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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拉黛玉的衣袖,黛玉会意,二人同至内室。
宝玉道:“妹妹,你去不去?”黛玉道:“你去你的,何必强拉上我呢!”宝玉笑道:“我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好妹妹,同我去逛逛,我多多的谢你。”黛玉道:“你谢我什么?
我倒要问问。”宝玉眼瞧着他,不敢答词,又再三的央及他,黛玉才点了头。又道:“去是去,我不和你在一起,怪没意思的!”宝玉道:“人家在一块儿的多的很呢,单你这么撇清。”
正说着,金钏儿进来道:“老太太那里摆饭了。”宝黛二人便又同至贾母处。见室中安设长案,上铺紫凤绒毯,酒浮琥珀,花缀琼瑶。仍是贾母上坐,香菱、迎春等依次坐定。每次上菜,各人只拣爱吃的随意留下。宝玉却只吃些时果。
席间,凤姐笑道:“咱们今天到了红毛国了。琴妹妹送我那张红毛国的画:一张长桌子,聚了好些人,不就是这个样儿么?可没这么精致。亏林妹妹怎么想出来的。”黛玉道:“那回怡红院夜宴,大家围着一张大炕桌子,也是这样摆法。不过那是圆的,这是长的,形式不同罢了。”
鸳鸯道:“老太太行个令罢!”贾母道:“咱们人不多,你想个热闹的。”鸳鸯取过两颗骰子道:“咱们掷牌。长牌管短牌,短牌管杂牌,若同是长牌,按天地人和,以次递管。这个令又热闹,又不费心。”于是,从贾母掷起,一掷是个红九。
香菱接着,刚好掷个幺四,只得喝了。迎春、凤姐等依次掷过,互有胜负。底下宝玉掷的是双红,正在高兴,却被黛玉掷个地牌。凤姐笑道:“这还不是正管么?别看他点子小,可是非管你不可。趁早乖乖的喝了罢!”众人听得都笑了。又掷了两轮方罢。
一时席散。迎春、香菱各要回去,贾母道:“迎丫头,你回去也怪冷清的,还是住在这儿罢。”迎春只得住下。一宿晚景不提。
次日,宝玉上去先给贾母请了安,便去寻警幻。将黛玉同去的话说与他,即日申奏天阙,回来又有一番料理。
到了考期将近,警幻亲自送宝黛二人上至兜率宫。那里住的都是一班散仙,琼楼连苑,瑶树当阶;重重金粉阑干,处处碧云庭户,真是仙乡福地。那些散仙,有的控鸾引凤,有的驾鲤骖虬,游戏其间,往来不绝。
当晚兜率大会,群仙来的更多,老少妍滟,其状不一。更有奇奇怪怪的:或体生绿毛,或胁出赤翅,或两耳生于顶上,或一眼出于脐间。宝黛二人真是见所未见。
那晚上,众仙各显神通,又变了许多戏法:一个仙官脱了青袍,挂在树枝之上,霎时变成一条苍龙,鳞爪闪动向空飞去。
一个仙女脱下翠舄,向空际一掷,变来两只青鸟,来回飞舞,啁啾有声。又有八个仙翁摇身一变,都成了十三四岁的童子,面如桃花,向人含笑。有人想要玩月,只剪一张圆纸贴在墙上,即刻发出银光,照成一片月地。有人想起赏梅,只拾一根树枝插在阶下,立时长成大树,开了一座花山。
他们只顾斗法,宝玉却和黛玉连袂游行,随意看看风景。
遥见有人倚着玉栏,在那里看花,十分面熟,黛玉道:“那不是小蓉大奶奶么?”那人闻言,回头一看,说道:“敢则是林姑娘。”忙即过来相见,秦氏笑道:“如今称呼林姑娘不大合适,要叫你二婶子了!那回临别,掷了两个全红,我说再见着,可要吃你的喜酒。如今真吃着了。”
黛玉两颊微赪,半晌方说道:“这可碰巧了,你也是应考来的么?”秦氏道:“我能认识几个字,怎么考去?今儿是来赴会,刚好和你们碰着。你们也住在这里么?”黛玉道:“就住在前边楼上。”秦氏道:“我也住在前边,咱们相离不远。
刚才看了一会变戏法,没多大意思,正要回去。若回去,咱们就见不着了。”宝黛二人便和秦氏一起闲逛,一路仍旧说笑。
黛玉道:“蓉大奶奶,你在情天上也没什么事,为何不回到太虚幻境去玩玩?我们那里又来了好些人,连老太太都接来了,比先热闹的多呢!”秦氏道:“到了那里,那能由着我呢?倒不如你们散仙无拘无束,爱到那里就到那里。”一时又向宝玉道:“宝二叔,你还想兼美妹妹不想?我们在情天上时常见面,他还问起你呢。”
宝玉触起前情,不免怅惘,却怕黛玉瞧出,忙拿话岔他道:“鲸卿兄弟如今也在我们那里,你有什么话,我们给你捎了去。”
秦氏诧异道:“他如何到了那里?”宝玉便将在丰都遇见秦钟,以及营救智能同来幻境,都告诉了秦氏。秦氏道:“宝二叔疼你侄儿,真是没得说的。这孩子也没出息,正正经经娶一个不好,为什么单要那能儿呢?”宝玉道:“这也是情之所钟,你是情天中人,怎么倒说这话?”
