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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作品集-第3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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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死去、爱着、信任着这世界,也就够了,我不能把它当作是创世者的一个骗局,或是魔

王的一个圈套。我是不会拚命地想飘到天使般的虚空里去的。

一八九一年,加尔底格月二日我一来到乡下,我就不把人孤立分开来看。就像一条河流

过许多地方,人流也这样地潺潺地、曲折地流经乡村和市镇。“人来了又走了,但我却永远

长流。”并不是一个真实的对比。人类和它的一切大大小小的汇合的流水,和江河一样,一

直流了下去,从它出生的泉源直到死亡的大海;两头是黑暗的神秘,中间是游戏、工作和不

停的嘟哝。

那一边耕者在田里唱歌;这一边渔船浮掠了过去,时间过着,日光更热了。有些洗浴的

人还呆在水里,有的洗完了提着装满的水罐回家去了。这样地,走过两边的河岸,千百年来

总是嗡嗡地哼着,同时那叠句是用哀愁的和声唱出:我却永远长流!

在中午的静默之中,听到有年轻的牧人用最高的声音在叫他的同伴;有几只船哗哗地驶

回家去,浪花溅打着村妇放在水里准备打水的空罐;在这些声音里面还有些不大明显的声

音,——鸟的啁啾,蜂的嗡哼,船屋在来回摇荡时的可怜的叽嘎声,——这一切构成了柔和

的催眠歌,像一个母亲在竭力地抚慰一个生病的孩子。“别急呵,”她唱着,安慰地拍抚着

他发热的前额。“别难受呵;也别再哭啦。把你的竞争、抢夺和打架都丢开吧;把这些忘记

一会儿吧,睡一会儿吧!”

一八九一年,加尔底格月三日这是库迦格①的满月,我在河边徐步,一面和自己对话。

这简直不能叫做对话,因为尽是我说,而我想你的同伴尽是听着。这个可怜人简直没有

机会发表自己的意见,我不就是那股迫得他像傻子似地无言可答的力量吗?

但这是画样的一个夜晚呵!有多少次我想描写这样的夜晚,而总是写不出来。河上没有

一丝波纹;从远远的中流一①九月的月圆之夜,意思是“大家都醒着”。这一夜幸福的女神

拉克什米,把幸福赐给不睡的人。——译者

条沙碛的边缘外,看到了遥远的主流的最远的河岸,直达这边河岸,闪烁着一大宽条的

月光。没有一个人,也看不见一条船;在新形成的小岛的沙岸上,没有一棵树也没有一根

草。

就仿佛一轮孤寂的明月从颓毁的大地上升起;一条无定的河水漫流过一片无生命的荒

野;一段冗长的神话在一个荒废的世界里作了结束——所有的帝王,他们的臣子和朋友,和

他们的黄金城堡都不见了,只剩下七个海,十三条河和冒险的王子们曾在上面行进过的无边

的荒泽,在月下苍白地闪光。

我来回徐步,像是这个临危的世界的最后的脉搏。其他的人似乎都在彼岸——生命的岸

——在那里,英国政府和十九世纪,茶和烟,在统治支配着。一八九二年一月九日

这几天,天气总在冬春之间摇摆。在早晨,也许,在北风扫掠之下,山和海都会发抖;

