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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们觉得在日本占领区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文藻同云南大学联系,为他们创办社会学系。
我们定于一九三八年夏南迁,吴老的这一张条幅,正是应燕大社会学系同学的请求而写
的,这已是半个世纪以前的事了!
此后,太平洋战起,燕大也被封闭,我们听说汉奸王克敏等久慕吴老的为人,强请吴老
出任伪职。吴老杜门谢客,概不应酬,蛰居北海松坡图书馆,以书遣怀,终至愤而绝粒,仙
逝于故都。
吴老的书法是馆阁体,方正端凝、字如其人,至今我仰瞻挂在客厅墙上,从这幅字迹,
总觉得老人的慈颜就在眼前,往事并不如烟!1988年10月21日清晨致巴金
巴金老弟:
十月十一日信收到,我也想向你发发牢骚,但牢骚发了又有什么用处?倒是大家聚一
聚,什么都谈,不只是牢骚,谈些可笑,可悲,可叹的事,都可以打发日子。
小林信我已回了,你“胆”大,可以敢说真话,精神是应有物质为基础的!
昨天看见《文艺报》上有你的话,说你不会搁笔,我想也是。你总是说搁笔,我相信你
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北京已经冷了,炉子未来之前,只赖阳光了!问你们一家好!
小林要好好休息,她太累了!听说她要到香港,换换空气也好。
香香何时回来?
大姐十、廿四、一九八八养猫
林斤澜同志来信叫我谈养猫,但我并没有养猫。
咪咪是我的小女儿吴青养的。不过在选猫时我参加了意见。
当三只小猫都抱过来放在我的书桌上时,我一眼就看上它!它一身雪白,只有一条黑尾
巴和背上的两块黑点。
我说:这猫的毛色有名堂,叫做“鞭打绣球”。我女儿高兴地笑了说:那就要它吧。一
面把它的姐妹送走了。
后来夏衍同志给我看一本关于猫的书,上面说白猫有一条黑尾巴,身上有黑点的,叫做
“挂印拖枪”。这说法似乎更堂皇一些。
我自己行动不便,咪咪的喂养和调理,都由我的小女儿吴青和她的爱人陈恕来做。他们
亲昵地称它为“我们的小儿子”。特别是吴青,一下班回来,进门就问:我的小儿子呢?
他们天天给它买鱼拌饭吃,有时还加上胡萝卜丝之类的蔬菜。天天早上还带它下楼去吃
一点青草。还常常给它洗澡。
咪咪的毛很长,洗完用大毛巾擦完,还得用吹风机吹干,洗一次澡总得用半天工夫。
咪咪当然对它的爸爸妈妈更亲热一些,当他们备课时,它就蜷伏在他们的怀里或书桌
上,但当它爸爸妈妈上班的时候,它也会跑到我的屋里,在我床尾叠起的被子上,闻来闻
去,然后就躺在上面睡觉,有时会跳上我的照满阳光的书桌上,滚来滚去,还仰卧着用前爪
来逗我。
只有在晚上大家看电视时,只要吴青把它往我怀里一推,它就会乖乖地蜷成一团,一声
不响地睡着,直到它妈妈来把它抱走。
咪咪还有点“人来疯”,它特别喜欢客人,客人来了,它总在桌上的茶杯和点心之间走
来走去。客人要和我合影时,陈恕也总爱把它摆在我们中间。因此咪咪的相片,比我们家第
三代的孩子都多!
咪咪现在四岁多了。听说猫的寿命一般可以活到十五六岁。我想它会比我活得长久。1
988年10月28日阳光满室之晨痴人说梦
我几乎没有一夜不做梦。
我记得西方有位作家说:旅行了几十年的人,他的手提箱上重叠地贴上了许多旅馆的商
标纸。最下面的是永远也揭不下来了。人的脑子也一样,最先留下的印象也是永远抹不掉
的,总在梦中重复出现。
我的梦里的人物,都是七八十年前的我的父、母、弟弟、师、友……醒来涌上我心头
的,是龚定庵的诗“……忧患稍稍平,此心即佛者,独有爱根在,拔之暴难下,梦中慈母
来,絮絮如何舍”。
昨夜又梦见我回到美国威校宿舍“娜安壁迦”楼去——其实这座楼早已拆掉了——我住
的却是一间三角形的屋子。
我说:这间屋子虽然窄小,却离慰冰湖最近,还同美国同学争了半天!
最近七八年来,寸步不离的美国朋友送我的“助步器”,和常在我书桌上打滚的咪咪,
却从来没有入梦。我在梦中虽不是健步如飞,却也来去自由。从容地游山逛水。而跳到我书
桌上的不是咪咪,而是我母亲所喜爱的那条花白长毛的“北京狗”!1988年10月31
日晨(本篇最初发表于《散文世界》1989年第1期。)一颗没人肯刻的图章
我每天都会得到一两封信,而每当“作协”的信使来时,更会得到一大捆小朋友的信,
这些信有的是从同一个小学校来的,大概是这班小朋友在课本上读到我的一封《寄小读
者》,于是老师就让他们来写回信。总之,无论是老、中、青或小朋友的信,信末总是祝我
“健康长寿!”
