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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沉默,并替他们说话。
“如果我坐在生命的岸边默想着死亡和来世,又有谁来编写他们的热情的诗歌呢?
“早现的晚星消隐了。
“火葬灰中的红光在沉静的河边慢慢地熄灭下去。
“残月的微光下,胡狼从空宅的庭院里齐声嗥叫。
“假如有游子们离了家,到这里来守夜,低头静听黑暗的微语,有谁把生命的秘密向他
耳边低诉呢,如果我关起门户,企图摆脱世俗的牵缠?
“我的头发变白是一件小事。
“我是永远和这村里最年轻的人一样年轻,最年老的人一样年老。
“有的人发出甜柔单纯的微笑,有的人眼里含着狡狯的闪光。
“有的人在白天流涌着眼泪,有的人的眼泪却隐藏在幽暗里。
“他们都需要我,我没有时间去冥想来生。
“我和每一个人都是同年的,我的头发变白了又该怎样呢?”
早晨我把网撒在海里。
我从沉黑的深渊拉出奇形奇美的东西——有些微笑般地发亮,有些眼泪般地闪光,有的
晕红得像新娘的双颊。
当我携带着这一天的担负回到家里的时候,我爱正坐在园里悠闲地扯着花叶。
我沉吟了一会,就把我捞得的一切放在她的脚前,沉默地站着。
她瞥了一眼说:“这是些什么怪东西?我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处!”
我羞愧得低了头,心想:“我并没有为这些东西去奋斗,也不是从市场里买来的;这不
是一些配送给她的礼物。”
整夜的工夫我把这些东西一件一件地丢到街上。
早晨行路的人来了;他们把这些拾起带到远方去了。
我真烦,为什么他们把我的房子盖在通向市镇的路边呢?
他们把满载的船只拴在我的树上。
他们任意地来去游逛。
我坐着看着他们;光阴都消磨了。
我不能回绝他们。这样我的日子便过去了。
日日夜夜他们的足音在我门前震荡。
我徒然地叫道:“我不认识你们。”
有些人是我的手指所认识的,有些人是我的鼻官所认识的,我脉管中的血液似乎认得他
们,有些人是我的魂梦所认识的。
我不能回绝他们。我呼唤他们说:“谁愿意到我房子里来就请来吧。对了,来吧。”
清晨,庙里的钟声敲起。
他们提着筐子来了。
他们的脚像玫瑰般红。熹微的晨光照在他们的脸上。
我不能回绝他们。我呼唤他们说:“到我园里来采花吧。
到这里来吧。”
中午,锣声在庙殿门前敲起。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放下工作在我篱畔流连。
他们发上的花朵已经褪色枯萎了;他们横笛里的音调也显得乏倦。
我不能回绝他们。我呼唤他们说:“我的树荫下是凉爽的。
来吧,朋友们。”
夜里蟋蟀在林中唧唧地叫。
是谁慢慢地来到我的门前轻轻地敲叩?
我模糊地看到他的脸,他一句话也没说,四围是天空的静默。
我不能回绝我的沉默的客人。我从黑暗中望着他的脸,梦幻的时间过去了。
我心绪不宁,我渴望着遥远的事物。
我的灵魂在极想中走出,要去摸触幽暗的远处的边缘。
呵,“伟大的来生”,呵,你笛声的高亢的呼唤!
我忘却了,我总是忘却了,我没有奋飞的翅翼,我永远在这地点系住。
我切望而又清醒,我是一个异乡的异客。
你的气息向我低语出一个不可能的希望。
我的心懂得你的语言,就像它懂得自己的语言一样。
呵,“遥远的寻求”,呵,你笛声的高亢的呼唤!
我忘却了,我总是忘却了,我不认得路,我也没有生翼的马。
我心绪不宁,我是自己心中的流浪者。
在疲倦时光的日霭中,你广大的幻象在天空的蔚蓝中显现!
呵,“最远的尽头”,呵,你笛声的高亢的呼唤!
我忘却了,我总是忘却了,在我独居的房子里,所有的门户都是紧闭的!
驯养的鸟在笼里,自由的鸟在林中。
时间到了,他们相会,这是命中注定的。
自由的鸟说:“呵,我爱,让我们飞到林中去吧。”
笼中的鸟低声说:“到这里来吧,让我俩都住在笼里。”
自由的鸟说:“在栅栏中间,哪有展翅的余地呢?”
“可怜呵,”笼中的鸟说,“在天空中我不晓得到哪里去栖息。”
自由的鸟叫唤说:“我的宝贝,唱起林野之歌吧。”
笼中的鸟说:“坐在我旁边吧,我要教你说学者的语言。”
自由的鸟叫唤说:“不,不!歌曲是不能传授的。”
笼中的鸟说:“可怜的我呵,我不会唱林野之歌。”
他们的爱情因渴望而更加热烈,但是他们永不能比翼双飞。
他们隔栏相望,而他们相知的愿望是虚空的。
他们在依恋中振翼,唱说:“靠近些吧,我爱!”
自由的鸟叫唤说:“这是做不到的,我怕这笼子的紧闭的门。”
笼里的鸟低声说:“我的翅翼是无力的,而且已经死去了。”
呵,母亲,年轻的王子要从我们门前走过,——今天早晨我哪有心思干活呢?
