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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义面前,子寿也不愿输给急子,打算替死,实施“替死计划”。他把急子灌醉,持了急子的白牛尾巴往外跑,跑到卫国边界上。埋伏在那里的刺客看见白牛尾巴,如期跳出,把这个当仁不让的子寿误作急子给杀了。
真急子酒醒之后找不见子寿,连忙也追到边界上,跟那帮刺客打听:“大哥,对不起,打听一下,刚才有没有看见拿白牛尾巴的人经过?”
“看见了,不过我们已经把他杀了,人头在这里,还热乎呢,你摸摸。”
“对不起,大哥,您刚才杀错了,麻烦你再杀一遍好吗?我才是急子。”
刺客说,哦,是吗,谢谢啊,真的在这呢。就把真急子也照单收杀了。
同一天里,卫宣公的办公桌上摆上来两只儿子的人头:他和他爹的媳妇生的原装急子,还他和他儿子的媳妇宣姜生的假急子(子寿)。(这都什么事啊!)。俩孩子的人头,像两只祝寿的寿桃,摆给了他。不过已经放凉了,不冒热气了。
卫宣公呢,也不知道是该乐还是该哭,再加上国人纷纷抗议杀太子一事,他从此开始白日见鬼,晚上抽风,一闭眼就做恶梦,以前喜欢颤的毛病颤得更厉害了,连宫殿都跟着颤,第二年就颤崩掉了。
如愿以偿的宣姜的二儿子子朔,欢天喜地当上了大卫国的主人,号称卫惠公。
可是卫惠公下面的干部群众都不服,一起作乱,进攻卫惠公,另立了急子的弟弟作国君。卫惠公无可奈何,仓惶出奔,往东三百公里跑到妈妈的娘家齐国去了。
齐襄公一见大妹妹宣姜的儿子来了,高兴得不得了,说:外甥啊,早来就好了,刚把我另一个外甥鲁庄公送走。你也是来挑媳妇的吗?咱这儿就剩两岁三岁的闺女了,不过都是大美妞,要就给。
卫惠公哭着说明来意,希望大舅借他点车马回国翻本儿。正想出国际风头的齐襄公一拍胸脯,要媳妇咱不好办,要兵马可没得说。立刻发出英雄贴,准备武力护送卫惠公回国复辟。
齐襄公邀请了宋、鲁、陈、蔡四国外援,兵车连结,杀气腾腾,冲奔卫国而来。卫国人抵挡不住。不速之客齐襄公趾高气扬带着五国大兵开进卫城,杀死抵制卫惠公最厉害的左公子、右公子,然后扶着一半齐国血统的外甥卫惠公再次登上了宝座。
在我们的公元前七世纪的初始,鲁桓公被活活拉杀而死,郑国新君被铜钺斩首,卫国旧君则实现复辟,所有这些对新世纪的献礼,都归功于我们齐国的“花花公子”齐襄公。这个兄妹恋的酷哥,中间顺手还把他老爹齐僖公总打也打不下来的南边纪国给灭了,打通了齐国向东南扩张的必经之路,从而向历史和齐国人民证明他不只会泡妹妹。并且从史书上看,他后来也不再私会自己的妹妹文姜了,令后者徘徊在齐鲁边境上,像一朵摇摇摆摆的花儿,等待着抚慰。
吹吹打打、锣鼓喧天班师回国的齐襄公可谓志得意满,准备继续砍周边小国。他留下两员大将驻守在临淄郊区,以防诸侯来犯。
按理说,守边军队应该扎在国境上,而不是国都郊区,但那时候的世界地广人稀,国都以外的领土实际就是荒莽森林。齐鲁大地上,人生静悄悄的,广袤的土地,被大片绿色森林覆盖着,走很远,也见不到多少人气(倒都是植物气)。林嶂包围之中,孤岛一样的城邑,使人们晚上睡觉可以听见豺狼的歌唱,狐狸的嚎叫,以及呦呦的鹿鸣(正在发春)。
既然城池是孤零零地淹没在深深的林嶂中,那么打仗就深入敌国国境直奔都城进行殴打。把军队驻戍在城市郊区,而不是边境,宜其然也。
这时候的齐国不过方圆百公里,跟山东境内七十多个其它各姓诸侯一样,只是弹丸之国,一个县大小。甚至很多诸侯只有方圆百华里,不足现在一个县面积。中央政府怕诸侯们羽翼丰满尾大不掉,所以始封的时候都很小。同时期的希腊城邦也一样,都是小国寡民,其中最著名的雅典,方圆亦不过五十公里,总人口不过20多万,在雅典城内人口才不过五六万。而在边长四十公里的弗西斯地区,甚至有22个城邦国家。总之,每个城邦国家面积都不大就是了。这二百多个希腊城邦国家,也跟春秋时代我们的诸侯各国一样,互相掐架,犹如池塘里互相吵闹的群蛙。
后来,是随着周天子的式微(“式微”就是“势弱”的意思),诸侯们开始搞兼并活动,像白细胞吞噬细菌;霸气一点的诸侯吞吃周边的亲戚小国。齐国和鲁国在蚕食竞赛中不断扩大着自己的地盘,把邻居囊括在自己的兜中。国人们频频出征,鄙人们拼命开荒,女人们拼命在占领区生孩子,终于“邻邑相望”,鸡鸣狗吠之声可以相闻,山东的人气越来越旺了。但这都是一两百年之后的图画,现在还说不上这么热闹。
