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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不知道你的礼物是多么美丽。”
呵,女人,你不但是神的,而且是人的手工艺品;他们永远从心里用美来打扮你。
诗人用比喻的金线替你织网,画家们给你的身形以永新的不朽。
海献上珍珠,矿献上金子,夏日的花园献上花朵来装扮你,覆盖你,使你更加美妙。
人类心中的愿望,在你的青春上洒上光荣。
你一半是女人,一半是梦。
在生命奔腾怒吼的中流,呵,石头雕成的“美”,你冷静无言,独自超绝地站立着。
“伟大的时间”依恋地坐在你脚边低语说:
“说话吧,对我说话吧,我爱,说话吧,我的新娘!”
但是你的话被石头关住了,呵,“不动的美”!61
安静吧,我的心,让别离的时间甜柔吧。
让它不是个死亡,而是圆满。
让爱恋融入记忆,痛苦融入诗歌吧。
让穿越天空的飞翔在巢上敛翼中终止。
让你双手的最后的接触,像夜中的花朵一样温柔。
站住一会吧,呵,“美丽的结局”,用沉默说出最后的话语吧。
我向你鞠躬,举起我的灯来照亮你的归途。
在梦境的朦胧小路上,我去寻找我前生的爱。
她的房子是在冷静的街尾。
在晚风中,她爱养的孔雀在架上昏睡,鸽子在自己的角落里沉默着。
她把灯放在门边,站在我面前。
她抬起一双大眼望着我的脸,无言地问道:“你好么,我的朋友?”
我想回答,但是我们的语言迷失而又忘却了。
我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起我们叫什么名字。
眼泪在她眼中闪光,她向我伸出右手。我握住她的手静默地站着。
我们的灯在晚风中颤摇着熄灭了。
63
行路人,你必须走么?
夜是静寂的,黑暗在树林上昏睡。
我们的凉台上灯火辉煌,繁花鲜美,青春的眼睛还清醒着。
你离开的时间到了么?
行路人,你必须走么?
我们不曾用恳求的手臂来抱住你的双足。
你的门开着。你的立在门外的马,也已上了鞍鞯。
如果我们想拦住你的去路,也只是用我们的歌曲。
如果我们曾想挽留你,也只是用我们的眼睛。
行路人,我们没有希望留住你,我们只有眼泪。
在你眼里发光的是什么样的不灭之火?
在你血管中奔流的是什么样的不宁的热力?
从黑暗中有什么召唤在引动你?
你从天上的星星中,念到什么可怕的咒语,就是黑夜沉默而异样地走进你心中时带来的
那个密封的秘密的消息?
如果你不喜欢那热闹的集会,如果你需要安静,困乏的心呵,我们就吹灭灯火,停止琴
声。
我们将在风叶声中静坐在黑暗里,倦乏的月亮将在你窗上洒上苍白的光辉。
呵,行路人,是什么不眠的精灵从中夜的心中和你接触了呢?64
我在大路灼热的尘土上消磨了一天。
现在,在晚凉中我敲着一座小庙的门。这庙已经荒废倒塌了。
一棵愁苦的菩提树,从破墙的裂缝里伸展出饥饿的爪根。
从前曾有过路人到这里来洗疲乏的脚。
他们在新月的微光中在院里摊开席子,坐着谈论异地的风光。
早起他们精神恢复了,鸟声使他们欢悦,友爱的花儿在道边向他们点首。
但是当我来的时候没有灯在等待我。
只有残留的灯烟熏污的黑迹,像盲人的眼睛,从墙上瞪视着我。
萤虫在涸池边的草里闪烁,竹影在荒芜的小径上摇曳。
我在一天之末做了没有主人的客人。
在我面前的是漫漫的长夜,我疲倦了。
又是你呼唤我么?
夜来到了,困乏像爱的恳求用双臂围抱住我。
你叫我了么?
我已把整天的工夫给了你,残忍的主妇,你还定要掠夺我的夜晚么?
万事都有个终结,黑暗的静寂是个人独有的。
你的声音定要穿透黑暗来刺击我么?
难道你门前的夜晚没有音乐和睡眠么?
难道那翅翼不响的星辰,从来不攀登你的不仁之塔的上空么?
难道你园中的花朵,永不在绵软的死亡中堕地么?
你定要叫我么,你这不安静的人?
那就让爱的愁眼,徒然地因着盼望而流泪。
让灯盏在空屋里点着。
让渡船载那些困乏的工人回家。
我把梦想丢下,来奔赴你的召唤。
一个流浪的疯子在寻找点金石。他褐黄的头发乱蓬蓬地蒙着尘土,身体瘦得像个影子。
他双唇紧闭,就像他的紧闭的心门。他的烧红的眼睛就像萤火虫的灯亮在寻找他的爱侣。
无边的海在他面前怒吼。
喧哗的波浪,在不停地谈论那隐藏的珠宝,嘲笑那不懂得它们的意思的愚人。
也许现在他不再有希望了,但是他不肯休息,因为寻求变成他的生命——
就像海洋永远向天伸臂要求不可得到的东西——就像星辰绕着圈走,却要寻找一个永不
能到达的目标——
在那寂寞的海边,那头发垢乱的疯子,也仍旧徘徊着寻找点金石。
有一天,一个村童走上来问。“告诉我,你腰上的那条金链是从哪里来的呢?”
