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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罗河的灌溉养育之下,过着快乐丰收的日子。
我的心目中,模糊地觉着埃及是一个古老的、有高度文化的、得天独厚的国家,和中国
一样。
直到后来——说起来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我的一个学习航海的弟弟,跟着英国的商船
到处飘游,每年回家一次。他对我谈起大西洋、地中海、红海,也谈到苏伊士运河。那是用
埃及人民生命和血汗换来的,给帝国殖民主义者使用的一条运河!每次船一靠岸,日红似
火,码头上就来了许多埃及搬运工人,赤裸的背上,带着鞭痕和汗渍,低着头,弯着身,背
着巨大的麻包或木箱,在跳板上疲缓地上下走着。船栏上倚站着观看的,有赤膊短裤的殖民
主义者,露着胸前臂上茸茸的黄毛,傲慢地笑着,向水面扔着烟头……他说:“我是个监督
卸货的人员,但是我对这些码头工人,竟不能有一点同情的表示,因为我也是一个黄皮肤的
孩子,也是被欺凌受压迫的对象……”他突然停住了,咬住下唇,转过头去,他不愿对关怀
他的姐姐,细诉他在海外身受的压迫和欺凌!
我心中雪亮了!埃及不但是和中国一样,是古老的、有高度文化的、得天独厚的国家,
也和中国一样,是受帝国主义者欺凌压迫的国家。殖民主义者描画中国的时候,不也是画着
一条曲折的高耸的长城,城边走着一串的骆驼么?描画中国的书里,不也是写着骄奢无能的
慈禧太后,和胆敢抵抗他们的“拳匪”么?他们所虎视眈眈而且已经在染指的不就是我们长
达几千里,养育着我们亿万人民的扬子江、黄河么?
受压迫的埃及人民,就是我们自己的兄弟,我们和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帝国殖民主
义者!
当我在报纸上看到埃及纳赛尔总统宣布将苏伊士运河公司收归国有,正在兴奋欢喜的时
候,收到了我的那个海员弟弟的一封信,他说:“姐姐!苏伊士运河公司收归国有了,这是
一件大事!我真是为站起来的埃及人民高兴。”
但是,我们也都料到,争取民族独立的路上,不会是平坦的,“利令智昏”的帝国主义
者从来不肯放过一个自掘坟墓的机会,这已成了一个铁的规律!
果然英法帝国主义者,在全世界人民同情埃及,一百天来,百计俱穷之后,忍不住剑拔
弩张,赤裸裸地伸出侵略的魔手了!
我们英勇的两千三百万的埃及弟兄姐妹,已经慷慨激昂地抬着头挺着胸,冒着敌人的炮
火,走向正义的保卫祖国,保卫和平的最前线了!
英勇的埃及弟兄姐妹们,勇敢地向前吧!你们听见在你们后面的中国人民的怒吼么?亚
非人民的怒吼么?世界人民的怒吼么?英法殖民主义者,虽然有优越的炮火,也不能攻倒世
界上亿万人民为正义事业奋斗的保卫和平的意志和决心!
自从英法帝国主义者和他们的走狗以色列侵略你们的那一天起,中国的土地上到处卷起
怒潮般的愤激的谴责侵略者的声音,我们的同情和支持更超山越海地飞向埃及的人民,在机
关、工厂、学校、家庭……每一群人,每一个人都在讨论、思索,看如何在自己的岗位上,
贡献出自己最大的力量,来支援埃及兄弟姐妹们的神圣斗争。我们是英法帝国主义魔爪下的
创巨痛深的过来人,我们为着自己,为着你们,为着保卫世界的永久和平,我们尤其坚决地
要和你们并肩奋斗到底!
