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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的嫉妒,这些都是激起我们热情欣慕的东西。我们的拘束的社会生活,我们较小的活动园
地,是被单调划一的圈子圈了起来的,使得暴风雨般的感情不得其门而入;——一切都是尽
可能地安宁寂静。因此我们的心很自然地渴求着英国文学中那给与活力的热烈情感。我们的
感情不是文学艺术的审美的欣赏,而是止水对于狂澜的热烈欢迎,虽然它会把水底的淤泥搅
到水面上来。
莎士比亚同期的文学,代表着时代的战舞,这就是文艺复兴挟带着对于人心的严酷桎梏
与束缚的全部反抗的暴力来到欧洲的时代。善恶美丑的审查,不是主要目的——那时候,人
似乎精疲力竭地渴望着冲破一切藩篱,进到自己身心最深的圣所里,去发现他自己强烈愿望
的最终的肖像。因此我们在这种文学中会找到那么尖利,那么充溢,那么奔放的表现。
这个欧洲的酒神节的欢宴的精神,找到了门路进入我们古板的、有礼貌的交际界里,把
我们唤醒,使我们活跃。我们被落在我们心上的、无束缚的生命强光所眩夺,我们的心被习
惯敲碎了,它苦苦追求一个开脱自己的机会。
英国文学中还有一个这样的时代,就是波浦的普通拍子的慢调,让位给法国革命的舞
曲,拜伦作了这个时代的诗人。
他的情感的热烈,也引得我们蒙着面纱的新娘,从她的深幽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同样地,追求英国文学的热情,激动了我们那个时代青年人的心,这个激情的波浪从各
个方向打击在我的心上。最初的觉醒是活力的游戏的时间,而不是它的抑制的时间。
但是我们的情况和欧洲是那样地不同。在那边,对于束缚的敏感和不耐是从历史反映到
文学上去的,它的表现和情感是一致的。风暴的吼声听到了,因为真有风暴在怒吼。但是从
那里吹来的、吹皱了我们小小世界的微风,实际上的声音只略高于低语。因此它不能满足我
们的心灵,而我们的模仿飓风吼声的企图,很容易把我们引到浮夸上去,——这是至今还存
在着的一种趋势,而且也许是不容易矫正的。
应当对此负责的是,英国文学中真正的艺术的谨严还没有出现的这一事实。人类情感是
文学的各种成分之一,而不是它的目的——那是完全的圆满存在于单纯与限制之中的美。这
是英国文学还没有完全承认的主张。
我们的心灵从少到老,仅仅受着这种英国文学的模塑,但是欧洲的其他文学,古典的和
现代的,艺术形式上显示出,从自制的、有系统的培植产生的营养优良的发育,不是我们研
究的题目;因此我感到,我们还没有能够达到对于文学作品真实的目标和方法的正确的理
解。
阿克塞先生,这位使我们感到英国文学的活生生的情感的人,他自己就是情感生活的热
诚者。在完全感情的圆满中实现真理的重要性,对于他却不像在心中感受到情感那样地鲜
明。他对于宗教没有知识上的尊重,但是《黑母亲之歌》会使他眼里噙满了眼泪。他感不到
寻求最终真实的号召;无论什么使他感动的东西,当然对他都是真理,甚至于很明显的粗劣
的东西,他也会把它认为真理的。
无神论是那时英国散文作品中流行的主要论调,边沁、密勒、孔德都是受读者欢迎的作
家。他们的文章是我们青年争辩的理由的根据。密勒的时代在英国历史上构成一个自然的时
代。它代表着政体的健康的反应,这些破坏的力量暂时被带进来,让它去清除那积累的思想
垃圾。在我们国家,是在文学上接受了这些思想,但从来没有真正地利用到它,我们只用它
作为刺激品来鼓动我们作道德上的反抗。这样,无神论对我们只是一个完全的陶醉。
因为这些原故,受过教育的人就大概分成两类。一类总是挟带着一种缺乏理由的论证向
前冲击,要把一切对于神的信仰砍得粉碎。就像一个技痒的猎人,只要他窥伺到一只生物,
在树头或是树下,就要去把它打死一样,任何时候他们听到任何一个无害的信仰,潜藏在一
个幻想的安全地方,他们立刻奋激起来,冲向前去把它推翻。我们有一位教书时间很短的家
庭教师,这种辩论就是他的得意的消遣。我那时还只是一个孩子,也还逃不过他的袭击。并
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学问,或者他的意见是什么热诚追求真理的结果,他的话都是从别人嘴里
摭拾来的。虽然我用全力和他交战,因为年龄的不敌,我受了几次的惨败。有时候我感到那
样地屈辱,几乎想哭。
另一类不是信徒,而是宗教的享乐主义者组成的。他们在团聚中得到舒适和安慰,把自
己沉浸在愉快的景象、声音和弥漫的香气中,宗教仪式的外衣下;他们沉迷于礼拜的道具行
头之中。这两类人都不疑惑或者否认他们探求的痛苦的结果。
虽然这些宗教上的越轨使我痛苦,我也不敢说我一点都没有受过它们的影响。在萌茁的
青春的知识的狂妄之中,这种反抗也占有地位。我决不参加我家庭中所举行的宗教仪式,我
并没有把这些接受成为我自己的。我在忙着用我情感的咆哮来吹起一阵烈火。那不过是火的
崇拜,供献祭品来增加火焰——没有别的目的。而只因为我的努力并没有什么目的,所以是
无限量的,常常超出指定的范围之外。
对于宗教,像对于情感一样,我感到不需要任何潜在的真理,我的激动本身就是目的。
我想起那时候的一个诗人的几行诗:
我不曾卖给别人
即使它裂成碎片,
我的心还是我的!
