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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和路灯,一幢接着一幢的高大的建筑,最后把我们送进一个有十几座大小楼房的大院里,
在一座小楼前面停住了。
说也好笑,我们在三月中到了郑州,发现那边的春天,比北京早到了十天。桃红柳绿,
太阳射在身上,暖烘烘的。因此我们从郑州到登封的时候,只带着随身的春衣。说是:天气
暖了,轻装前进吧。谁知到了登封,正遇着及时的“拔部雨”,每次出行,都冒着迎面的雨
丝风片,有几个人受了凉。
大家就有了戒心。这次到三门峡又是往北走,我忆起去年在十三陵水库工地是住的帐
篷,就把带来的寒衣都穿上了。准备今夜住上帐篷,卧听“鸣声溅溅”的黄河流水,明天一
早走上风沙扑面的拦河大坝……
这时,我入梦似地走进这所精致的小楼,明亮的灯光之下,一切都是最近代的设备。喝
过香片茶,洗过热水脸,发现身上热得不行!刚要脱衣,又被招呼到另一座大楼里去吃晚
饭。服务员们白衣白帽,在堂皇宏大的餐厅里极其殷勤地迎接我们。替我盛上红枣稀饭的青
年,说的是一口流利的北京话,我问他哪里住家,他笑说:“我是京西通县的人——我们这
里外省的人多着呢。”
这夜我躺在温软的床上,却一直没有睡好,望着雪白的墙壁,望着窗外灰色的天空,觉
得越躺越热,我掀开棉被,起来关上了暖气管,开起一扇窗户,兴奋的头脑才慢慢地平静了
下去。
天色一亮,我立刻起床,匆匆梳洗完走出。分住在几个小楼里的我的同伴们,也兴奋得
都老早起来了。熹微的晨光中,丛树上朝露零零,广院里有几个苏联的儿童,在奔走跳跃,
也有几辆小汽车,把苏联专家送到工地去。太阳渐高,人声渐繁,听着院里走来走去的年轻
人说笑的声腔,真是各省的口音都有!
我们一同向着大门走去,我远远地看见天边一平如线的屏风般的黄色山峦。同伴中有人
便矫正我,说这不是山,是黄土高原。这里的原名,有一道原,二道原等等,我忽然忆起唐
诗上的乐游原和《三国演义》上的五丈原,想必就是这般形象了。出了大门左右掺望,我们
就站在最新最美的画面上了!
三门峡市的刘市长告诉我们:这座奇迹似地涌现出来的崭新的城市,本来是火车道旁边
的一个小站,一个只有三万多居民的会兴镇。当一九五七年四月十三日,在幽静险峭的三门
峡山谷,响起了征服黄河的石破天惊的第一炮的同时,这个为这伟大的工程服务的城市就像
满园花卉,响应着这一声春雷,遍地萌茁了。从全国各个角落来的征服黄河的战士们,在这
里安了家。围绕着他们的建设工作和生活福利,各种各样的卫星建设迅速地生长了起来。首
先建立的是商业网,机械供应等等。光是商业系统的服务人员就有四千多人,商品有六七千
种。副食品工业也迅速发展,原来只种棉麦的本地农民,如今也种植了一万几千亩的蔬菜,
此外还大量地养鸡喂猪,保证大坝职工们吃饱吃好。先后建立起来的还有工人俱乐部,医
院,电影院,剧场,托儿所,幼儿园,小学,中学,以及中等技术学校和大学。这城市人口
现在已达十七万人,固定的人口有十三万多人。去年八月以后又成立了三个人民公社。市内
的是湖滨人民公社,工地上的是大安人民公社,还有郊区人民公社。城内公社里首先办起了
托儿所,幼儿园和集体食堂,解放出职工家属中有劳动力的几千个妇女,来参加各种服务性
的生产劳动,如缝纫,洗染,养鸡,喂猪,磨豆腐,养豆芽,做鞋等等。还有三百多个年轻
妇女,参加大坝建设,做了学徒……
三门峡市和三门峡大坝工地相互发出的力量与光辉,我们在出发到大坝工地上、三十多
公里的公路上逐渐地体会出来了!这条平坦宽阔,绿树成荫,曲折地穿过黄土高原的大路,
就是输送大坝建筑器材的大动脉。大路两旁,是高高下下的梯田,农民们在忙着春耕,牛儿
在亲切的吆喝声中,曳着犁在陡峭的山头来回地慢走。渐渐地大安村在望了,一幢幢的“工
人之家”,在阳光下闪烁着整齐的白色的屋顶。最后,我们穿过许多土坯造成的棚屋,迤逦
地到达河滩上的工程局。
这是一个很整齐的院子,院里还种着牡丹和丁香。(这个地方一年以后都在水库底下
了,当然,黄土棚屋本来就是准备拆掉的,这房子连旁边的大树,和牡丹丁香也都会搬
走。)
工程局党委书记张海峰同志,带我们参观工地模型,自己拿起小棍子给我们解释指点。
许多地质和工程机械上的术语,我都听不懂也记不清了,只有一段远古的故事到如今还在我