三人正走着,见一棵琼花开得正好,便在花下留连。遇见一个垂髫少女,眉目如画,宛转依人。黛玉问他名字,才知是杜兰香。他见了黛玉,分外有情,相随不舍。秦氏笑道:“二婶子,这位倒像是你的小姑娘。”黛玉道:“谁若有个好儿子,把他娶回去,配成仙偶那才有趣呢!”秦氏笑道:“给你们蕙哥儿说了罢,那不是如同你的哥儿一样么?”黛玉笑问兰香道:“你愿意么?”兰香只是微笑。便有一个白发老人走过来,瞧瞧宝黛二人,又瞧瞧兰香,对他们一笑。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拿起随身玉管笔,不知写些什么,写完含笑而去。宝玉笑道:“你这一句话,又种下宿因了。”黛玉只顾和兰香说话,也没有听见。
那晚大会,直到斗转参横方散。宝黛和秦氏却已先回去歇息。
次日一早,有仙官至兜率宫传述玉旨,召神瑛绛珠进见。
宝黛二人随那仙官进了天阙。这番所见,比宝玉前次骑龙来此,却又不同。只见绛宇嵯峨,紫都迢递,一派宫廷阊阖,都列着钩陈天仗。那七城九阶二十七位到处都有仙官守着。
天钟一动,天乐齐鸣,便有一位天君下来,领着宝黛二人,历九层门,走过天庭,方至阶下。遥望斗座上,冕旒巍坐,气象清严,知是昭明显融昊天上帝,忙即肃跪九拜。笙簧渐歇,又有仙官传述真诰。诰曰:咨尔木石,既合允谐。惟尔之休,其益斡元化,时补天功,勿替朕之庥命。
宝黛二人敬谨听受,又复九拜,肃谢而退。当下,赐他二人遍游天苑天池。彩栋连虹,宝舟迷渚,万劫长生之树,千年不落之花,种种珍奇,不能殚述。又赐坐翠虬华盖车,周游了太微四门、上清九陌,方回到兜率宫来。
又有众仙迎着道贺,周旋了好一会。随后秦氏来了,一见宝黛,也是殷勤道贺,陪着说说笑笑。又同出去,看看那天都的壮丽,天市的繁华,真觉得目眩神迷,应接不暇。秦氏赴了兜率大会,本就要回情天去的,因宝黛二人在此,又多住了两日。
转眼便到含元殿集试之期,宝玉黛玉到了殿前,即有仙官问过姓名,颁给黄栌宝简,引他们入殿就坐。见殿上已有许多人,随后来的,尚络绎不绝。又一时许,方才到齐,共有一千九百多人,同做那篇《清虚殿记》。其中夫妇同考的,却只宝黛二人。
黛玉向来才思敏捷,宝玉到了临场应制,不免矜持艰涩。
那含元殿在九天高处,时有天风往来。宝玉怕卷页吹动,忙将通灵宝玉摘下,暂且做个镇纸,顿觉灵机浚发,落笔如飞。到了日华向午,天官又颁下流霞仙酝,玉杯深注,色胜桃花。大家饮了,如琼浆甘露一般,更觉精神焕发。他们二人平日都写的钟王小楷,那文章也做得堂皇典丽,真是行行锦绣,字字珠玑。宝玉自己细校一番,又替黛玉校对无讹,方一同交卷退出。
那些散仙都是曾经得道的,那似世间举子,把浮名得失挂在心上。出场之后,便仍旧携偶嬉遨,结俦游骋。因此,宝黛二人倒认识了许多真仙。只有仙女贾佩兰,因是同宗,往还较密。他也是来此应试的,时常谈些汉宫旧事,黛玉听了,只当解闷。宝玉素喜姐妹,也看他同喜鸾、四姐儿一样。
那天,试卷经玉帝亲自校阅,男女两班各选了十卷,命刊在清虚殿壁,宝黛二人和佩兰都在选内。又下了一道玉旨:宝玉授为碧落侍郎司文院待制,黛玉授为蕊珠宫真妃,佩兰也授为蕊珠宫近侍。那些赐宴紫宫,谢恩玉阙一切繁文,无庸细表。
那天,宝玉到司文院,本是他旧游之地,绕过松阴,便是玉砌,一直走进那座秘阁。一般供奉仙官都来款接,一一通了名姓。才辩纵横的是班扬枚马,丰神潇洒的是庾鲍沈谢,又有王杨李杜、韩柳欧苏许多先辈。
最后见一人口操京音,也是姓贾,心中不免一动。及叙起名字籍贯,原来正是贾珠。贾珠也晓得有个落草衔玉的兄弟,彼此相抱大哭。欧九先生忙来相劝道:“此间兄弟同班的,只有子瞻同叔。前有二苏,后有二贾,正是佳话,何必作此无益之悲?”又有一位姓贾的,年纪也很轻。说道:“我向来好痛哭流涕的,到了此间都收泪不哭了,你们未免比我还呆!”问他名字,原来便是长沙太傅,大家闲谈一阵。
又有上回见过的王翰林,他不认得贾珠,却和宝玉颇熟,忙来见礼。宝玉又替贾珠介绍道:“这就是大家兄。”王翰林向来倚老卖老的,说道:“你们府上,从国公爷以下,我都见过。赦老、政老,我们如同弟兄一样,更不用说了。就只珠世兄早年玉折,没得亲近。如今和贤昆仲又成了同衙门,这也是想不到的。”说罢大笑。珠宝二人敬重父执,不免一番周旋,倒把他们弟兄一段伤心给岔过去了。
宝玉听到阁前鹤唳,想起那回随渺渺真人到此,预告我异日此中有望,可见万事前定。便是神仙成就,也有个定数的。
再取那些书册翻看,谁知即是六籍群经和历代的高文典册,并没有什么奇奥。心想:前次来时,何以一字不识?好生奇怪。
贾珠问知宝玉住在兜率宫,便和他一同回来。宝玉引黛玉见礼,贾珠向未见面,不免客气几句。又向宝玉道:“我上回见到玉旨,知道宝兄弟赐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