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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四月十日集》。)
写作文要有科学态度——给小朋友们的一封信亲爱的小朋友:
近来,常常得到你们的来信,问我怎样才能把作文写好。
我想借五四运动六十周年这个机会,和小朋友们谈谈五四运动中的一个要求——科学。
我要说的是写作文也要有科学的态度,也就是认真诚实、实事求是,没有科学的态度,一定
写不出真挚感人的文章。
就我自己看过的古今中外的文章来说,凡是感情诚挚,写景真实的作品,总使我感到写
得入情入理,如见其景,如闻其声。否则,给读者的印象就适得其反。
例如,有一篇描写夜景的文章,是这样开头的:“我走出门来,抬头一看,呵,月圆如
镜,繁星满天,这光明灿烂的夜景,使我发生了无穷的喜悦……”
“月圆如镜”、“繁星满天”,这两句话分开来说,都是很好的形容夜景的句子,但是
一连起来写,就成了“荒唐言”。
我怎么敢这样说呢?因为我从前也写过这样荒唐的句子,后来我因病到医院疗养,躺在
床上看了许许多多夜晚的月亮和星星,我才体会到曹操的诗:“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的写
景是多么真实!因为“月”一“明”了,“星”自然就“稀”了,甚至看不到了。我从前写
的什么“星月交辉”,是一句荒唐无知的话。
再举一个例子,有一篇描写国庆节游园的文章,是这样开头的:“国庆节的公园,是多
么丰富多彩呵,迎面的花坛上的菊花和牡丹,争妍斗艳,我的心花也随之而怒放……”这几
句话,如果描写的是春节广州的花市,也还有可能,但是在国庆节的北京,菊花和牡丹是不
可能在花坛上争妍斗艳的,因为牡丹不是在北方十月开放的花朵。
文章写景不真实,就使得读者对作者的“无穷的喜悦”和“心花怒放”的感情的真实
性,也起了怀疑。
小朋友,写文章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很容易,古今中外,能够流传下来的作品,都是经
过千千万万读者评定的,群众是不会忘掉一篇写情诚挚、写景真实的好文章的。对小朋友来
说,说老实话不是最容易的事吗?写真情实景不是比扶头苦想、拼凑抄袭容易得多吗?
关于怎样才能写好作文的经验和教训,我能说的只是这些。祝你们快乐、进步!
你们忠实的朋友冰心一九七九年四月十六日追念闻一多先生
闻一多先生是我所敬佩的诗人,他的诗从《红烛》到《死水》,差不多每首我都读过。
他学贯中西,对于中国的古诗和西洋诗都有很深的研究和造诣。中西的诗的格律他都能融会
贯通,用起来流畅自如,得心应手。因此他的诗读起来总是那么顺口,那么有力,那么自
然,那么铿锵。他自己曾经说过:“诗的实力不独包括音乐的美(音节),绘画的美(词
藻),并且还有建筑的美(节的匀称和句的均齐)。”他的诗大都做到了这几点,只是后写
的《死水》比《红烛》更为凝练谨严一些。
我不是诗人,我说不出评诗的内行话,作为一个诗的爱好者,联系到闻一多先生的一
生,与其说是诗如其人,还不如说他自己就是一首诗——一首爱自由、爱正义、爱理想的
诗,一首伟大的爱国诗篇!
我和一多先生的晤面谈话,往多里说,也只有七八次。我记得第一次是在一九二五年春
天,我们在美国波士顿的留学生演古典剧《琵琶记》,一多先生从纽约来波士顿过春假,因
为他是学美术的,大家便请他替演员化装。剧后的第二天,一多先生又同几位同学来看我。
那天人多话杂,也忘了都说些什么了。第二次我记得很清楚的见面,是一九三○的夏天,他
同梁实秋先生到我们的燕京大学的新居来看我们(那时我和吴文藻结婚刚满一年)。他们一
进门来,挥着扇子,满口嚷热。
我赶紧给他们倒上两玻璃杯的凉水,他们没有坐下,先在每间屋子里看了一遍,又在客
室中间站了一会,一多先生忽然笑说:“我们出去一会就来。”我以为他们是到附近看别的
朋友去了,也没有在意。可是不多一会,他们就回来了,一多先生拿出一包烟来,往茶几上
一扔,笑说:“你们新居什么都好,就是没有茶烟待客,以后可记着点!”说得我又笑又
窘!