的记忆里闪闪发光!假如我记得不错的话,就是说:不知在什么地质年代,从地下忽然迸出
一块一千多公尺长,一百多公尺宽的“闪长玢”岩,横卧在河流的中间。两岸本来就是耸立
的石壁,黄河从上流浩浩荡荡地长驱直下,忽然被夹在石壁当中,又被这条石槛拦腰挡住,
它愤怒得狂吼,回旋地冲突,云烟沸涌,雷霆激绕,几千万年的爪裂角触,把这块巨岩,撞
碎成嶙峋的怪石,零落地排列在三道汹涌的激流中间。
这就是人、神、鬼,天险的三门。这几块怪石,后人就按着它们的形象给起了雄壮或是
温柔的名字,如同“中流砥柱”,“狮子头”,“梳妆台”等等。经过征服大军的电轰斧
劈,如今只有中流砥柱还露半身,张公岛还留一角,其余的都成了坝基了。
我们吃过一顿很热闹、很丰盛、频频举杯祝贺的午饭,隔座有几个苏联专家不住地向我
们点头微笑,我们也向他们举杯致谢。饭后我们纷纷坐上汽车,直开到大坝的底下。
在和风和骄阳之下,我们登上雄伟的坝头——我应当怎样描写它呢?这里不是人们吃力
地用双手双肩劳动的世界,而是巨大的机器劳动的世界,是人们灵活地操纵着巨大的机器来
替他们劳动的世界。双辫的大姑娘,年轻的小伙子,轻盈地坐在操纵台上,鞭策着工地上首
尾衔接的两大套施工系统——混凝土生产系统和机械制造维修系统。一串一串的列车满载沙
石与水泥通过陇海铁路到达工地,这些沙石和水泥经过自动化的“拌和楼”拌好,再由自卸
汽车队把混凝土运到坝址,有长臂的起重机把混凝土吊到空中,一斗斗地倾泻到坝身的大木
模里。工人们分三班工作,日夜不停。但是我站在这两山夹绕,河水奔流的长城般的高坝
上,并没有看到我想象中的“乱哄哄地人来人往”,只看见起重机在沉默地转动,也没有看
见“重重叠叠的脚手架”,只看见千万条梳齿般的钢筋,整齐地排列……一切都显得雄伟,
沉着而庄严。几千个英雄的工人在大坝的上下,远近,周围,在机器上,火车上,汽车上,
和辅助企业的基地上,或藏或现地在操纵着七千多台施工机械,使用着来自国内五十多个省
市和苏联等十个国家的建筑材料。……
在“苦战三年,争取提前一年拦洪,提前半年发电,提前一年竣工”的气吞山河的口号
下,征服黄河的战斗,更加紧张也更加沉着了。这紧张和沉着的气氛,我在坝上感到了,这
是:胜利之前的万军压城,号角无声的严肃气氛;是日出之前的诸天沉黑,万籁无声的虔敬
气氛;又好像一个万人的交响乐队,每个人都紧张地握住自己的鼓槌和琴弓,凝注着指挥者
的棒尖,只待棒尖扬起,便万声齐发,雄壮地,协调地,奏出响彻云霄的凯歌!
我们怀着异样的惊叹和满足的心情,告别了三门峡工地,和祖国大地上其他已经建成的
伟大工程一样,我们对于三门峡工程的提前拦洪,发电与竣工,都有坚强的信心的,如今只
计划着怎样能早早地来参观这路灯通明,雄伟屹立的拦洪大坝,和浩浩数百里湖面镜平的水
库了。
回市的路上,大家回味地热烈地讨论着:这个空前巨大的三门峡水利枢纽工程的计划和
修建,真是太不简单了!从毛主席视察黄河起,直到苏联专家们协助勘察、设计、施工止,
这其间有多少详尽周密的准备,组织;全国各地和友好国家多少的人力物力,拧成这一根奇
迹的坚韧的缚龙的钢索——为三门峡工地服务的三门峡市,就是这根钢索中有力的一股!
我们出来巡礼的时候,这奇迹的城市已是万家灯火了。我们踏着正在修建中的远伸的大
路上的石块,遥望一座一座高楼里的整齐的光影。最后走到热闹的商业区,经过了笑语纷纭
的食堂,理发室……进入高大的百货商店,这里是熙来攘往的不断的人流。当我们挤得紧贴
在柜台边,选看绒毛背心的时候,一个广东的老太太,操着不纯熟的北方话劝我们说:
“买一件吧,这是新产品,北京的百货大楼还没有这种货色呢。”当我在塑料的柜台
边,挑上一只精巧的桃形的肥皂盒的时候,那位四川口音的售货员,一面包起这只盒子,一
面骄傲地笑着说:“这是上海的最新的出品,北京还没有呢——最新最好的货物照例是先送
到我们的手里的!”
我觉得心头火热,接过包裹,默默地走出门外。
多么亲切的情感,多么伟大的关怀!这亲切和关怀是相互的。三门峡工程建成后,英雄
的工人们又将分头奔向祖国大地上新的建设工地,而支援回护三门峡工程建设的三门峡市,
却将继续成长发展下去,接受三门峡水电站发出的电力,成为一个更大更新的工业城市……
其实,在祖国各个角落,如柴达木,如克拉玛依,如……
无时无刻不随地涌现出像三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