在夜晚,又会和从月光里吹来的南风一同喜颤。

无疑地春天已经来临了。在长久中断之后,唤春从对岸的树林里又发出鸣声,人们的心

也被唤醒了;夜色来临以后,可以听到村里的歌声;表示他们不再连忙地关起门窗,紧严地

盖起被窝睡觉了。

今晚月亮正圆,她的圆大的脸从我左边的洞开的窗外向我凝视,仿佛在窥伺我的信中有

没有批评她的话——她也许疑惑我们世人对于她的黑迹比她的光线更为关心。

一只鸟在河岸上“啼啼”地哀唤。河水似乎不再流动。河上没有一只船。岸上凝立的树

林把不动的影子投在水面。天上的薄雾使得月亮看去像一只勉强睁开的倦眼。

从今起,夜晚会越来越黑暗了;而且当明天我从办公室回来的时候,这个月亮,我客中

的良伴,将离我更远一些,她疑惑她昨夜是否聪明,这样地对我完全袒露出她的心,因此她

又逐渐地把它掩盖起来。

在陌生和孤寂的地方,自然真正地变得亲切了。我确实忧虑了好几天,一想起月亮的圆

时过去了,我将会每天地更觉得寂寞了;觉得离家更远了。当我回到河边的时候,美和宁静

将不再在那里等着我了,我必须在黑暗中回去。

无论如何,我要记载下来,今晚是个满月——是今年春天的第一次月圆。在此后的岁月

里,我也许会回忆到这一晚上,回忆到河岸上“啼啼”的鸟叫,对岸船上闪烁的灯光,发亮

的远伸的河水,河边树林的边缘所投下的模糊的阴影,和灿白的天空在我头上冷冷地发光。

一八九二年四月七日

河水落下去了,这边的支流里各处都深不到腰。所以船在河中间抛锚一点也不奇怪。在

我右边的岸上,农夫在犁田,不时地把牛牵到河边来饮水。在我左边的岸上,上面有古老的

锡利达花园的芒果树和椰树,下面浴场的斜坡上有村妇在洗衣裳,装满水罐,洗浴,用本地

的方言在谈笑着。

年轻的姑娘们仿佛永远在水里玩个不完;听着她们无忧无虑的欢笑是一种愉快。男人们

正经地照例浸了几次水就走开了,但是女孩子们对水是比较亲热的,她们和水在同样的简单

自然的方式之下,谈着、说着、卷着、溅着;她们也许都会在灼热的强光之下萎缩下去,但

她们也都经得起打击,而不至于无力地碎裂。这个僵硬的世界,若没有她们,就探索不到她

们双臂的柔美拥抱的神秘,就会荒芜起来了。

邓尼生说过,女人对于男人就像水对于酒一样。今天我觉得应该说是像水对陆地一样。

女人和水在一起更感着舒服熟识,她们在水里沐浴,和水游戏,在水旁边集会;同时,对于

她们,其他的负担都不像从泉旁、井中、河岸或池塘取水那样地更为合适。波浦一八九二年

五月二日

世界有许多似非实是的道理,其中之一就是当风景是开阔的,天空是无垠的,云雾是浓

厚的,情感是深不可测的——这就是说当“无穷”在明显突出的地方——它的适宜的伴侣只

能是一个孤寂的人,一大群人在那里就会显得那么渺小,那么骚乱。

一个人和“无穷”是有相同的条件的,他们大可以从彼此的宝座上互相凝视。但是在有

一大群人的地方,人类和“无穷”都变得那么微小,它们必须彼此碰掉一些,才能互相适合

起来!每一个灵魂都要那么大的地方来扩展,在群众之中就必须窥伺空隙,不时地从那里伸

出一个小小的仙鹤般的头去。

因此我们竭力聚在一起的唯一结果,就是使我们不能装满了,我们和这无边无底的“广

大”的,拉起来的手和伸出来的臂。

一八九二年,杰斯塔月八日努力说俏皮话的女人,结果只变成冒失,是很讨厌的;那想

说滑稽话的,无论成功与否,对于女人都是不体面的。滑稽是难看而夸张,所以在某些地方

是和高大有关的。象是滑稽的,骆驼和长颈鹿是滑稽的,一切长的太大的东西都是滑稽的。

尖锐和美倒是接近,像刺和花一样。所以讽刺对于女人,还不是不适宜的,虽然从她口

中说出会刺伤你。讥笑有笨大的味道,女人不如把这个留给我们高大的男性。男的福斯塔夫

能使我们笑得劈裂了肋条,而女的福斯塔夫只揪断我们的神经。

一八九二年,杰斯塔月十二日我总在傍晚时分独自在屋顶凉台上漫步。昨天下午我觉得

把本地风光介绍给客人是我们的责任,因此我陪他们一块出去散步,带着阿勾里作个向导。

在地平线的边缘,远远一片树林是青翠的,一线浅蓝色的薄云徐徐升起,笼盖在树林上

面,看去特别美丽。我想把它描画得带点诗意,我说这就像蓝色的化妆药水抹在睫毛的边

上,使美丽的蓝眼睛更加美妙。在我的同伴之中,一个没有听见我的话,一个没有听懂,同

时第三个用应付的话来回答:“对了,很好看。”我感到我奋发的诗情再也鼓不起来了。

走了一里路以后,我们到达一个水坝。水边有一排棕榈树,树下有一股天然的泉水。在

我们站住观泉的时候,我们发现我们看见过的北方天边那一线蓝云,涨大了,变黑了,向着

我们奔来了,同时电光也闪将起来。

我们得到了同一的结论,就是观赏自然的美,可以更好地在屋檐下进行,但正在我们踅

回家去的时候,暴风雨已在空旷的原野上,怒吼着踏着大步赶上我们。我没想到我正赞赏美

丽的自然夫人睫上的蓝水,她却会像一个生气的主妇那样追赶着我们,要给我们一记这么响

的耳光!

沙土迷天,几步外什么都看不见了。风雨更强烈了。沙地上的碎砾打在我们身上,就像

枪子似的;狂风又掐住我们的颈背,开始下落的雨点,鞭打着我们,撵着我们跑。

跑呀!跑呀!但是这里地是不平的,水流给它留下浑浑的瘢痕,平时都难走过,在风雨

中就更不容易了。我弄到陷在荆棘丛里,当我站起挣开的时候,差点被狂风掀在地下。

当我们快到家的时候,一群仆人,又像一阵风暴似的,叫喊着做着手势奔向我们。有的

拉着我们的手臂,有的悲叹我们的窘境,有的热切地给我们引路,有的爬伏在我们的背上,

仿佛怕狂风要把我们一齐刮走似的。我们竭力摆脱了他们的殷勤,最后,好不容易进到房子

里,带着淋透的衣服,污秽的身体,零乱的头发,喘息着。

我得到了一个教训:我将不再在小说或故事里写下这样的谎言,就是一位主人翁能够心

头怀着情人的形象,毫不焦急地在风雨中行走。没有人能够在心里记住任何面貌,不论它多

美,在这样的一场风雨里,光是不让沙子进入眼里,就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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