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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不会那么糟的。你可以泡茶给他喝,或是谈一谈弘美,除了吵架之外,你们总有其他的话题吧!”
“这些事必须由我带头做吗?”
“如果你还打算维持这个婚姻的话,除了这么做之外大概别无他法了。”
“可是,我为什么要主动讨好他呢?是他先背叛我的!这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他和那个女人已经在一起快两年了。而且,他根本不把我当女人看,在他眼里我不过只是煮饭洗衣的黄脸婆罢了。事到如今,我还有再讨好他的必要吗?”
芳子说个不停,由美只好打断她。
“你冷静一点好不好?情绪这么激动,实在都不像你了。”
被由美这么一说,芳子立即感到十分难为情。
“你说你先生背叛你,你不是也背叛了你先生吗?”
“我的情况和他不同,我是因为被他冷落,感到寂寞才……”
“不论你的理由多么冠冕堂皇,只要他知道了你和松永交往的事实,他不会管这么多的,他一定会认为你犯了同样的罪。”
芳子搞不清楚自己的行为在本质上是否和修平的行为相同,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自己和松永交往的这个事实。
“事到如今,再争谁对谁错,都于事无补了。你们两个人都有不对的地方,但是互揭疮疤并不能解决问题。男女之间的问题,只有当事人有能力解决,这句话我不是告诉过你吗?”
由美是旁观者,说话的口气十分冷静。
“沉着一点,对你而言,先观察一段时间是最重要的当务之急。”
“可是,我面对的是无可避免的现实!今天晚上我先生他会回家,我们还是必须生活在一起。”
“你们就做嘛!”
“你说什么?”
“就是相好嘛!”
“怎么可能……”
“你先生明白的。”
“明白什么?”
“夫妻吵架之后,只要做了那件事保证就相安无事了。”
“才不会呢!”
芳子还想继续说下去,由美却已经有气无力了。
“喂,已经十一点了!待会儿我再打电话给你,好不好?”
“为什么?”
“我想休息一下。”
由美是多年的老友,两个人在一起时总是直话直说,所以有时候会忽略对方的感受。芳子觉得她似乎已听腻了自己的牢骚。
“对不起,那我挂了哦!”
“那么,再见。”
“喀”地一声电话挂断了。放下听筒,芳子感到疲倦万分,随即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芳子清洗了流过泪的脸庞,然后又磨蹭了老半天,等到要出门时已经十二点了。
这个时候出门,大概一点钟左右才到了公司。
下班时间尚未决定,芳子不必赶着出门,但还是先打个电话联络一下比较好。
芳子便拿起电话,直拨总编辑的办公室。
“昨天我已经到了大阪采访过了。”
芳子昨天采访了夫妻同时上班比例最高的社区,这个采访来自于总编辑的构想。
“时间不够,我没有办法一一采访,但是仍然收集了大部分人的意见。”
“很好,辛苦你了。”
总编辑比芳子小两岁,因此跟她说话的口吻相当客气。
芳子又和总编辑报备,下午才会到公司,稿子则将在这一、两天内整理好。最后,她问道:
“还有……”
“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没什么。”
芳子本想打听一下照片的事,但是说了一半又把话给吞了回去。反正这一篇报导也不是什么艺能记事,只要找一些具有当地风味、社区的游乐场、或职业妇女陆续上班的照片也就够了。
芳子之所以欲言又止,是因为同行的摄影师是松永的缘故。公司里大概没有人发现芳子和松永的关系,即使知道他们气味相投,常在一起工作,也绝对想不到他们已发展到男女之间的肉体关系。而且,年轻的编辑中,甚至有人以为芳子是看松永在公司里不得人缘,工作又少,基于同情才尽量找事让他做的。
只有由美知道实际的情况,但是她的嘴巴相当紧,不会随便和别人咬耳根子。
因此,总编辑也不可能知道松永的事,芳子欲言又止的原因是,一旦提及照片的事,她可能又会想到昨夜的不愉快。
挂断电话后芳子起身把阳台的窗帘拉上,心理又惦记起松永。
到底该现在打个电话给他,还是到了公司再打。
她和松永今天并没有什么非见面不可的事要办,照片的问题他们昨天已经说定了,要等到明天才能冲洗好。
然而,从早上一起床开始,芳子就想打电话给松永,她本来还想先打给松永,再打给由美。
问题是现在打电话给他,又该说些什么呢?
“昨天晚上我和我先生大吵一架,整夜都没睡好。”“我先生已经发现了我和你的事,搞不好你哪一天会接到他的电话也说不定。”“看情形,我和他可能会离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如果能够,芳子真想彻底地倾吐一番。但是这么一来,她在松永心目中贤淑可爱的形象,不就变成一个任性、自私、只会推诿责任的恶婆娘?