我整天守在收音机旁,听着你们英勇斗争的消息,如今在“保卫苏伊士,就是保卫和
平”的歌声中,我结束了这篇短文。勇敢地前进吧,埃及的弟兄姐妹们,现在不是一百年前
帝国主义任意横行的时代了!全世界受压迫的民族已经先后地站起来了,最后的胜利是属于
我们的。帝国主义者一定要努力挖深自己的坟墓,让我们围拥上前,给他们唱响彻云霄的挽
歌吧!一九五六,十一,五,北京。
(本篇最初发表于《文艺报》196年11月15日第21期。)《先知》前记
在划时代的万隆会议召开以后,同受过殖民主义者剥削压迫的亚非国家的亿万人民,在
民族独立的旗帜下,空前地团结了,亚非国家间的文化交流和经济合作,也逐渐频繁起来,
就在这时,我们中国人民也逐渐熟悉了一个中东的文明古国——叙利亚。
在英,法,以侵略埃及的战火中,和埃及人民血肉相连的叙利亚人民,奋不顾身地站上
了支援埃及反抗侵略的最前线。我们尊敬他们,羡慕他们,我们更愿意多知道他们生活思想
中的一切。
我忆起了二十七年前我译过叙利亚诗人凯罗·纪伯伦的一本散文诗——《先知》。这本
诗在二十余年前就深深地吸引了我!它的文字的流丽清新,说理的精深透彻,充满了东方哲
人的气息。尤其在:“论爱”,“论婚姻”,“论孩子”,“论工作”,“论法律”诸节,
都有极其精辟的警句,使人百读不厌。
读了叙利亚文学里这么精彩的一鳞一爪,使我感到我们对于叙利亚的文学,真是知道得
太少了!(这本诗因为作者是用英文写的,我才看得懂。)我衷心地希望我们中国通晓阿拉
伯文字的学者,能多给我们介绍些优美的叙利亚和中东各国的文学,更希望多有青年人去学
习阿拉伯文字,将来可以大量地有系统地把阿拉伯文学介绍过来。这工作对于人民间的团结
和互相学习,是有极大的好处的。
《先知》原书在抗战期间丢失了,不能再好好地校阅一遍,这是我所引为深憾的。人民
文学出版社决定重印出版这本诗,因写前记如上。1957年小桔灯
这是十几年以前的事了。
在一个春节前一天的下午,我到重庆郊外去看一位朋友。
她住在那个乡村的乡公所楼上。走上一段阴暗的仄仄的楼梯,进到一间有一张方桌和几
张竹凳、墙上装着一架电话的屋子,再进去就是我的朋友的房间,和外间只隔一幅布帘。她
不在家,窗前桌上留着一张条子,说是她临时有事出去,叫我等着她。
我在她桌前坐下,随手拿起一张报纸来看,忽然听见外屋板门吱地一声开了,过了一
会,又听见有人在挪动那竹凳子。我掀开帘子,看见一个小姑娘,只有八九岁光景,瘦瘦的
苍白的脸,冻得发紫的嘴唇,头发很短,穿一身很破旧的衣裤,光脚穿一双草鞋,正在登上
竹凳想去摘墙上的听话器,看见我似乎吃了一惊,把手缩了回来。我问她:“你要打电话
吗?”她一面爬下竹凳,一面点头说:“我要××医院,找胡大夫,我妈妈刚才吐了许多
血!”我问:“你知道××医院的电话号码吗?”她摇了摇头说:“我正想问电话局……”
我赶紧从机旁的电话本子里找到医院的号码,就又问她:“找到了大夫,我请他到谁家去
呢?”她说:“你只要说王春林家里病了,她就会来的。”
我把电话打通了,她感激地谢了我,回头就走。我拉住她问:“你的家远吗?”她指着
窗外说:“就在山窝那棵大黄果树下面,一下子就走到的。”说着就登、登、登地下楼去
了。
我又回到里屋去,把报纸前前后后都看完了,又拿起一本《唐诗三百首》来,看了一
半,天色越发阴沉了,我的朋友还不回来。我无聊地站了起来,望着窗外浓雾里迷茫的山
景,看到那棵黄果树下面的小屋,忽然想去探望那个小姑娘和她生病的妈妈。我下楼在门口
买了几个大红桔子,塞在手提袋里,顺着歪斜不平的石板路,走到那小屋的门口。
我轻轻地叩着板门,刚才那个小姑娘出来开了门,抬头看了我,先愣了一下,后来就微
笑了,招手叫我进去。这屋子很小很黑,靠墙的板铺上,她的妈妈闭着眼平躺着,大约是睡
着了,被头上有斑斑的血痕,她的脸向里侧着,只看见她脸上的乱发,和脑后的一个大髻。
门边一个小炭炉,上面放着一个小沙锅,微微地冒着热气。这小姑娘把炉前的小凳子让我坐
了,她自己就蹲在我旁边,不住地打量我。我轻轻地问:“大夫来过了吗?”她说:“来过
了,给妈妈打了一针……
她现在很好。”她又像安慰我似地说:“你放心,大夫明早还要来的。”我问:“她吃
过东西吗?这锅里是什么?”她笑说:
“红薯稀饭——我们的年夜饭。”我想起了我带来的桔子,就拿出来放在床边的小矮桌
上。她没有作声,只伸手拿过一个最大的桔子来,用小刀削去上面的一段皮,又用两只手把
底下的一大半轻轻地揉捏着。
我低声问:“你家还有什么人?”她说:“现在没有什么人,我爸爸到外面去了……”
她没有说下去,只慢慢地从桔皮里掏出一瓤一瓤的桔瓣来,放在她妈妈的枕头边。
炉火的微光,渐渐地暗了下去,外面变黑了。我站起来要走,她拉住我,一面极其敏捷
地拿过穿着麻线的大针,把那小桔碗四周相对地穿起来,像一个小筐似的,用一根小竹棍挑
着,又从窗台上拿了一段短短的蜡头,放在里面点起来,递给我说:“天黑了,路滑,这盏
小桔灯照你上山吧!”
我赞赏地接过,谢了她,她送我出到门外,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又像安慰我似地说:
“不久,我爸爸一定会回来的。
那时我妈妈就会好了。”她用小手在面前画一个圆圈,最后按到我的手上:“我们大家
也都好了!”显然地,这“大家”也包括我在内。
我提着这灵巧的小桔灯,慢慢地在黑暗潮湿的山路上走着。这朦胧的桔红的光,实在照
不了多远,但这小姑娘的镇定、勇敢、乐观的精神鼓舞了我,我似乎觉得眼前有无限光明!
我的朋友已经回来了,看见我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