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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圈在栅里的肥猪,摇摆着大耳朵,用慵懒的目光,看着过往的行人;这里是一片沉静安
宁的空气!
走近一处民居,一个解放军排长笑嘻嘻地迎面走来,向着引导我们的军官,笔直地立
正,嘴里说:“××团××排值日员××报告,请指示!”他脸上充满着喜悦。这位军官,
还了礼,也是笑嘻嘻地用慈父般的眼光看着他,眼旁聚起了慈祥的笑纹。他们中间的温暖的
感情,感染得我们心里也是热烘烘的。
排长带领我们进入一个班的卧室:整齐排列的仄仄的板床上,铺着白白的床单;洗过的
军衣,叠得平平地放在床头;长方形的蚊帐,也都拉得平平地搭在横系着的绳上。墙上挂着
战备训练的流动奖旗,和战士们自己写的问答小纸。在放武器的小屋里,还有战士们自己做
的枪架;旁边放着很平正的背包。排长告诉我们,这背包里包着四十斤重的石块,每天背着
它练习行军,这重量和全副武装是一样的。
在这里,老百姓和解放军杂居在一个院内,当我们穿堂入室的时候,在院里站着的老大
娘和抱着孩子的小媳妇们,都向我们点头微笑。
在有些屋子里,战士们正在为他们庆祝新年的晚会,糊着精巧带穗的红纸灯笼。有的在
用彩色的水笔,洒出庆祝元旦的标语,在这些创作上,艺术的意味都很浓厚。
还有使我们很感兴趣的,是缝纫间和厨房。在缝纫间里有几位解放军在踩着缝纫机,修
补着破损的军衣。我们可以看出战士们战备训练的紧张,衣服破处都在肩背、臂肘和膝盖的
地方。厨房清洁光亮。烧火的木柴,整齐地砌起,像短墙一般,围在门外。灶门开在后墙
上,添火扫灰,都在外面动手。厨房内是光洁的大灶,和带有铁纱门的大柜,大锅里正炒着
菜。炊事员们穿着白衣,戴着白帽,也是笑盈盈地回答我们的问话。
我们在参观和休息的时候,都和战士们交谈。他们来自祖国的各个地方,操着略带着本
地口音的普通话,在亲切热情之中,还有些拘谨,但是一提起国民党军炮轰沿海村落的时
候,他们的眼光就严肃了起来,紧紧地握着放在膝上的拳头,沉着地说:“我们一定要解放
台湾!我们时时刻刻地在等候着进军的命令!我们一定要完成这个神圣的任务!”这些话像
铁铸的字一样,坚硬,有力,字字打上我们的心坎!我们知道这是前沿战士们心里充溢着的
愿望与情感,锤炼出来的钢铁一般的誓词!
我们又由军官带领着,走到野地上,远远地看见一队战士们正在练习围攻一千公尺外小
山上的敌人山寨。零零星星的几个小黄点,在铁丝网下面静伏着,忽然浓烟起处,铁丝网突
破了,那几个小黄点像飞一般,跳上了两丈多高的陡壁,占领了山寨,战士们行动的迅速,
赢得了大家的惊叹。军官又带我们到一处小丛林下面,那里进攻碉堡的演习,正在开始。这
回离得近些,看得清楚:另一个小山头上,立着圆圆的白色的碉堡,山脚四周有一丈多宽的
濠沟,濠沟四周还有铁丝网。全副武装的战士们,三三两两沉着地爬伏在树后和斜坡上,一
声令下,战士们像猛虎逐鹿一般地跃起,跑在前面的用长竿头的炸药把铁丝网爆破了,掮着
长梯的把梯子往沟底一倚,自己伏在梯上,撑竿跳似地,连人带梯子都扑了过去,后面的战
士们紧跟着也都攀梯而上,他们一面扔着手榴弹,一面往上跑,纵身爬上很高的陡壁,准确
地向着敌人的地堡眼射击……从进攻到占领,一共才有两分钟的工夫!
下午,我们又到一处高地,先是迂回曲折地绕上很大的山坡,又爬上很仄很陡的山径,
进到一间点着电灯的洞室。在这里休息了一会,我们就登上高踞岩顶的掺望台,大海已经横
在我们面前了!一个守望的战士,从高椅子上下来,让我们从望远镜里来观看金门岛。在平
静的海面上,许多零星的岛屿,就像飘在我们面前的田螺一般,伸手就可捞到。大小金门
岛,是长长的两行,更看得清楚。岛边排立着的一根根架着铁丝网的白柱,都数得出来。岛
上有零落的村舍,有曲折的道路;田地上有人,有牛,在蠕蠕移动。听说金门岛上,还有几
万居民呢,这些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同胞,是如何的渴望解放呵!