疯子吓了一跳——那条本来是铁的链子真的变成金的了;这不是一场梦,但是他不知道
是什么时候变成的。
他狂乱地敲着自己的前额——什么时候,呵,什么时候在他不知不觉之中得到成功了
呢?
拾起小石去碰碰那条链子,然后不看看变化与否,又把它扔掉,这已成了习惯;就是这
样,这疯子找到了又失掉了那块点金石。
太阳西沉,天空灿金。
疯子沿着自己的脚印走回,去寻找他失去的珍宝。他气力尽消,身体弯曲,他的心像连
根拔起的树一样,萎垂在尘土里了。
虽然夜晚缓步走来,让一切歌声停息;虽然你的伙伴都去休息而你也倦乏了;虽然恐怖
在黑暗中弥漫,天空的脸也被面纱遮起;但是,鸟儿,我的鸟儿,听我的话,不要垂翅吧。
这不是林中树叶的阴影,这是大海涨溢,像一条深黑的龙蛇。
这不是盛开的茉莉花的跳舞,这是闪光的水沫。
呵,何处是阳光下的绿岸,何处是你的窝巢?
鸟儿,呵,我的鸟儿,听我的话,不要垂翅吧。
长夜躺在你的路边,黎明在朦胧的山后睡眠。
星辰屏息地数着时间,柔弱的月儿在夜中浮泛。
鸟儿,呵,我的鸟儿,听我的话,不要垂翅吧。
对于你,这里没有希望,没有恐怖。
这里没有消息,没有低语,没有呼唤。
这里没有家,没有休息的床。
这里只有你自己的一双翅翼和无路的天空。
鸟儿,呵,我的鸟儿,听我的话,不要垂翅吧。
没有人永远活着,兄弟,没有东西可以经久。把这紧记在心及时行乐吧。
我们的生命不是那个旧的负担,我们的道路不是那条长的旅程。
一个单独的诗人,不必去唱一支旧歌。
花儿萎谢;但是戴花的人不必永远悲伤。
弟兄,把这个紧记在心及时行乐吧。
必须有一段完全的停歇,好把“圆满”编进音乐。
生命向它的黄昏下落,为了沉浸于金影之中。
必须从游戏中把“爱”招回,去饮忧伤之酒,再去生于泪天。
弟兄,把这紧记在心及时行乐吧。
我们忙去采花,怕被过路的风偷走。
去夺取稍纵即逝的接吻,使我们血液奔流双目发光。
我们的生命是热切的,愿望是强烈的,因为时间在敲着离别之钟。
弟兄,把这紧记在心及时行乐吧。
我们没有时间去把握一件事物,揉碎它又把它丢在地上。
时间急速地走过,把梦幻藏在裙底。
我们的生命是短促的,只有几天恋爱的工夫。
若是为工作和劳役,生命就变得无尽的漫长。
弟兄,把这紧记在心及时行乐吧。
美对我们是甜柔的,因为她和我们生命的快速调子应节舞蹈。
知识对我们是宝贵的,因为我们永不会有时间去完成它。
一切都在永生的天上做完。但是大地的幻象的花朵,却被死亡保持得永远新鲜。
弟兄,把这紧记在心及时行乐吧。
我要追逐金鹿。
你也许会讪笑,我的朋友,但是我追求那逃避我的幻象。
我翻山越谷,我游遍许多无名的土地,因为我要追逐金鹿。你到市场采买,满载着回
家,但不知从何时何地一阵无家之风吹到我身上。
我心中无牵无挂;我把一切所有都撇在后面。
我翻山越谷,我游遍许多无名的土地——因为我在追逐金鹿。
70
我记得在童年时代,有一天我在水沟里漂一只纸船。
那是七月的一个阴湿的天,我独自快乐地嬉戏。
我在沟里漂一只纸船。
忽然间阴云密布,狂风怒号,大雨倾注。
浑水像小河般流溢,把我的船冲没了。
我心里难过地想:这风暴是故意来破坏我的快乐的,它的一切恶意都是对着我的。
今天,七月的阴天是漫长的,我在默忆我生命中以我为失败者的一切游戏。
我抱怨命运,因为它屡次戏弄了我,当我忽然忆起我的沉在沟里的纸船的时候。
白日未尽,河岸上的市集未散。
我只恐我的时间浪掷了,我的最后一文钱也丢掉了。
但是,没有,我的兄弟,我还有些剩余。命运并没有把我的一切都骗走。
买卖做完了。
两边的手续费都收过了,该是我回家的时候了。
但是,看门的,你要你的辛苦钱么?
别怕,我还有点剩余。命运并没有把我的一切都骗走。
风声宣布着风爆的威胁,西方低垂的云影预报着恶兆。
静默的河水在等候着狂风。
我怕被黑夜赶上,急忙过河。
呵,船夫,你要收费!
是的,兄弟,我还有些剩余。命运并没有把我的一切都骗走。
路边树下坐着一个乞丐。可怜呵,他含着羞怯的希望看着我的脸!
他以为我富足地携带着一天的利润。
是的,兄弟,我还有点剩余。命运并没有把我的一切都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