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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车,随人战车兵使用两三米长兵器。楚国剑再厉害,打起来也会吃亏。
所以现在远征随国,让步兵拎着短家伙去,又没面子又吃亏,必须发展适合中原作战的装备。熊通说:“战车兮就是那么个东西,你要是没有,人家就不承认你。”于是,他就学中原的样,组建了一支车兵纵队,壮一壮行色。结果这战车纯粹是个累赘,他不得不又训练工兵架桥铺路。等万事俱备后,楚子熊通的战车正式向北开拔,车步并进,一路向北攻击前进。
随国比楚国大很多,看见又小又土的楚国人来打它了,非常惊讶,派人对楚子熊通说:“鄙国没有什么罪过呀,为何劳您大驾来打啊?”
熊通早也想好一套了词:“我是一个蛮夷,但我关心时事。我听说去年周天子被郑国人射中王肩,管不了诸侯了,中原诸侯互相侵叛,大狗咬小狗,相杀相斫,无休无止。我热衷于公益事业,就自己也搞了一些不怎么好的战车和武器,想去中原看一看那里的热闹。看看我这些不怎么好的战车和武器兮,能不能重建那里的和平秩序。”他觉得这样说话特委婉还谦逊,中原人都是这么说话的。
“您想去中原,尽管去好啦,”随人问,“为什么要到我们这里列阵曳车的?”
熊通后面的话就没有打腹稿了:“我想去中原,无奈头衔还不够显赫。你们这帮人兮都是老姬一大家子的,去找找姬老大,给我加个尊号。有了尊号兮,我去中原维和就名正言顺了。”
随国人不知道怎么想的,就真的跑到北边的洛阳去了,向当时的天子周桓王捎话:“他想要一个尊号,这样好带兵来中原维和。”
周桓王去年刚刚被射中王肩,正没好气,胡说,小小一个楚子,科一级的干部,想要什么尊号!尊号有张嘴就要的吗!加尊号?我加他个齐天大圣!!!你还不快回去好好骂骂这个蛮夷!
随国人把这个好消息转告了楚子熊通之后,后者好像被吴妈拒绝了“一起困觉”的阿Q,俩眼“发愣”,“慢慢地站起来”,“?一刹时中很寂然”。
随人一看对方失了锐气,就说:“那么,您是不是可以先请回去了。”
熊通找回了一点理智之后,就说:“那咱俩能不能结个盟,重建一下这里的和平秩序。”
随人说,这是个好事啊,可以啊。
于是随国少师(官名),就去楚人军中结盟。
楚大夫斗伯比说:“主君,我们的三军甲兵如果显得过于强悍了,汉阳诸姬们就会恐惧,恐惧就会结盟一体,一起来对付我们。所以我们应该显出羸弱的样子。随国是汉阳诸姬中的大国,见我们羸弱,就会自觉骄矜,骄矜就会轻视其它汉阳诸姬中的小国。汉阳诸姬中的大小国离散,就是我们楚国的福气!”
熊通觉得这个主意很好,于是就让士兵三天不吃饭,饿得直打晃,排着乱队来迎接随少师。少师先生看了这些难民兵,心中暗笑。
结盟回去以后,少师就对随侯讲:“楚军都是叫花子兵,实不足恃,现在他们已在撤退途中,我建议您发兵追击他们。”
随侯刚要发兵,大夫季梁是个聪明人,拦住说:“楚人这两年势头正旺,他们摆出难民兵的样子,是想诱我们上当。如果真去追了,头破血流的必是我们。而且,您一定要跟汉阳诸姬的兄弟之国们紧紧抱成一团,这样,国家庶几可以免乎难矣!”
随侯一听,有理,于是大修国政,结好诸姬,楚子熊通见了,一时不敢举兵再来。
转过了一年多以后,庸佞的随国少师先生,通过巧妙的办法,日渐获得了随侯的宠信,而聪明大夫季梁,则越来越失宠了。这大约是随侯看自己越来越“国政大修”,于是傲气起来,爱听别人奉承甚过贤人们的意见了吧。(所以有时候,胜利之后更是考验领导人的时期。)
楚大夫斗伯比说:“随国佞人当道,正是您再次伐随的大好时机。”楚子熊通赶紧再次伐随。
看见楚子拖着他那些“不怎么好的”战车又来了,随大夫季梁向随侯建议说:“主君,我们应该派使者谦逊地向楚人请和,如果对方拒绝了,偏和我们打,我们的士卒就会被激怒,血涌脉张,而楚军则以为我们惧怕而懈怠轻敌。”
少师则说:“这些年来我们的国家搞得这么成功,对付一个区区蛮夷,哪需这么罗嗦!”
随侯觉得少师说的中听,有理。
等楚随双方各自把三军对阵摆好,季梁又说:“中原人以右为尊贵(所谓“无出其右者”),南蛮楚人则喜欢出洋相,以左边为尊贵,所以,楚子必然处于左军,左军为了保护他,必然兵精马壮。右军里边则必然没有良卒,可能都是些附庸而来的小蛮邦。所以咱们主攻其右军,其右翼一败,整盘就容易跟着崩散了。”随军主力不如楚主力强,季梁的建议,符合战场的实际情况。
旁边的少师则说:“不打楚子主力,你这种右倾投降主义,是孬种!”