芳子在拉上窗帘后显得宁静柔和的客厅里,茫然不知所措。
在目前这种情况下,能够设身处地为芳子分忧解愁的,大概就只有松永一个人了。由美虽是无所不谈的好朋友,但毕竟只是同性友谊,到最后若是不耐烦地说上一句“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芳子不是很尴尬吗?
松永就不同,他会立刻赶到芳子身边,为她认真考虑任何状况。幸好松永在四年前离了婚,目前一个人住在高井户,接听电话十分方便。
只要告诉他有事相商,他必定立刻穿上那件昂贵的黑夹克,披着一头性格飘逸的长发,轻盈地来到芳子的身边。
在聆听芳子叙述之际,松永势必会叹上一口气,喃喃自语道着:“这该怎么办……”
按照他的个性,他大概不会说出“一切交给我办”或“不必担心”诸如此类充满男子气概的话,倒不是他狡猾奸诈推诿责任,而是他的个性本来就比较平和。
事实上,芳子之所以和松永交往,也是因为醉心于他那份深具感染力的平和。一生顺遂的修平就缺少他那种历经沧桑的优雅气质。
他们两个人刚开始在一起,自然也是芳子主动采取攻势。有一次他们一起到仙台出差,结果在旅馆的酒吧喝酒时,芳子突然投人松永的怀抱,然后就这样走进他的房间。与其说芳子爱恋松永,倒不如说她是希望沉浸在恋爱的感情里,才会在不知不觉中和松永发生关系。
自从那一夜之后,芳子就不断地在松永身上需索着久未享有的男性温柔。
这次和修平吵架,芳子并不认为松永应该负担任何责任,只是想把事情经过告诉他,向他撒娇一番。
反正,迟早都会告诉松永,那么早一点说又有什么关系?
芳子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既然要打电话,在家里打应该比较方便,在公司打则有被他人窃听之虞。
芳子回到客厅拿起听筒,用手指按了那几个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数字,响了三声松永才拿起电话。
“喂……”
听到松永的声音,芳子不由自主地把听筒拿离耳边。
“喂,我是松永。”
松永得不到回答,似乎有点不耐烦的样子。当他又同样问第二次时,芳子就把电话挂了。
透过蕾丝质料的窗帘,可看到晴朗的初夏天空,以及不远处的一座高尔夫球练习场,修平经常在节假日到那里挥上几杆。
芳子心想,没有和松永说话也许才是对的。现在和他见面,非但不能解决问题,只会徒然增加他的负担。
“坚强一点!”
芳子如此告诉自己,拿起皮包往门口走去。
芳子的公司距离御茶水车站只有五分钟的路程,从前是一栋灰色古旧的大楼,两年前改建之后,如今蜕变为覆盖着玻璃帷幕的现代化大厦。
大厦的内部陈设和外观一样井然有序,人口处的装潢甚至会让人有置身商社或银行之感。芳子虽喜爱新大厦整齐的环境,却也十分怀念旧大楼杂乱的气氛。
走廊里遍布随地丢弃的贴纸,编辑部的书籍与原稿堆积如山,这样的情景似乎比较像个出版社。大楼改建后,公司引进了文件处理机与传真机等现代化设备,过去出版社那种忙碌杂乱的气氛遂消失殆尽。
芳子隶属的“月刊妇女”杂志的编辑部,位于大厦的四楼。芳子乘电梯到了四楼后,随即推开眼前的大门,往里面走,编辑部正式的编制有十名职员,总编辑可能有事,不在位子上。
芳子和他们简短地打了招呼,便坐在一张书桌前。
坐定之后芳子叹了一口气,对面的富田立刻问道:
“昨天大概很累吧?”
乍听之下,芳子以为昨天他们夫妻吵架的事已经外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但是富田指的似乎是另一件事。
“采访那些职业妇女不是要使用一些技巧吗?”
总编辑可能告诉过他采访社区职业妇女的事。
“但是,如果松永肯和你合作的话……”
富田同情芳子必须和松永共事,反而使芳子的情绪更加恶劣。
他们的对话到此为止,芳子开始填写出差报告书。
公司规定员工出差回来,必须提呈费用明细表,清楚记录交通费、住宿费及沿途所需各项费用。
有些人会藉机虚报费用中饱私囊,芳子却始终实销实报,尤其和松永一起出差时更是分毫不差。因为她认为两人已经享受了一次免费的旅游,没有理由再要求其他。
写完报告书时已经两点多了,芳子却仍然没有食欲。她拿出昨天采访的录音带来听,不一会儿由美就打电话来了。
“你终于来上班了。”
由美她们的编辑室在三楼。
“我半个钟头以前来的,要不要到楼下喝杯咖啡?”
由美似乎对自己刚才挂断电话有点过意不去。
芳子在黑板上留言之后,便退自前往一楼的咖啡厅,结果由美已经等在那里了。
“你怎么那么没有精神啊?”
“是吗?”
芳子目前的心境的确像个悲剧故事中的女主角,但她自认在公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