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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是软任务”这种落后的社会观念,仍旧牢牢地拖住实践的后腿,天知道这是为什么?!
这篇文章的最后提出的“我们应该怎么办”。我看那三项提议,都是“老生常谈”。老
生们(其中当然也包括我自己早已谈过了许多),但现在在物价高涨的时期,就是教育经费
补加了几十亿投入在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十一亿的人口的老大中国里,也只是杯水车
薪……
这本《全国政协七届二次会议发言专集》的“学习参考资料”,今年四月底就到我手里
了,我读了陈荣悌教授的发言,真是感慨万端,我的这篇《开卷有益》断断续续地写了四个
月,我明明知道“写了也白写”,但我的“老而不死”的心,却总在大声地斥责我说“白写
也要写”,至于有没有人看那是另一个问题!1989年8月11日浓阴之晨忆读书
一谈到读书,我的话就多了!
我自从会认字后不到几年,就开始读书。倒不是四岁时读母亲教给我的商务印书馆出版
的国文教科书第一册的“天、地、日、月、山、水、土、木”以后的那几册,而是七岁时开
始自己读的“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三国演义》。
那时我的舅父杨子敬先生每天晚饭后必给我们几个中表兄妹讲一段《三国演义》,我听
得津津有味,什么“宴桃园豪杰三结义,斩黄巾英雄首立功”,真是好听极了。但是他讲了
半个钟头,就停下去干他的公事了。我只好带着对于故事下文的无限悬念,在母亲的催促
下,含泪上床。
此后,我决定咬了牙,拿起一本《三国演义》来,自己一知半解地读了下去,居然越看
越懂,虽然字音都读得不对,比如把“凯”念作“岂”,把“诸”念作“者”之类,因为我
只学过那个字一半部分。
谈到《三国演义》,我第一次读到关羽死了,哭一了场,把书丢下了。第二次再读时,
到诸葛亮死了,又哭了一场,又把书丢下了。最后忘了是什么时候才把全书读到“分久必
合”的结局。
这时我同时还看了母亲针线笸箩里常放着的那几本《聊斋志异》,聊斋故事是短篇的,
可以随时拿起放下,又是文言的,这对于我的作文课很有帮助,因为我的作文老师曾在我的
作文本上批着“柳州风骨,长吉清才”的句子,其实我那时还没有读过柳宗元和李贺的文
章,只因那时的作文,都是用文言写的。
因为看《三国演义》引起了我对章回小说的兴趣,对于那部述说“官迫民反”的《水浒
传》尤其欣赏。那部书里着力描写的人物,如林冲——林教头风雪山神庙一回,看了使我气
愤填胸!——武松、鲁智深等人,都有其自己极其生动的风格,虽然因为作者要凑成三十六
天罡七十二地煞勉勉强强地写满了一百零八人的数目,我觉得也比没有人物个性的《荡寇
志》强多了。
《精忠说岳》并没有给我留下太大的印象,虽然岳飞是我从小就崇拜的最伟大的爱国英
雄。在此顺便说一句,我酷爱古典诗词,但能够从头背到底的,只有岳武穆的《满江红》
“怒发冲冠”那一首,还有就是李易安的《声声慢》,她那几个叠字:“寻寻,觅觅……,
凄凄惨惨戚戚……”写得十分动人,尤其是以“寻寻觅觅”起头,描写尽了“如有所失”的
无聊情绪。
到得我十一岁时,回到故乡的福州,在我祖父的书桌上看到了林琴南老先生送给他的
《茶花女遗事》,使我对于林译外国小说引起了广泛的兴趣,那时只要我手里有几角钱,就
请人去买林译小说来看,这又使我知道了许多外国的人情世故。
《红楼梦》是在我十二三岁时候看的,起初我对它的兴趣并不大,贾宝玉的女声女气,
林黛玉的哭哭啼啼,都使我厌烦,还是到了中年以后再拿起这部书看时,才尝到“满纸荒唐
言,一把辛酸泪”一个朝代和家庭的兴亡盛衰的滋味。
总而言之,统而言之,我这一辈子读到的中外的文艺作品,不能算太少。我永远感到读
书是我生命中最大的快乐!从读书中我还得到了做人处世的“独立思考”的大道理,这都是
从《修身》课本中所得不到的。
我自一九八六年到日本访问回来后即因伤腿闭门不出,“行万里路”做不到了,“读万
卷书”更是我唯一的消遣。我每天都会得到许多书刊,知道了许多事情,也认识了许多人
物。同时,书看多了,我也会挑选、比较。比如说看了精彩的《西游记》就会丢下烦琐的
《封神榜》,看人物如生的《水浒传》就不会看索然无味的《荡寇志》等等。对于现代的文
艺作品,那些写得朦朦胧胧的、堆砌了许多华丽的词句的、无病而呻、自作多情的风花雪月
的文字,我一看就从脑中抹去;但是那些满带着真情实感、十分质朴浅显的篇章,哪怕只有
几百几千字,也往往使我心动神移,不能自已!