于是,骄衿且主观的随侯不按客观情势办事,而采纳了混蛋少师的意见,挥动战车直取楚子的精锐左军。楚人多年求战不得,早瞪红了眼,狂牛一样暴跳,迎击上来。随军精锐不是楚军精锐的对手,被杀得人仰马翻。随军死伤无数,随侯跳车逃跑,自己的坐驾也成了楚人的战利品。(胜利之后,势必左倾。左倾路线害死人啊。)
随侯逃回国去,无奈只得请和。随求和使者来到楚军,就听熊楚子通慷慨陈辞道:“我的先祖鬻熊,乃是周文王的老师,我出身高贵,这些年来征服蛮邦,功莫大焉,周天子却不肯加我的尊号。那我自己给自己加尊号。随侯要想请和可以,请从此尊我为王!”
随侯一听,这可是政治原则问题啊,只有周老大可以是王啊。经过一场翻江倒海的思想斗争,随侯被迫呼楚子熊通为王,是为楚武王!楚武王开创了诸侯冒称王爵的历史先河。
“楚王”两字一改,尽得无限风流。从楚子到楚王,至少连升五级。不过,死要面子的《春秋》一书里,还是使劲喊他“楚子”(就是“楚科长”)。
不管怎么样,随国从此成了楚国的附庸国。所谓附庸,就是像勾践那样伺候吴大王,有美妞,您先泡,有大粪,我先尝,每年还要上缴保护费。随国不敢开罪楚国,低眉扫眼侍奉楚蛮。
(注:吾数年前去武汉做课,一个组织培训的瘦的当地老主任,请我们在一家大馆子里吃骨头棒。饭间问起他的桑梓,答曰湖北随县人。我说,是在湖北北部了。他举着骨头棒抬起头,半惊地看我,说是,露出一颗老牙缺着,非常厚道的表情,穿着古怪的暗黄旧西服。噫,这也是从前招待上神“粲备丰盛”的随侯的遗孓之民了。)
湖北省当阳县,是张三爷吼断长坂桥的地方,那个地方在春秋时代,有一个权国。不过权国的历史一句也没留下来,只有一句就是他被楚武王灭了。
灭权以后,楚武王干了一件露脸的事,创建了至今我们还在沿用的行政县制度。“县”这个字,在西周早就有了,但那其实还是卿大夫世袭的封邑。而楚武王所发明的“县”,是纯县,实行县官聘任制,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儿,废除干部终身制,是对西周分封制的反动。这无疑是一种社会结构的进步,开创了秦代郡县制的先河(三百年后,秦国商鞅变法才废封邑为县)。
遗憾的是,我国历史上第一任县官“斗缗”同志(我们应该记住他),不安心干基层工作,在权国老贵族的怂恿下整天琢磨着造反。英明果断的楚武王包围并补杀了斗缗,一斧子下去,使他的脑袋和他一起下岗了,然后,把权县贵族百姓迁到湖北荆门。此后,楚每在江汉流域灭掉一国,就设一县,然后实施大规模移民,让被占领国公族推着小车,领着国人,跑到楚后方的浙南、闽、赣、黔、滇一带的原始森林里砍树。那里是落后部族的天堂,当地土著像印第安人那样捏着弓箭,藏在大树后边,向这些古怪的伐木工放出致命的毒箭。
让被占领区人民去开发更为落后的被占领区,无疑,这不论对资格老的江汉奴才还是资格新的森林土著奴才,都是痛苦万分的,但文明的曙光就是用血和泪水冲刷出来的。迁徙还有一个意义在于,那些被迁徙的公族卿大夫家族,不能留在原诸侯国捣乱,给原诸侯国建立新秩序留出了安定的空间。楚国对于被征服者的这种迁徙政策,和中原诸侯背道而驰,但和罗马的扩张却是接近。
合计后来的楚王,两百多年间(整个春秋时代),楚国先后灭掉四十余国(比齐国灭调的还多),成为南方首富。灭国后被迫迁往江南的合计有郧、罗、贰、轸、西申、杞、六、蓼、麇、庸、蒋、唐、顿诸国,是他们把文明的火种传到更幽深的祖国腹地。楚国人征伐这些倒霉的小国,是因为他们在楚人眼里是“南蛮”,虽然整个楚国,在中原人眼里,也是南蛮。(看来南蛮也分级别的)。
中原波涛夜惊,楚蛮风雨骤至。《左传》记载:“公元前710年,蔡侯,郑伯会于邓,始惧楚也。”中原诸侯已经不得不对江汉新贵侧目而视了。
收拾了随、权这两个“汉阳诸姬”的老大老二,楚武王命令儿子“屈瑕”继续铲除其它不入流的汉阳杂草。
这位屈瑕,是屈原的先祖,虽然不会作诗,却是张飞一类的猛将,挥动楚军接连与郧国人(湖北应城),廖国人(河南唐河),绞国人(湖北郢县西北),州国人(湖北监利县),随国人(湖北随县)发生群战,几多混战,捷报频传,把楚武王喜得一顿多泡了俩妞。汉水两岸的四流小国,权、随、郧、绞等等被打得叽哇乱叫,纷纷请盟,请求做楚国的尾巴。公元前七世纪初,楚国获得汉强国地位。
特别值得一提的屈瑕和绞国之战。屈瑕久围绞国不下,就派士兵扮为樵夫打柴,绞人打开城们,把这些樵夫和柴禾都抢进去了,等做饭的时候,架起柴禾,煮人吃。第二天,更多的樵夫在山根出现,绞人尝着了甜头,大开城门,又扑上去捉樵夫(就像抓羊啊牛啊这些产肉动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