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涂上各种色彩。像这样单独地区分开每幅画,其乐趣同把它画出来一样,两者都是渴望的产
物,渴望用心灵视双目之所见,用眼睛看心灵之所想。
如果我是个用画笔的画家,无疑我会努力把我的心灵十分活跃的那个时期的幻象和创造
永远记录下来。但画笔不是我能使唤的工具。我有的只是字句和韵律,而且我也没有学会用
它们写出力作,颜料常越出界限。可是,就像第一次用画箱的年轻人那样,我整天用我新生
青春的色彩缤纷的幻想来涂抹。如果现在用我二十二岁时的眼光来看这些画,即使画面粗
糙,色调模糊,仍能看出它们的一些特色。
我说过,开始我文学生涯的第一本书在我写完《晨歌》时结束。同样的主题这时用不同
的表现形式继续着。我深信,这本书开始的许多页是没有价值的。在安排新的开端的进程
中,像多余的序言似的,许多东西得好好考虑。如果它们是树叶的话,它们就会及时地飘
落。不幸的是,书页不再需要的时候,却仍然牢牢地粘在一起。这些诗的特征是,即使对细
小的事物也密切注意。《画与歌》抓住一切机会表现它们的重要性,用来自内心的感情描绘
它们。
或者,更确切地说,还不是这样,当心弦与天地万物协调的时候,宇宙的歌声时时刻刻
都能唤起它的共振。正因为这乐声发自内心,因此,在作家眼里,没有什么东西是细小不足
道的了。我眼睛所看到的任何东西都能在我的心里找到响应。正如孩子一样,他们能够玩沙
子,玩石头,玩贝壳,或玩他们能到手的任何东西(因为他们心里有游戏的精神),当我们
心里充满青春的歌声时候,我们也能知道宇宙这架竖琴把它各种音调的琴弦伸向四面八方。
近在咫尺的事物能像别的东西那样为我们伴奏,没有必要往远处去寻觅。
在《画与歌》和《升号与降号》之间,突然有一种叫《少年儿童》的儿童杂志出版,它
的活动时期不长,像一年生植物。我二嫂觉得孩子们需要一本有插图的杂志。她的意思是,
家里的年轻人要替它写稿,但她觉得这还不够,就亲自当它的编辑,请我帮忙,多多写稿。
《少年儿童》出版一两期后,我去德奥古尔拜望拉杰纳伦先生。回来时火车很挤,我只
能找到一张上面的灯没有罩子的卧铺,因此我不能入眠。我想我正好乘机为《少年儿童》想
一个故事。不管我怎么努力想抓住它,它还是躲开我,倒是睡眠前来救了我。我在梦里看见
一座庙宇的石头台阶上沾满了牺牲的鲜血,——一个小女孩和她的父亲站在那里,女孩用怜
悯的声音问父亲:“爸爸,这是什么,为什么到处是血?”
心里已经感动的父亲,故意装出粗暴的样子使她不再询问。我醒来时觉得我已得到我的
故事。我有许多这样得自梦境的故事和作品。我把这段梦的插曲放进蒂佩拉国王戈宾达·马
尼克耶的编年史中,用它写成一篇短篇小说《贤哲王》,在《少年儿童》上连载。
那些日子过得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尤其是没有什么事急于通过我的生活或作品表达。
在人生的道路上我还没有加入旅行者的一伙,仅是从我的路边窗子里观望的一个看客。我看
见很多人为自己的事务匆匆奔走。春季、秋季、雨季不时地自动进来同我相处一阵。
但我并不仅仅同季节打交道。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人,他们像船儿似的漂离停泊的地
方,有时就漂到了我的小屋子里来。其中有些人想利用我的缺乏经验想出种种特别的方法以
达到自己的目的。其实他们为了使我上当是无须这样煞费苦心的。那时我涉世未深,自己的
需要又很少,而且我还没有这点聪明能辨别信仰的好坏。我常想,我把学费资助了这样一些
大学生,他们的学费像他们没有读过的书那样多。
有一次,一个长头发的青年送来一封他虚构的姐姐给我的信,信里她请我保护她这个受
继母虐待的兄弟,继母像她本人一样也是虚构的。这个兄弟实有其人,显然这就够了。但对
我来说,那位姐姐的信就像找一个神枪手去打一只不会飞的鸟那样没有必要。
另一个年轻人来对我说,他一直为能成为文学士而读书,但他现在脑子有病,不能去参
加考试了。我为他忧虑,但我对医学或任何科学都一无所知,我不知怎么替他出主意。但他
接着说,他在梦里看见我的妻子在前世是他的母亲,若是他能喝点我妻子的脚碰过的水,他
就能痊愈。“也许你不信这类事吧,”他最后笑笑说。我说,我信不信没有关系,只要他认
为他能痊愈就可以随意喝。说完我给他一小瓶说是由我的妻子的脚碰过的水。他说他觉得好