书看多了,从中也得到一个体会:物怕比,人怕比,书也怕比,“不比不知道,一比吓
一跳”。
因此,某年的六一国际儿童节,有个儿童刊物要我给儿童写几句指导读书的话,我只写
了九个字,就是:
读书好,多读书,读好书。1989年9月8日清晨国际扫盲日、中国教师节前夕(本
篇最初发表于《散文世界》1989年第11期。)致巴金
巴金老弟:
上海作协徐铃同志和电视台祁鸣同志来,收到你给我的月饼两盒,十分感谢!我给了吴
青一家一盒,其余我自己吃了,还招待了朋友(前天韩素音来,就请她吃了)。上海月饼就
是好,北京月饼太硬,真是“斧砍不动”!
你近体怎样?何时出院?千万不要多见客人,我恨不能到你身边看看。上次棠棠来了,
我看见他,真是高兴,他潇洒爽朗,文如其人。小林一家好吗?听说暄暄随她母亲出国了,
是吗?
愿你千万保重!!冰心九、九、一九八九也有想到而写不了的时候
今年十月五日前后,把我忙得晕头转向,不亦乐乎,我这一辈子就没过过这么富足的日
子!
十月五日,是我八十九岁的生日,真没想到我这个人能活到这么悠长的岁月!
我母亲告诉过我,“你会吐奶的时候,就吐过血。”以后在一九二三年办出国留学以
前,由协和医院检查断定我的吐血,是肺支气管扩张,而不是肺痨。每次吐过血,只要躺下
休息一两天,就可以了,也不必吃药。因此大家都放了心,虽然有时我会吐到满满的一大
杯,我也不在乎。
记得一九二四年在美国的绮色佳,文藻向我求婚时,我吓唬他:“我是说死就死的人,
你何必找一个不能‘白头偕老’的伙伴?”他说:“无论如何,我认命了。”谁知到了一九
五八年,我到英国访问时,在伦敦又吐了一次。我瞒过了团员,仍旧出席当天特别为我举行
的酒会。那天我当然不能躺下,而且还得举着酒杯,整整地站了一个下午。谁知从那时起,
我居然不再吐血了。
话说回来吧,我今年生日得到的礼物:除了大大小小的蛋糕;大大小小的盆花,青松;
大大小小的花篮;还有花瓶,瓷的,陶的,竹根漆的……以及朋友们自己画的:寿桃,水
仙,牡丹……以及他们自己写的祝寿的诗,文;此外还有许许多多从海内外寄来五彩缤纷的
卡片和电报!这一切都使我感激,惭愧!我还只能把送礼的团体的名称,和个人的名字,都
深深地铭刻在我的心底,不敢宣布,免得有人讥笑我“叨光”。
我以多灾多病之身,居然能够活到今天,当然因为是晚年欣逢盛世,过的是太太平平日
子,一半也因为有周围的人们对我的关怀照顾。首先要提到的是,我的二女婿的大姐——陈
同志。十年来她和我朝夕相处,使我这个废人,能够像好人一样地生活下来……将来我要
详细地写关于她的一切,在此就不细说了。此外是北京医院的大夫们,每月一次地给我检查
身体,给我开药;还有就是我的老少朋友们不时地给我送些人参、阿胶、蜂皇精……吃不过
来的补品。最后是我的第二代和第三代的孩子们,待我还算不错。我和他们在一起,喜笑的
时候多;生气的时候倒也有,那是在他们对我的起居饮食“管制”得太“严”的几次!
近十年来常常得到朋友们逝世的讣告,在“惊呼热中肠”之余,总会想起至圣先师孔老
夫子的一句至理名言,就是“老而不死是为贼”。
两年前我就求胡藉青大姐替我找了一位老先生为我刻了一颗“是为贼”的闲章,聊供自
警!这篇想到就写,也就作我对亲友们的谢信吧:我不能分别答复了!1989年10月1
1日匆草我家的茶事
袁鹰同志来信要我为《清风集》写一篇文章,并替我出了题目,是《我家的茶事》。我
真不知从哪里说起!
从前有一位诗人(我忘了他的名字),写过一首很幽默的诗:
当时样样不离它
而今万事都更变
柴米油盐酱醋茶
这首诗我觉得很有意思。
这首诗第一句的七件事,从来就与我无“缘”。我在《关于男人》写到“我的小舅舅”
那一段里,就提到他怎样苦心地想把我“培养”成个“才女”。他给我买了风琴、棋子、文
房四宝、彩色颜料等等,都是精制的。结果因为我是个坐不住的“野孩子”,一件也没学
好。他也灰了心,不干了!我不会做诗,那些《繁星》、《春水》等等,不过是分行写的
“零碎的思想”。酒呢,我从来不会喝,喝半杯头就晕了,而且医生也不许我喝。至于
“花”呢,我从小就爱——我想天下也不会有一个不爱花的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