下了高地,我们沿着海边,到了沙滩上的一处广播站,有几个很年轻的人员,在这里工
作。广播员是两个双辫姑娘,都是江南人,没有到过北京,普通话说得极好。广播开始了,
我们轻轻地从屋里走出,站在沙滩上听着。在前沿铁丝网的后面,很大的喇叭口,正向着南
方。广播了嘹亮的《解放军进行曲》之后,就读了一封住在杭州的一位小朋友,给她的在国
民党军做海军军官的哥哥的一封信。信里提到解放前分别时候的痛苦,和现在家庭中快乐的
环境,只是大家都日夜挂念着陷落在蒋军中的哥哥,切盼他赶紧回来等等……信里充满了情
感。背后耸立的石壁,发出了清亮的回响,北风掠过平静的海面,向着金门岛吹去。晚霞
里,金门岛上南望祖国的国民党军官兵们,一定会一字不漏地听到这正义清朗的声音。
从这里,我们就走上归途,一天的访问告了结束。我们恋恋地举目四望,低头摘了几朵
沙滩石缝长的,很大的紫花黄花,夹在笔记本里。这些美丽的野花,曾在海边上,日日夜
夜,和英雄战士们在一起。将来再打开笔记本,看见这些花,就像看见他们一样!最可爱的
人
第二天,我会见了两个最可爱的人。
第一个是战斗英雄全能炮手王文进,就是他这一个排,在九月四日到十二日,九昼夜之
间,击落击伤了十二架敌机,创造了辉煌的战绩!
在前线部队里,谁都知道王文进,也都喜爱王文进,大家喜欢他还不只因为他是全能炮
手,战斗英雄,还因为他是大家最知心的朋友,他是政治学习的辅导员,文化教学的小先
生;他热情,直爽,诚恳,平时在战友群众中,是个爱说爱笑的小伙子;一坐到高射炮前,
面对着敌机的时候,就表现出他的高贵品质的另一方面,英勇,顽强,沉着,果敢,他是一
个全面发展的革命战士!
我们谈了一上午,这个爱说爱笑的小伙子,告诉我他自己一生的事情:他是个贫农出身
的孩子,因为家里弟兄多,五岁就被领出去做了养女婿……他说:“那一家人就是不爱劳
动,光叫我一人下地干活,我受不了啦,十二岁就逃了回来。”
回家后他就跟着哥哥,做着党的地下工作。一九四九年五月,他参了军。一九五一年,
他入了新民主主义青年团。一九五五年六月,他光荣地参加了中国共产党。
他笑说:“我早就想参军了,可是说什么他们也不让我去,要把我留在地方上。那一次
我是送六个青年去参军的,我们都是很好的朋友。我要回去的时候,他们都舍不得,说:
‘你把我们送来就走,不成了兵贩子了么?’我就抓住这一句话,我向地方上说:‘我不能
回去,我不能当兵贩子,我一定要和他们一起参军。’这样我就待下了!”
我问:“你怎么就当了高射炮兵呢?”
他的含笑的目光,突然跳动了一下,低头拿起小桌上的一个火柴盒子,“心不在焉”地
看着,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充满着愤怒和痛苦,他沉重地说:“那一年,在我的家乡,
国民党的飞机来了,有一列火车刚刚到站,炸弹就向这列车猛扔了下来!我看见一个老大
娘,抱着一个孩子,被炸着了,两个人烧死在一起。还有一个小孩子,大约只有五六岁吧,
刚从冒着浓烟的火车上爬下来,就被炸死在车旁了。看到车旁地上这些孩子们的模糊的血
肉,我浑身发抖!我立誓要当一个高射炮手,狠狠地打国民党的飞机,给孩子们报仇!”
我们都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还是我先开口,我问:
“人家称你为全能炮手,怎么样才是‘全能炮手’呢?”他微微地笑着:“是这么回
事:炮手分做六级,第一炮手管操纵,第二炮手向天发射,第三是信管测核手,第四是高低
瞄准手,第五是弹药手,第六也是弹药手,不过他还管摘下炮帽,这六个炮手是各有所司
的,我立志把这几种操作全都学会,全部学好。”
我说:“这太不容易了!”
他笑说:“不容易也不困难,怕困难就报不了仇了!”
我说:“把你给孩子们报仇的战绩,说给我听听。”
他搓了搓手,笑说:“不是我,是我们整个排,也是我们整个军队。九月初,国民党的
炮舰,就不住地开炮打我们的高射炮阵地,我们白天坚持着修理工事,夜里也不肯休息,连
长就把铁铲什么的都收起来了,我半夜还是摸黑出去,发现我的战友们已经把铁铲偷出来,
蹲在那里等我了!我的战友真好真多呵!”
我发现他每一次提到“战友”,脸上就洋溢着快乐的自豪的神情。他的战友们是幸福
的,他自己也是幸福的!
“我们这一排在二连里展开了挑战,摩拳擦掌等候着敌机的到来。九月四号那一夜,我
们半夜就睡不着了,大家悄悄地起来围守着炮身。好容易天亮了,又好容易望见天边几架
‘老母猪’——这是我们给B29型轰炸机起的外号——摇摇摆摆地向着我们来了!我们兴
奋得彼此吩咐着:‘沉着点!沉着点!’可是仿佛谁也沉不下气去,等到它们进到了火力
网,我们仿佛用尽全身气力,发出炮去,只听见观察员报告说:
‘一个猪头没有安好,掉下去了!’‘又一个老母猪老老实实地往下跑,跑到海里去
了!’从那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