多了。由于进化的自然规律,他从水发展到了固体食物。后来他在我屋子的一隅住下,开始
和他的友人举行烟会,最后我不得不从烟雾弥漫的空气中逃走。他无疑逐渐证明,他的脑子
可能有病,却肯定并不衰弱。
在我仍在相信前生的孩子时,这次事件之后还经历了很多考验。我的名声一定已传扬开
去,因为我以后收到一封“女儿”的来信,可是这一次我客气地但却坚定地煞车了。
整个这段时期,我和斯里什·昌德拉·马祖姆达先生的友谊迅速成熟。每夜他和普里亚
先生总到我的小屋子里来,我们讨论文学和音乐直到深夜。有时一整天就这样度过。事实
是,我自己还没有塑造、培养成坚定明确的个性,因此我的生命像一片秋天的云彩那样轻舒
地飘逝。
这时我开始认识班吉姆先生。我第一次看见他已是很久以前的事。那时加尔各答大学的
老同学举行年会,昌德拉纳特先生是年会的主要人物。也许他抱着一种希望:在未来的某个
时候,我能有资格成为其中的一员;不管怎样,他要我在年会上朗读一首诗。昌德拉纳特先
生当时还很年轻。我记得他把一首尚武的德语诗译成英语准备在那天亲自朗诵给我们听。战
士诗人对他亲密的佩剑的歌颂有时可能是他心爱的一首诗,这能使读者相信,甚至连昌德拉
纳特先生也有过年轻的时候;而且,那些时候的确是不寻常的。
我在大学生年会拥挤的人群中徘徊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位在任何人群中都会被人注意的
与众不同的人物,立刻感到惊讶。他魁伟白皙的容貌发出一种很惊人的光辉,我不禁急于想
知道他——他是那天唯一的一个我想知道姓名的人。当我知道他就是班吉姆先生时,我更惊
讶了。我觉得他的外貌和他的作品一样地卓越不凡,真是非常奇怪的巧合。他的尖尖的鹰钩
鼻,他的紧闭的嘴唇,他的锐利的目光,都表示他有无限的力量。他高出于拥挤的人群,两
手交叉在胸前,旁若无人地走动的样子——更使我对他感到惊异。他不仅像一个智力的巨
人,他的额上还有真正王子的印记。
这次会上出现的一件小事一直深印在我的心里。一位潘笛特在一间屋子里朗诵他自己用
梵文写的诗,并用孟加拉文向听众解释。有一个典故不十分粗鲁,却有点庸俗。当这位潘笛
特对它进行解释的时候,班吉姆先生双手捂着脸,匆匆离开屋子。我正站在门边,至今我仍
能看见他蜷缩着身子退走的样子。
这次会议后我常想见到他,但总没有机会。终于有一天,他那时在豪拉当代理法官,我
斗胆去拜望他。我们会面了,我尽力谈话得体。但我回到家里的时候不知为何总觉得很羞
愧,仿佛我这种未被邀请不经介绍贸然前去看他,像个不懂礼貌的唐突的年轻人。
后来我大了几岁的时候,获得了当代最年轻的作家的身分;但根据我的成就我将处在什
么地位,当时尚并未确定。我所得到的声望是掺杂许多问题的,甚至有不少姑息宽容的成
分。孟加拉当时时兴给每个文人一个与西方某作家相类似的地位。于是,这个是孟加拉的拜
论,那个是爱默生等等。有人称我为孟加拉的雪莱。这是对雪莱的侮辱,反而很可能使我成
为笑柄。
我的公认的绰号是大舌头诗人。我的成就很小,生活知识贫乏,在我的诗歌和散文中,
感情超过了内容。因此诗文中没有什么可使人们大胆颂扬的东西。我的服装和举止都同样反
常。我蓄着长发,可能一味追求像个标准的诗人。总之,我行动古怪,不能像普通人似的适
应日常生活。
这时阿克谢·萨卡先生已开始出版《新生》月刊,我有时向它投稿。班吉姆先生刚停办
他编辑的《孟加拉大观》,正忙于宗教性的讨论,为此他开始出版《传道士》月刊。我也给
它写过一两首歌曲和一篇热情称道毗湿奴派抒情诗的论文。
我现在开始经常见到班吉姆先生了。他那时住在巴巴尼·杜德住的那条街上。不错,我
常去看他,但我们谈话不多。
那时我还是倾听而不是说话的年龄。我热烈希望我们能进行一次讨论。但我缺乏自信的
感觉压倒了我想谈话的动力。有几次桑吉布①先生在那里,他斜倚在靠枕上。见到他使我高
兴,因为他是个和蔼的人。他喜欢说话,听他说话也使人高兴。读过他的散文的人一定会注
意到,他的散文像流水一样欢乐轻快,就像他的十分活泼的谈话。具有这种谈话才能的人很
少,而具有把它写成文字这种艺术的人就更少了。
这时正是潘笛特萨沙达尔出名的时候。我是从班吉姆先生那里第一次听到他的。如果我
没有记错,他也是班吉姆先生负责介绍给大家的。正统印度教徒想借西方科学的力量以①班
吉姆先生的弟弟。——译者恢复印度教威信的古怪企图不久遍及全国。通神学前些时候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