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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姆先生的弟弟。——译者恢复印度教威信的古怪企图不久遍及全国。通神学前些时候已为
这一运动打下了基础。班吉姆先生从未完全参与这一教派。在《传道士》上发表的他的解释
印度教教义的文章里,也看不出有萨沙达尔的影子——这是不可能的。
这时我从我蛰居的一隅走到外面,这可以从我为这场争论写的稿子里看出来。其中有些
是讽刺诗,有些是滑稽剧,还有一些给报纸的信。我就这样从感情的领域下到斗技场上,开
始直接地认真地战斗起来。
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我不巧和班吉姆先生起了冲突。这场冲突的经过记载在当时的
《传道士》和《婆罗蒂》上,没有必要在这儿重复。结束这场不和时,班吉姆先生给我写了
一封信,不幸我把信丢了。要是这信能在这里展示,读者就可以看到,班吉姆先生是如何无
比大度地拔掉这段不幸插曲的刺。
受了一张报纸广告的引诱,我哥哥乔提任德拉一天下午到拍卖行去,回来时告诉我们,
他花七千卢比买了一艘废船;现在只要装配一台发动机和几间舱房,它就是一艘完美无缺的
轮船了。
哥哥一定以为,我们的同胞只会使用舌头和笔,却连一家轮船公司都没有,真是莫大的
耻辱。我前面说过,他曾经企图为国家制造火柴,但没有能使火柴划着的磨擦材料。他也想
使动力织机运转,但在他的种种艰苦努力之后,织机只生产了一小块土里土气的毛巾就停止
转动。现在他想看到印度的轮船在水里行驶,就买下一条空旧的废船,这条船在一定时间内
装配完备,不仅添置了发动机和舱房,还要加上他的损失和破产。
但我们应该记住,由于他的努力而招致的一切损失和苦难,落在他一人身上,而获得的
经验却留给全国。正是这些不会计算、不善经营的人物才使国家的商业园地充满他们的活
动。
虽然潮水的落和它的涨一样快,它却留下肥沃淤泥使土地增多了养分。当收获季节到来
的时候,没有人再想到这些拓荒者。但这些在活着时心甘情愿地以他们的一切作为赌注而损
失的人,不会在死后去关注这种被忘却的又一损失。
一边是欧洲轮船公司,一边是哥哥乔提任德拉一个人;这场商业船队的战争如何可怕地
扩大,库尔纳和巴里萨尔两地居民至今记忆犹新。在竞争的压力下,轮船一艘艘增加,亏损
越来越大,而收入却逐渐减少,终于到了连印船票都不合算了。库尔纳和巴里萨尔间的轮船
交通的黄金时代出现了。乘客不仅坐船不用花钱,还免费享受格拉蒂①,成立了一队志愿
军,他们举着旗,唱着爱国歌曲,使乘客列队走向印度轮船公司。因此,尽管乘客并不缺
乏,其他各种缺乏却迅速增加。
爱国的热情是永远不能影响数学的;当狂热的火焰随着爱国歌曲的调子越燃越高的时
候,在资产负债表上的亏损栏里,三乘三永远还是九。①一种甜点心。——译者
不会经营的人常常被一种不幸纠缠着,也就是说,他们自己像一本打开的书那样容易让
人看得清楚,但却从不学习去懂得别人的品质。而要明白自己的这个弱点,就要花费他们一
生的时间和所有的财力。因此,经验决不会使他们有得益的机会。当乘客有免费的茶点,工
作人员也没有挨饿的迹象时,哥哥的最大收获仍然是破产,但他却十分勇敢地从容对付。
每天来自战场的胜败战报使我们处于极为兴奋的状态。
终于有一天传来消息,“斯瓦德什”号轮船撞在豪拉桥上沉没了。这一最后损失完全超
出哥哥的财产所能承受的限度,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停止经营。
这时死神出现在我们的家里。以前我还从未与死神迎面相遇过。我母亲死的时候,我还
很小。她病了很久,我们甚至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转为不治之症的。她一直同我们住在一间
屋子里,她单独睡一张床。后来在她生病期间,要她坐船在河上旅行了一次,回来时,为她
在内院三楼准备了一间屋子。
她死去的那个晚上,我们在楼下自己的屋子里睡得很熟。
我说不出是什么时候,我们的老保姆哭着跑来叫着说,“啊唷,我的小家伙啊,你们一
切都完了!”我的嫂嫂呵责她,把她带走,不让我们在深夜突然受惊。她的话使我从熟睡中
醒来,我觉得我的心发沉,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早晨我们被告知她死了时,我还不明白
她的死对我意味着什么。
