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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打拼在一起。
可是,娱光易逝忧愁多。好景不到两年,齐国这个熟透的瓜随着齐桓公的病死而开始腐烂了。
伟人的出生都是一样的(即光着身子),而伟人的死却各有各的死法。
这一天早上,老齐桓公染上了一点微恙。他躺在床上,身上懒懒的,有点君王不想早朝的意思。
齐桓公想叫人端点小米粥来吃,怪叫了两声,寝殿里静悄悄的,又摇了摇铃,一直没有人应。世界安静得像他统治下的太平盛世一样。齐桓公这颗曾以为永远燃烧不尽的恒星,正在向白矮星蜕变。
按理说,老爹闹病,儿子们即使不割股疗亲,也应该衣不解带地朝夕伺候。齐桓公搞了一辈子妇女工作,成绩裴然,儿子很多。他有三个正夫人,但都没生出儿子。但齐桓公还有后备力量,六位如夫人,就是如同夫人,相当于姨太太,各自生了一个儿子。此外,小妾还有很多,累计又生了至少七个儿子。所以总计十余个。
这回齐桓公一病,想把孩子们召唤到一起,交待一下未来五十年的蓝图规划,喊了好几嗓子,就是没人答应。冬天的寒宫里也没人生火,饭也没得吃,一直饿了三天,趴在床上,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
世界仿佛在睡着,这个被遗弃了老人睁开老耄的双眼,又失望地闭上。他脑子里隐隐约约的清愁,这时候都变得浊了。
忽然咣当一声,从窗子跃进个人来,齐桓公半昏半醒,问:“谁……啊?”
来人叫晏蛾儿,是齐桓公小妾之一,可能她的眉毛像蛾子的触角,长长卷卷,才叫这个名。(蛾眉是周代流行的女性脸谱,青黛娥眉便是把眉毛剃掉,再用青黑色的植物颜料来绘画眉毛。)
晏蛾儿作了自我介绍:“我是服侍过您的,在临淄市上的敞蓬马车里,曾经那个过的。”
齐桓公想了半天,年轻时代的事儿像流水一样都记不得了,终于他说:“粥……呢。”
“对不起,老爷,没有啊。”
“那……水……来。”
“主公爷,水也没有。”晏蛾儿说,“您的亲密战友——易牙、竖刁同志,造反了。他俩把大家伙统统赶出宫去,派人守在宫门,宫里垒了高墙,里外隔绝,就墙根开个狗洞,每天爬进个人来,看看您是不是还在呢。”
齐桓公说:“我……我孩子们呢……”
“宫门上挂了个牌,说您养病,不想见人,公子爷们都给骗了,进不来了。我这是舍了命,想见您一面,才爬进来的。”
齐桓公沉默一阵,想,我的病也没传染性啊,怎么就把我给隔离了呢。他深有感慨地叹了口气,眼泪夺眶而出,随后哭道:“仲父岂不是圣人乎! 不叫我用易牙、竖刁。落得今天这样的结局,我悔不听仲父生前之言!我死之后,我有何脸面见他?”于是奋力大呼三声,吐血一盆,以袖掩面,气绝身亡了!
想不到,一代天骄齐桓公,在位四十三年,就这么凄惶愤懑、孤独地死在了公元前643年的冬天。
纵观齐桓公一生,他等于一个扶得起的阿斗,清静无为,信用大臣,给管仲以最好的君臣际遇,使后大有作为,使齐国成为赫赫强邦。
齐桓公与管仲,良好的君臣际会,龙虎风云,成就了千古英雄人物。
但是管仲没有培养出得力的接班人员,就自私地先他的恩主而去了,导致了齐国的动荡和末落。
有人说:管仲、宁戚、鲍叔牙、隰朋之辈,负责做衣裳,做好了,给齐桓公一穿,国家就治理出来了,霸业就形成了,为国之道就是这么简单。但是,失去了裁缝们的大恐龙齐桓公,终于在公元前七世纪的中叶,一个饥寒交迫的冬天,活活饿杀而死了。
小妾晏蛾儿则以头触柱,殉节死了。
没多久,易牙、竖刁的探子,呼嗤呼嗤白着脸儿跑来报告,嘴都不利索了:“报、报、报告,告主公公已经升天啦。”
易牙、竖刁就合计,这回好了,主公死脱脱,咱俩再把太子昭杀了,就可以扶立跟咱一鼻孔出气的公子无亏登基坐殿,咱俩接着吃香喝辣,横行霸道了。
我们说,齐桓公的三位“正遗孀”都不孕,六位“如遗孀”各给桓公生了儿子一个,按妈的地位排列,依次是:公子无亏,公子元,公子昭,公子潘,公子商人,公子雍。我们为了方便记忆起见,分别称他们为“齐氏1号”“齐氏2号”“齐氏3号”到“齐氏6号”。这虽然有点像西瓜的品种,但毕竟方便下面叙述。
排在第三位的齐氏3号——公子昭,据大家讲,比较贤能,被荣幸地宣布为太子,名字也成了“太子昭”。葵丘之会上,齐桓公还把太子昭嘱托给宋襄公,如果太子在未来政治斗争中有什么闪失,让宋襄公给太子昭撑腰。
但是,太子昭在国内缺乏支持者,他和易牙、竖刁这些当权派关系一般。易牙、竖刁这些当权派更喜欢的是公子无亏(1号)。
当天夜里,城里的月光,一片皎然,就像梦一场。易牙、竖刁派出警卫部队,包围了太子昭(3号)家院。面如土色的太子昭挑了几件宝贝,突围出城,投奔宋襄公救命去了。(好在老爹生前给他留了这一手)。
夜里这里一乱,大臣们次日都跑到朝堂上问消息,易牙、竖刁拥着公子无亏(1号)从后堂走出来,宣布了编造的伪诏,要求大家给新国君下拜。
大臣们面面相觑。上卿国氏、高氏辈分比较大,走上前来,问:“没听说主公要换接班人啊,不是太子昭吗?葵丘之盟对外公布过啊!”