从真理的观点来看,心不必那样地忧虑,因为没有什么东西强迫它把自己裂成碎片。在
真理上,忧伤不是值得想望的,但是若把辛酸的部分去掉,或许显得另有一番滋味。我们的
诗人常常加意地描写这个滋味,而把他们在礼拜他的仪式中沉迷的那位神,请到一边去。这
种幼稚性是我们国家还没有能够去掉的。所以,就是在今天,我们还看不到宗教的真理,我
们只从宗教的仪式里去寻求艺术的满足。因此,我们的爱国心的大部分,也不是对祖国的服
务,而是一种奢侈品,是把我们带到一种对于国家的值得想望的心理态度。
我在布赖顿的时候,曾去听过第一流女演员的歌唱,我忘了她的名字。她可能是尼尔逊
夫人或是阿尔巴尼夫人。我从来没有听见过这样卓越地自由运用的声音。连我们最好的歌唱
家也不能隐藏起他们用力的感觉;他们竭力地超出他们正当的表情之外,唱出高音或最低
音,也不感到羞愧。在我们国内一部分知音的听众,认为凭着自己的想象,把表演保持得合
乎标准,是没有害处的。为着同样的原因,他们对一个编得完美的歌曲的歌唱者,他的声音
的粗糙或是姿态的粗鲁,并不在乎;相反地,他们有时似乎有一种意见,说这种较小的外部
缺点,把歌曲内部衬托得更加完美——就像那位伟大的苦行者玛哈德瓦①,外表褴褛,而他
的神性赤裸地照射了出来。
①印度教大神湿婆。——译者这种情感在欧洲似乎完全没有。在那里,外表上的装饰细
节,必须完美无缺。有了最小的缺点,也会感到羞愧,不敢面对群众的注视。在我们的音乐
集会里,用半个钟头来调冬不拉的弦儿,或是把大小的鼓都敲到合音,也没有人在意。
在欧洲,这种工作都是在幕后预先做好的,因为来到幕前的一切,必须是毫无毛病。因
此在那里,表演者声音中的弱点,也没有了任何地位。在我们国家里,一支歌曲的正确艺术
表现,是主要的对象,一切努力都集中在这上面。在欧洲,声音是文化的对象,用它来表演
不可能的事情。在我们国家里。
音乐爱好者听到歌曲就满足了;在欧洲,他们必须听到那位歌唱家。
这就是我那天在布赖顿所看到的。对于我,这音乐会和马戏一样好看。但是即使我是那
样喜欢那个表演,我却不能欣赏那些歌曲。当我听到那些唱终句的人模仿着鸟的清啭,我就
忍不住要笑。我总觉得这是人类声音的错误应用。轮到男歌唱家的时候,我觉得稍为舒服一
点。我特别喜欢那中音的声音,似乎里面有较多的人类血肉,不那么像一缕幽魂从肉体解脱
出来的悲叹。
从此以后,我听了也学了更多的欧洲音乐,我开始得到它的精神;但是直到现在,我确
信我们和他们的音乐,是住在完全不同的院子里,不是从同一扇门进到心里去的。
欧洲音乐仿佛同物质生活纠缠在一起,因此它曲调的歌本和生活一样,是多种多样的。
如果我们企图把我们的曲调,改了它们的用途,它们就失去本来的意义,而变成滑稽可笑;
因为我们的歌曲超越过日常生活的栅栏,只有这样,才能深深地把我们带入“慈悲”,高高
地举上“超然”,它们的作用是显露出我们身心内神秘莫测、不能言说的最深处的图画,在
那里,崇拜者发现他的茅舍已经修好,甚至于享乐主义者也找到了他的凉亭,但是那里没有
给世上的忙人准备下地方。
我不能自称说我已经得到欧洲音乐灵魂的入门证。但是我所了解的外表上的那一点点,
在一方面很大地吸引了我。我觉得它是那样地浪漫。很难分析我所谓之浪漫是什么意思。我
要说的是丰富多彩的一方面,生命之海上的波浪的一方面,不停的起伏之中永远变幻的光影
的一方面。还有一个相反的方面——纯粹的伸展的一方面,天空的凝碧的一方面,遥远的、
圆圆的地平线所暗示的广大无边的一方面。无论如何,让我重复一遍,我拚着不能说得完全
清楚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