我们走出屋子到走廊上时,看见母亲被放在庭院里一张床上。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死
亡的可怖。死神在那天晨光中给人的印象,犹如安谧平静的睡眠一样可爱。生与死的悬殊我
们还没有清楚地理解。
直到她的尸体被抬出大门,我们随着行列前往火葬场,想到母亲再也不会从这道门回
来,重新像往常那样处理家务的时候,我心里才掠过一阵悲痛。白天消逝,我们从火葬场回
来,走进我们那条胡同,这时我抬头看看我们家三楼上父亲住的那间屋子。他仍然在前面走
廊上静坐祈祷。
家里最小的嫂嫂照管我们这些失去母亲的小家伙。她亲自照料我们的饮食衣着以及其他
一切需要,常常接近我们,好让我们不太强烈地感到损失。生活的特性之一是有力量医治不
可挽救的损失,忘却无法补偿的东西。而在生命的早期,这力量最强烈,因此,任何打击不
会伤人太深,任何创伤也不会永远留在心里。因而死神落在我们头上的第一个阴影并没有留
下黑暗;它只是像影子一样,悄悄地来,又悄悄地离去。
在我生命稍后的时期,春天刚来的时候,我把一把半开的茉莉花扎在头巾的一角,像野
猫一样到处漫游。这时候,当我的面额触摩那柔软的圆圆的顶端渐渐尖细的花蕾时,我回忆
起母亲手指的触摩,于是我清楚地意识到,逗留在那些可爱的指尖上的温柔,恰如这每天开
放的纯洁的茉莉花蕾一样,不管我们知不知道这一点,这种温柔在大地上是无限量的。
在二十四岁那年,我和死神的相识历久难忘①。它的打击随着每一次丧事而不断加重。
泪链也不断地延长,童年生活的轻快能从最大的不幸中溜走,但成年人想逃避不幸却不那么
容易,我的心只有完全承受那一天的打击。
我还没有想过,在生活的悲欢的完整行列中会出现裂隙。
因此我看不见未来的东西,我所接受的目前的生活就是我的一切的一切。当死神突然走
来,一瞬间在它似乎绝佳的构造中露出一个豁口时,我完全不知所措了。周围的一切:树
木、流水、日月星辰,依然像先前那样真实;但那个确确实实存在的人,那个在各方面都同
我的生活与身心有联系,对我来说更为真实的人,转眼之间却像一个梦一样消逝了。当我环
顾四周的时候,我觉得这一切是多么难以理解、自相矛盾啊!
我到底怎么才能使这种存在与消失相协调呢?
虽然时间不停地过去,这个豁口对我显露的可怖黑暗却继续日夜吸引着我。我不时回来
站在那里向它凝视,想知道在那离去的地方还留下了什么。我们不能使自己相信空虚;不存
在的东西是不真实的;而虚假的东西是不存在的。因此我们想在看不见什么东西的地方去寻
找什么的努力是不会停止的。
像一株被黑暗包围的幼小植物踮着脚摸索着伸向光明一样,当死神突然之间把否定的黑
暗投在我心灵的周围时,我也尽力要伸向肯定的光明。在黑暗阻止我们寻找道路走出黑①指
作者五嫂伽登帕莉·代维的死。作者对她十分敬爱,因为作者母亲死后就是由她照料他的一
切。——译者
暗时,有哪种悲痛能与之相比呢?
但是在这不堪忍受的悲伤之中,欢乐的火花似乎不时地在我心里闪烁,在某种程度上,
这使我很惊奇。生命并非坚固永久的东西,它本身就是一个悲讯,这使我沉重的心情有所减
轻。我们不是永远囚在生活的牢固石墙里的犯人,这想法总是不知不觉地在快乐的急流中最
先出现。我不得不放弃我所拥有的东西——这是使我苦恼的损失感,但当我同时用获得的解
放的观点来看,我心里就觉得很宁静了。
到处弥漫的人世间生存的压力以生死的均衡使自己保持平稳,因此才没有把我们压垮,
不可反抗的生命力的可怕重量不是我们必须忍受的——这一真理那天像奇妙的上天的启示那
样突然在我心里出现。
由于对人世生活的吸引力的淡漠,自然美对我有了更深的意义。死神给了我正确观察事
物相互关系的能力,使我得以理解世界在它的极美中的情况。因此当我看见以死神为背景的
宇宙之画时,我感到了它的魅力。
这时,我思想上行动上的古怪疾病又发作了。要我服从当时的风气,仿佛它们是严肃纯
真的重要东西,不禁使我好笑。我不能认真接受。停下来考虑一下别人会怎么看我,我心里
完全没有这种负担。我常上身披一条粗布床单,脚上穿一双拖鞋,去上流社会人物常去的书
店。不论天气冷热或是否下雨,我总是睡在三楼的凉台上。在那里,星星和我可以彼此凝
视,也不会失去欢迎曙光的时间。
这种情况和任何苦行的想法开关。它更像是一种假日的狂欢,因为我发现拿着笞杖的教
师生活并不是真实的,因而就从不足道的校规中解放出来了。如果我们在一天晴朗的早晨醒
来,觉察地心吸力减少到了一点儿,难道我们还会拘谨地在公路上行走?我们不会变更一
下,从多层的高楼上跳跃而过?或在遇到纪念物的时候,不必麻烦地绕行,就从它上面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