管氏、鲍氏、隰氏等政府班子成员也一齐吆喝,要求进去看看齐桓公到底怎么了。
易牙、竖刁一看讲理不行,就让警卫队的短矛长剑,向大臣们身上去说理。把朝堂大臣一通乱扎,大臣们丢下十几具尸体抱头逃蹿了。公子无亏遂向各国发出通告,即日登基坐殿。(看来还是枪杆子里出政权。)
齐桓公生前的另一位“同志”开方,也是胸有大志,立刻叫上桓公六子的第四子,跟他关系好的公子潘(4号),打开武器库,武装了自己的私家部队,杀到朝廷大殿,说:“许你公子无亏自立为君,就不许我公子潘自立为君吗?”
于是两伙人马在大殿上你捶我砸,公子无亏(1号)比较厉害,占领了主殿,公子潘(4号)抢了大殿的右厢,搬张案子,也宣布登基亲政,摆上大印,也开始办公。
不一会儿,公子元(2号)也率领武装起来的家丁狗腿子,冲上殿来,三帮势力又打了一通,公子元(2号)夺了大殿左厢,也自立为君,拉张桌子办公。
另一个叫公子商人(5号)的,觉得还不够热闹,凑了点人马,把宫廷的院子给占了,在露天地里宣布主持政府工作。他说:“有种你们别出来上厕所,我憋死你们。”
有些不了解情况的大臣以及跑来汇报工作的外地干部,一不小心迈进朝廷,妈呀,老国君不见了,换了四个国君同时开张办公,一家占一角,朝廷变沙场,四国大战啊。
四个号码的国君互不相让,一直互相顶牛达六十七天,直到闻见后宫传出一股妙不可言的特殊味道。正狐疑间,他们看见白色可爱的小蛆,一行行地排着整齐的大队,喊着号,爬进了大殿。大家这才想起齐桓公还暴尸后宫,已经烂得没形了。
国氏、高氏两家上卿大声疾呼:“既然都是正统的继承人,怎么不孝顺老爹?把先君装殓了,你们再闹吧。”
四家公子恍然大悟,争着当正宗孝子,一窝蜂冲到后边,推倒石墙,冲上去就抢齐桓公遗体,就跟像抢玉玺一样热闹。
你争我杀,又丢下几十具新尸,齐桓公的老尸最后被大哥公子无亏(1号)抢到手,在半夜里草草地埋到祖坟上去了。
四大公子爷斗得正酣,忽听城外报到大事不好:宋襄公带领维和部队,接纳了逃难而去的太子昭,联合了一级诸侯卫国的大兵以及三级诸侯曹、邰小兵,兵车二百乘,护送太子昭杀近临淄城下了。
四大公子一看形势不妙,立刻停止内战,一至对外,派兵分守四个城门,听凭宋襄公军队在外面叫骂。
上卿国氏、高氏一听外援来了,额掌相庆,就私下布置了鸿门宴,把竖刁诱来,在酒席上就地正法,然后串联了管、鲍家族的力量,组成敢死队,猛攻宫廷大殿。
国氏、高氏想让占据正殿的公子无亏(1号)去掉君号就既往不咎,公子无亏(1号)自负以前对国家有功偏不屈服(给好鹤而亡国的卫懿公复国,就是公子无亏张罗的),而且在没有嫡生子的情况下,六个庶出的儿子中,应该立长不立幼。于是自视正统的公子无亏(1号)誓死保卫撒拉热窝,亲自仗剑迎战,战斗到玉瓦俱碎。然而他的同党易牙、竖刁跟大家结怨太深,身受其累的无亏成了众人的撒气筒,在一片剑光血影里,无亏被乱兵砍死。狗腿子易牙一看主子死了,也就泄气了,收拾细软逃往鲁国。
国氏高氏大开城门,迎接宋襄公联军入城,一起奉太子昭(3号)继位,是为齐孝公。
齐孝公孝义当先,把老爹齐桓公从坟里挖出来,吹吹打打,重新厚葬,杀了很多坏蛋家属做殉葬。(顺便说一下,“桓”在谥法里是“辟土服远”的意思,表示大开疆域,法国的拿破仑可以谥为“兰西武桓帝”。)而今齐桓公的墓还可以在临淄郊外找到,只是不够风光,是围绕在一片玉米地中的土丘。
然而这墓却被盗过——盗墓这项职业,古代早已发达,如今各地的墓,多数都已在古代被盗过。据说在晋朝,齐桓公的墓也被盗了,挖出无数金玩宝器以及骷髅人头。挖出的东西,去向不得而知,不外乎又归了晋朝显贵们的家里了。
一般有权势的死者,口含珍珠,身穿玉衣,旁边放着财货珍宝,钟鼎壶鉴,车马衣戈,生前离不开的,死后都做了陪葬,希望他在地下使用。最终,却孝敬了未来的盗墓者,成了害身的累赘。孔子说:“用宝玉殓死者,等于把尸体暴露原野。”死人也会受财货之累啊。
宋襄公帮齐国拨乱反正,和齐孝公共饮了三杯两盏素酒,然后就乐呵呵地撤兵回家了。
假装服服帖帖的另三大公子爷:公子元(2号),公子潘(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