教给我怎样挽发;告诉我应该穿哪件衣裳。
你为什么惊讶地望着我呢,母亲?
我深知他不会仰视我的窗户;我知道一刹那间他就要走出我的视线以外;只有那残曳的
笛声将从远处向我呜咽。
但是那年轻的王子将从我们门前走过,这时节我要穿上我最好的衣裳。
呵,母亲,年轻的王子要从我们门前走过,——今天早晨我哪有心思干活呢?
教给我怎样挽发;告诉我应该穿哪件衣裳。
你为什么惊讶地望着我呢,母亲?
我深知他不会仰视我的窗户;我知道一刹那间他就要走出我的视线以外;只有那残曳的
笛声将从远处向我呜咽。
但是那年轻的王子将从我们门前走过,这时节我要穿上我最好的衣裳。
呵,母亲,年轻的王子已经从我们门前走过了,从他的车辇里射出朝日的金光。
我从脸上掠开面纱,我从颈上扯下红玉的颈环,扔在他走来的路上。
你为什么惊讶地望着我呢,母亲?
我深知他没有拾起我的颈环;我知道它在他的轮下碾碎了,在尘土上留下了红斑,没有
人晓得我的礼物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是谁给的。
但是那年轻的王子曾经从我们门前走过,我也曾经把我胸前的珍宝丢在他走来的路上
了。
当我床前的灯熄灭了,我和晨鸟一同醒起。
我在散发上戴上新鲜的花串,坐在洞开的窗前。
那年轻的行人在玫瑰色的朝霭中从大路上来了。
珠链在他的颈上,阳光在他的冠上。他停在我的门前,用切望的呼声问我:“她在哪里
呢?”
因为深深害羞,我不好意思说出:“她就是我,年轻的行人,她就是我。”
黄昏来到,还未上灯。
我心绪不宁地编着头发。
在落日的光辉中年轻的行人驾着车辇来了。
他的驾车的马,嘴里喷着白沫,他的衣袍上蒙着尘土。
他在我的门前下车,用疲乏的声音问:“她在哪里呢?”
因为深深害羞,我不好意思说出:“她就是我,愁倦的行人,她就是我。”
一个四月的夜晚。我的屋里点着灯。
南风温柔地吹来。多言的鹦鹉在笼里睡着了。
我的衷衣和孔雀颈毛一样地华彩,我的披纱和嫩草一样地碧青。
我坐在窗前地上看望着冷落的街道。
在沉黑的夜中我不住地低吟着:“她就是我,失望的行人,她就是我。”
当我在夜里独赴幽会的时候,鸟儿不叫,风儿不吹,街道两旁的房屋沉默地站立着。
是我自己的脚镯越走越响使我羞怯。
当我站在凉台上倾听他的足音,树叶不摇,河水静止像熟睡的哨兵膝上的刀剑。
是我自己的心在狂跳——我不知道怎样使它宁静。
当我爱来了,坐在我身旁,当我的身躯震颤,我的眼睫下垂,夜更深了,风吹灯灭,云
片在繁星上曳过轻纱。
是我自己胸前的珍宝放出光明。我不知道怎样把它遮起。
放下你的工作吧,我的新娘。听,客人来了。
你听见没有,他在轻轻地摇动那拴门的链子?
小心不要让你的脚镯响出声音,在迎接他的时候你的脚步不要太急。
放下你的工作吧,新娘,客人在晚上来了。
不,这不是一阵阴风,新娘,不要惊惶。
这是四月夜中的满月,院里的影子是暗淡的,头上的天空是明亮的。
把轻纱遮上脸,若是你觉得需要;提着灯到门前去,若是你害怕。
不,这不是一阵阴风,新娘,不要惊惶。
若是你害羞就不必和他说话,你迎接他的时候只须站在门边。
他若问你话,若是你愿意这样做,你就沉默地低眸。
不要让你的手镯作响,当你提着灯,带他进来的时候。
不必同他说话,如果你害羞。
你的工作还没有做完么,新娘?听,客人来了。
你还没有把牛棚里的灯点起来么?
你还没有把晚祷的供筐准备好么?
你还没有在发缝中涂上鲜红的吉祥点,你还没有理过晚妆么?
呵,新娘,你没有听见,客人来了么?
放下你的工作吧!
你就这样地来吧;不要在梳妆上挨延了。
即使你的辫发松散,即使你的发缝没有分直,即使你衷衣的丝带没有系好,都不要管
它。
你就这样地来吧;不要在梳妆上挨延了。
来吧,用快步踏过草坪。
即使露水沾掉了你脚上的红粉,即使你踝上的铃串褪松,即使你链上的珠儿脱落,都不
要管它。
来吧,用快步踏过草坪吧。
你没看见云雾遮住天空么?
鹤群从远远的河岸飞起,狂风吹过常青的灌木。
惊牛奔向村里的栅棚。
你没看见云雾遮住天空么?
你徒然点上晚妆的灯火——它颤摇着在风中熄灭了。
谁能看出你眼睫上没有涂上乌烟?因为你的眼睛比雨云还黑。
你徒然点上晚妆的灯火——它熄灭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