那时我们还不惯于喝茶,家里更没有准备待客的烟。一多先生给我们这个新成立的小家
庭,建立了一条烟茶待客“风俗”。
我虽然和一多先生见面的次数不多,但他在我的脑中是个很熟的熟人。吴文藻和他是清
华同学,一多先生的同学和朋友,差不多我都认识。从他的和我的朋友的口中,我不断地听
到他的名字,和他的名字一同提到的,往往是他的诗,更多的是他这个人!他正直,他热
情,他豪放,他热爱他的祖国,热爱他的亲朋,热爱一切值得他爱的人和物。他是一团白热
的火焰,他是一束敏感的神经!他自己说过:“诗人应该是一张留声机的片子,钢针一碰着
他就响,他自己不能决定什么时候响,什么时候不响。他完全是被动的。他是不能自主,不
能自救的。”所以他的诗就是他的语言,就是发自他内心的欢呼和呐喊,不过他的呼喊,是
以有艺术修养的、有节奏的“跨在幻想的狂恣的翅膀上遨游,然后大着胆引嗓高歌”出来
的。
他在留美时期,怀念乡土,怀念着朋友和亲人,他提早回国来了,他发现在他“尺方的
墙内”并没有和平,中国有的是“战壕的痉挛,疯人咬着病榻,和各种惨剧在生活的磨子
下”。他没有方法禁止自己的心跳。抗战时期,他兴奋地随着他教学的清华大学,辗转到了
昆明,但是国民党政府的“抗战的成绩渐渐露出马脚”,他的兴奋情绪又因为冷酷的事实而
渐渐低落下去。但是越到后来,更加冷酷的事实,使他更是站在进步的年轻人一边,使他觉
悟到“真正的力量在人民,我们应该把自己知识配合他们的力量”。这个时期他没有写诗,
但他说:“诗是负责的宣传。”他重视诗的社会价值。他把自己的诗人的力量,投入到人民
力量的大海怒涛之中,一九四六年七月十五日,他终于拍案而起,横眉怒对国民党的手枪!
作为一个诗人,一多先生写的诗并不比别人多,但是他的死是一首最伟大的诗!早在一
九二六年四月,他在“文艺与爱国——纪念三月十八”那篇文章里,他说:“我希望爱自
由、爱正义、爱理想的热血要流在天安门,流在铁狮子胡同,但是也要流在笔尖,流在纸
上”。“也许有时仅仅一点文字上的表现还不够,那便非现身说法不可了。所以陆游一个七
十衰翁要‘泪洒龙床请北征’,拜伦要战死在疆场上了。所以拜伦最完美、最伟大的一首
诗,也便是这一死……”
一多先生死去快三十三年了,今天我写这篇追念我所敬佩的闻一多先生的文章,回顾过
去的三十三年,真是想后思前,感慨无尽!毛主席说:“我们中国人是有骨气的。”曾经是
民主个人主义者,而首先是个爱国者的闻一多先生,一旦找到了和广大人民相结合才能救国
的真理,他就昂首挺胸凛然不屈地迎着“黑暗的淫威”走去,他给我们留下了他的最完美最
伟大的诗篇!
我们这些不是诗人,但还是中国人的人,骨气还是要有的!在祖国走向社会主义、共产
主义的道路上,也还会遇见各种帝国主义和反动派的“黑暗的淫威”。让我们永远记住毛主
席的这句话,永远以闻一多先生为榜样,无论在哪一种的黑暗淫威之下,都努力做一个有骨
气的中国人!一九七九年四月十九日人民的力量
五四运动距离今天,已经整整六十个年头。六十年来,“雨打风吹潮卷去”,当年参加
过“五四”的人,现在所余无几了;即使像我这样与“五四”略微沾了一点边的人,健在的
也不多了。既然与这场运动发生过一点关系,那么责无旁贷,在纪念“五四”六十周年的时
候,应该给我们的年轻一代写下点什么。这里,我就以六十年前的那股劲儿,写一点我在
“五四”六十年后的感想吧。
“五四”时代,我还是个“小”大学生,没有参加过什么重大的集会,也没有做过什么
重要的工作。但是,犹如站在海边的人会感受到海的气魄和海的力量一样,处在这场伟大运
动中间,我也感受到了它那磅礴的气势和雄浑的力量。那时,马列主义已经传到了中国,在
十月革命炮声的震动下,奔突在人民心中的爱国热情和反帝反封建的要求,像岩浆一样喷涌
了出来。学生走上了街头,工人、农民走上了街头,各界爱国人士也走上了街头。汹涌的人
流,像裂岸的惊涛,冲击着军阀的残暴统治;“要科学,要民主,要自由”的呼声,划破令
人窒息的黑暗,给中国带来了新生的曙光。人民,人民的力量,改变了历史的进程。五四运
动以后,中国由旧民主主义革命,转入了伟大的新民主主义革命。
回想“五四”那个时代,对比今天社会主义的新生活,真有两个天地之感。六十年来,
我们祖国发生的变化,是多么巨大啊!但是,社会主义好,能不能说今天的一切都好了呢?
还不能这么说。我永远忘不了毛主席说过的一句话: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是
的,前进需要砍倒拦路的荆棘,胜利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那么,怎样排除障碍,战胜困
难,使我们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发展得更快一些呢?我想,很重要的一条,就是要在党的领
导下,紧紧依靠人民群众。人民的力量是伟大的。五四运动就是这么一股力量,这股力量推
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