做。”
他摇了摇头。“你是对的——我确实是在和命运抗争,努力让你活下来。”
我叹了口气。我们开始减速了,穿过了福克斯的边界。总共才花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
“我明天能见到你吗?”我请求道。
“能——我也有一篇论文到期要交。”他微笑着。“午餐的时候我会给你留个座位的。”
这太愚蠢了。在我们经历了今晚的每一件事以后,这个小小的承诺居然能让我如此忐忑不安,让我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