公元前686年,驻守在临淄郊外以防御诸侯的两员齐国大将,好逸恶劳,受不了城外的风吹雨淋和森林中乱跑的老虎的威胁,遂在木版上写字,打报告给齐襄公,请求调回城里去,城里美女多啊,电影院、夜总会,好玩儿的东西多啊。
齐襄公一边吃西瓜,一边吐西瓜籽,鼓着嘴打发信使说:“好的,瓜代为期。”
瓜代为期,意思是,等明年再到吃西瓜的时候,就让你俩回城来。这是个成语,叫“及瓜而代”,期满换任的意思。(不过,说他吃西瓜却是错误的。西瓜是唐朝以后才有的,从西域传来,所以叫西瓜。齐襄公吃的应该是甜瓜,就是比西瓜小一号的甜瓤小瓜,切开,把里边的籽甩出来,再吃,很甜的,清香味儿。最初,我小时候吃甜瓜,不知道怎么弄那些籽出来,我爸爸就很有经验地教我,一甩小臂,籽们就依照顺序全部蹦出来了——如今,他已教尽了我生活的常识,永远地离开我了,在我写这本书的期间,永远地离开了。当新的一年的甜瓜再次成熟,他已不再有机会继续教导我,继续和我一道吃人间的甜瓜了。地阔天长,他已不知所在。愿他在宇宙中安息。)
一年过去了,齐国大地上的“西瓜”,终于在盼望中成熟了,而回城的诏书却遥遥无期。两个郊外驻扎的大将,就不耐烦了,约同了“公孙无知”,蓄时待机,怀下了非常之志——那个公孙无知,名字起得有个性,不知他爹是怎么想出来的。他其实是齐襄公的堂弟弟,叫公孙,也是贵族了,小的时候,受齐僖公溺爱,齐僖公让他跟时为太子的齐襄公衣服礼秩等同。齐襄公当国君以后,给无知穿小鞋,减扣他的衣服礼秩,因此结怨。
到了这一年的冬天,齐襄公出城打猎,领着声势浩大的队伍。打猎是古代最具魅力的户外运动,只懂得蹦迪、酒吧、卡拉OK的现代人都是可怜的井底之蛙,怎么使劲都想象不出打猎是多么痴狂多么乐疯了人的娱乐。如今生态大破坏,野兔都少见了,狼啊,老虎啊更没了,野外只有小麻雀和田鼠在点缀太平,便是有钱人也没有打猎的福气了。
(注:齐国保持了很多着尚武好猎的东夷精神,《诗经》里的《齐风·卢令》,对齐国猎人和他的狗进行歌颂:
卢令令,其人美且仁
卢重环,其人美且鬈
卢重鋂,其人美且偲
“卢令令”写马环子的声音清脆悦耳,心情飞扬飘逸,“卢重环”、“卢重鋂”,是马的环铃叮当作响,而且还是子母环。后面又大力夸奖猎人的漂亮,是个大帅哥,“其人美且鬈”,留着卷曲的胡子,扛着一杆“马枪”,枪筒上挑着山鸡,或者一只大狗熊。)
在深山老林跟野兽捉迷藏的齐襄公,呼哧呼哧跑得正酣,突然遭遇一只大野猪。大野猪本来不可怕,打猎打的就是它,但这只野猪会“人立而啼”,非常异类,有进化成“猪人”的趋势,把齐襄公吓得直叫唤。俩爪一麻,齐襄公使劲扭过身子就跑。野猪獠牙如戟,追在他的脖子后边“哇哇”啼哭着追他,把撒丫子的小齐追得头皮发紧,小便一路失禁。
小齐在众人簇拥下狂奔,众人赛跑,跑最后一名的倒霉。
命最后总算捡到了,野猪不见了,但齐襄公的鞋子却跑丢了一只。那时候的人多打赤脚,贵人才穿鞋,大约小齐穿的又是值钱的鞋,丝履或者真皮,现在只剩一只了,于是吩咐人回去找。
那人死活也找不回来,于是赏了寻鞋人一顿鞭子。
旁人都说,鞋子是被野猪拾去了。这头疯狂的野猪不但学会了直立行走,还渴望拥有一双“皮鞋”。旁人还说,这头野猪是公子彭生的变的,就是那个把鲁桓公“拉肋而死”的大力士,被齐襄公当作替罪羊杀死的冤枉家伙。要么野猪怎么哭呢。
叛乱刚好就在当天晚上爆发,两员在郊外心怀不满的“西瓜大将”,因长期不能与家人团聚而心理变态,伙同那个齐襄公打小结下的冤家公孙无知,正式发动造反。
仨人领着队伍,壮起了胆子,摸近国君打猎的宿营地,正好撞见白天找鞋的那个仆人,一把抓住。找鞋的慌称自己也恨死齐襄公了,造反也加我一个。仨人说:“给我们个理由先。”仆人就脱下衣裳,给仨人看了脊梁上的鞭痕,一条一条的,像爬了一脊梁蜈蚣,都是因为找不到鞋而挨的打。
信以为真的造反派命令他头前带路,不料此人一获宽释则鱼跃而逃,一路大呼小叫,组织亲兵抄家伙护主。——这是一个古代的“王小二”。
齐襄公的仆从们拼命抵抗,但外边的造反派都是现役军人,他们持械进攻,轻易就攻破了简陋的营地大门,乱杀一气,又冲进了齐襄公的帐篷,挑起帐子举起宝剑乱捅(那时的剑不适于砍,而适于刺,因为青铜性脆),床上的人被刺得夹着胳肢窝直乐,造反派忙问:“你为什么乐?”
“因为你捅到我痒痒肉了。哈哈哈。”
不等乐完,一剑被戳死。西瓜大将赶紧举火来看,“咦?你为什么没有齐襄公长得帅呢?”
“因为他不是啊,”另一名西瓜大将说,“你看他下巴没胡子,明明是个寺人来的。”所谓寺人,就是后代的宦官,原来是一个宦官假扮了齐襄公,打算让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