我活了八十八岁,寿是不短了,但是健康呢?
我不能和健康的老人一样,不用说国内国外地旅行访问,就连“闲庭信步”也做不到。
八年前我的右腿摔折了,虽然做过手术,但仍只能扶着“助步器”,至多到隔壁我的小女儿
住的单元去坐一坐。每月到医院检查时,是要下楼坐车的,也是靠我的外孙或司机同志背我
下楼,再塞进汽车里。总之,我是个废人!
每天,天还未明,我就醒得双眸炯炯了,我一想到又得过一天“废人”的生活,就恨不
得甩掉这一个沉重痛楚的躯壳!
但是我的儿女们和大夫们还千方百计地保我“永远健康”!
可见甩掉一个躯壳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想起至圣先师孔子有过一句“骂人”的话:“老而不死是为贼”。
我就想刻一颗“是为贼”的闲章来嘲弄自己。
我请了一向替我刻闲章的朋友王世襄,他笑着摇头不干!
我又请别的许多朋友,他们也都是笑着摇头。我只好请我的老朋友胡藉青大姐去请一个
职业的刻图章的人来做这受酬的工作,没想到她倒请到了一位王老先生替我刻了,还亲自送
来。我真是喜出望外。
现在这颗闲章,已经用过几次了,是几位年轻的朋友,向我索赠近作的时候,在书上印
上了我的所有的图章,其中自然也包括所有的闲章,“是为贼”是最后的一颗!
我替团体或个人题字的时候,却从来不用它,因为这颗图章,“不恭”的意味太重。1
988年11月6日晨致宫玺
宫玺同志:
《中国散文诗一百篇》两本及信已收入,谢谢。有工夫好好看看。
您爱人的病如何了?为什么没有提及?希望她早日康复。
我很好,勿念,祝好!
冰心十一、七、一九八八致葛翠琳
亲爱的翠琳:
你的热情洋溢的信早收到了。你的两个“研究会”,都已组成,且得到各方面的赞助,
这都是精力旺盛的你的努力结果,可喜可贺!“冰心儿童图书奖”,可有可不有,不必为此
费太多心思,韩素音和我本来约好,因那天我去医院查体,回来累了,和她另约,她又必须
第二天走,终未见面,为憾!今天立冬,我楼早已有暖气。
祝好!
冰心十一、七、一九八八致王安忆
亲爱的安忆:
那么大的一张稿纸只写几个字,可是我把你的散文集《向日葵》看完了,多好的一本
书,把你的生活和思想都写进去了,我本来就喜欢散文不修饰,想到那里写到那里,从里面
我还认识了你的父亲。
我的病早就好了,不必挂念,北京虽冷,但阳光好,暖气热,我没有穿棉衣。你母亲好
吗?请代道念,祝你小夫妻百年偕老!
冰心十一月十三日一九八八无士则如何
前几年,不少领导人常说: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其后,又有人加了一句:
无兵不安。这些话都对,概括得也非常准确。可惜尚缺一个重要方面——无士怎么样呢?
士,就是知识、文化、科学、教育,就是知识分子、人才。
几个月前,我曾向一些同志提出这个问题。后来有的报刊将我这问题公开发表了。我
想,发表也好,让社会上各方有识之士来一起思索吧。
果然,半个月中,我就收到有全国政协转来三封信件,就是“无士则如何”的回响。即
使是微弱的回响,也比石沉大海要好。恕我没有征求他们的同意,将三封信的内容摘录如
下。因为我觉得信虽是写给我个人的,而谈论的却是全社会、全民族所关心和应该关心的大
事。
江西南昌油脂化工厂陈水根的信中说:
“我个人认为答案应是无士不兴。兴者,旺盛之谓也。
‘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同样,没有文化的群体是愚蠢的群体。无士,我们
的事业就不会兴旺发达。
“我是一个普通老百姓,接触的是大众的实践。我认为,要实现四个现代化,不提高全
民族的文化素质是不可思议的。
无论在国际还是在国内,吃亏在文化素质低的例子俯拾皆是。
您老知道的比我更多(这倒未必。——冰心注)。这要引起领导们的重视。尤其是决策
者的重视,要把提高全民族的文化素质提到重要议事日程上来议议。
“任何民族都需要有一精神支柱,尤其是当今改革开放的时代,尤显重要。这支柱的建
造需要全民族的文化素质与道德修养凝聚。舍此别无他路。因此,要重视文化知识,重视道
德修养,重视知识分子、提高教师的社会地位是势在必行、理所当然的事。”
黑龙江齐齐哈尔市求是新能源研究所杨俊宇同志信中说:
“目前我们国家正在进行四化建设,目的是要建成文明昌盛的国家。否则,我们就有被
开除‘球籍’的危险了。因此,我悟出了你所提的问题的答案,这就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