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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下无生赖。吾安可违天下之心,受不义之爵!帝王之起,岂有常哉!无道则
灭,有德则昌,吾将顺天人之望,为天下主。”留其鼓吹羽仪,谢其使而遣之。
隆安元年,自称大都督、大将军、大单于、西平王,赦其境内,年号太初。
曜兵广武,攻克金城。光遣将军窦苟来伐,战于街亭,大败之。降光乐都、湟河、
浇河三郡,岭南羌胡数万落皆附之。光将杨轨、王乞基率户数千来奔。乌孤更称
武威王。后三岁,徙于乐都,署弟利鹿孤为骠骑大将军、西平公,镇安夷,傉
檀为车骑大将军、广武公,镇西平。以杨轨为宾客。金石生、时连珍,四夷之豪
隽;阴训、郭倖,西州之德望;杨统、杨贞、卫殷、麹丞明、郭黄、郭奋、史
暠、鹿嵩,文武之秀杰;梁昶、韩疋、张昶、郭韶,中州之才令;金树、薛翘、
赵振、王忠、赵晁、苏霸,秦雍之世门,皆内居显位,外宰郡县。官方授才,咸
得其所。
乌孤从容谓其群下曰:“陇右区区数郡地耳!因其兵乱,分裂遂至十余。乾
归擅命河南,段业阻兵张掖,虐氐假息,偷据姑臧。吾藉父兄遣烈。思郭清西夏。
兼弱攻昧,三者何先?”杨统进曰:“乾归本我所部,终必归服。段业儒生,才
非经世,权臣擅命,制不由已,千里伐人,粮运悬绝,且与我邻好,许以分灾共
患,乘其危弊,非义举也。吕光衰老,嗣绍冲暗,二子纂、弘,虽颇有文武,而
内相猜忌。若天威临之,必应锋瓦解。宜遣车骑镇浩亹,镇北据廉川,乘虚迭出,
多方以误之,救右则击其左,救左则击其右,使纂疲于奔命,人不得安其农业。
兼弱攻昧,于是乎在,不出二年,可以坐定姑臧。姑臧既拔,二寇不待兵戈,自
然服矣。”乌孤然之,遂阴有吞并之志。
段业为吕纂所侵,遣利鹿孤救之。纂惧,烧氐池、张掖谷麦而还。以利鹿孤
为凉州牧,镇西平,追傉檀入录府国事。
是岁,乌孤因酒坠马伤胁,笑曰:“几使吕光父子大喜。”俄而患甚,顾谓
群下曰:“方难未静,宜立长君。”言终而死,在王位三年,伪谥武王,庙号烈
祖。弟利鹿孤立。
利鹿孤以隆安三年即伪位,赦其境内殊死已下,又徙居于西平。使记室监麹
梁明聘于段业。业曰:“贵主先王创业启运,功高先世,宜为国之太祖,有子何
以不立?”梁明曰:“有子羌奴,先王之命也。”业曰:“昔成王弱龄,周召作
宰;汉昭八岁,金、霍夹辅。虽嗣子冲幼,而二叔休明,左提右挈,不亦可乎?”
明曰:“宋宣能以国让,《春秋》美之;孙伯符委事仲谋,终开有吴之业。且兄
终弟及,殷汤之制也,亦圣人之格言,万代之通式,何必胤已为是,绍兄为非。”
业曰:“美哉!使乎之义也。”
利鹿孤闻吕光死,遣其将金树、苏翘率骑五千屯于昌松漠口。
既逾年,赦其境内,改元曰建和。二千石长吏清高有惠化者,皆封亭侯、关
内侯。
吕纂来伐,使傉檀距之。纂士卒精锐,进度三堆,三军扰惧。傉檀下马
据胡床而坐,士众心乃始安。与纂战,败之,斩二千余级。纂西击段业,傉檀
率骑一万,乘虚袭姑臧。纂弟纬守南北城以自固。傉檀置酒于朱明门上,鸣钟
鼓以飨将士,耀兵于青阳门,虏八千余户而归。
乞伏乾归为姚兴所败,率骑数百来奔,处之晋兴,待以上宾之礼。乾归遣子
谦等质于西平。镇北将军俱延言于利鹿孤曰:“乾归本我之属国,妄自尊立,理
穷归命,非有款诚;若奔东秦,必引师西侵,非我利也。宜徙于乙弗之间,防其
越逸之路。”利鹿孤曰:“吾方弘信义以收天下之心,乾归投诚而徙之,四海将
谓我不可以诚信托也。”俄而乾归果奔于姚兴。利鹿孤谓延曰:“不用卿言,乾
归果叛,卿为吾行也。”延追乾归至河,不及而还。
利鹿孤立二年,龙见于长宁,麒麟游于绥羌,于是群臣劝进,以隆安五年僣
称河西王。其将鍮勿仑进曰:“昔我先君肇自幽、朔,被发左衽,无冠冕之义,
迁徙不常,无城邑之制,用能中分天下,威振殊境。今建大号,诚顺天心。然宁
居乐士,非贻厥之规;仓府粟帛,生敌人之志。且首兵始号,事必无成,陈胜、
项籍,前鉴不远。宜置晋人于诸城,劝课农桑,以供军国之用,我则习战法以诛
未宾。若东西有变,长算以縻之;如其敌强于我,徙而以避其锋,不亦善乎!”
利鹿孤然其言。
于是率师伐吕隆,大败之,获其右仆射杨桓。傉檀谓之曰:“安寝危邦,
不思择木,老为囚虏,岂曰智也!”桓曰:“受吕氏厚恩,位忝端贰,虽洪水滔
天,犹欲济彼俱溺,实耻为叛臣以见明主。”傉檀曰:“卿忠臣也!”以为左
司马。
利鹿孤谓其群下曰:“吾无经济之才,忝承业统,自负乘在位,三载于兹。
虽夙夜惟寅,思弘道化,而刑政未能允中,风俗尚多凋弊;戎车屡驾,无辟境之
功;务进贤彦,而下犹蓄滞。岂所任非才,将吾不明所致也?二三君子其极言无
讳,吾将览焉。”祠部郎中史暠对曰:“古之王者,行师以全军为上,破国次之,
拯溺救焚,东征西怨。今不以绥宁为先,惟以徙户为务,安土重迁,故有离叛,
所以斩将克城,土不加广。今取士拔才,必先弓马,文章学艺为无用之条,非所
以来远人,垂不朽也。孔子曰:‘不学礼,无以立。’宜建学校,开庠序,选耆
德硕儒以训胄子。”利鹿孤善之,于是以田玄冲、赵诞为博士祭酒,以教胄子。
时利鹿孤虽僣位,尚臣姚兴。杨桓兄经佐命姚苌,早死,兴闻桓有德望,征
之。利鹿孤饯桓于城东,谓之曰:“本期与卿共成大业,事乖本图,分歧之感,
实情深古人。但鲲非溟海,无以运其躯;凤非修梧,无以晞其翼。卿有佐时之器,
夜光之宝,当振缨云阁,耀价连城,区区河右,未足以逞卿才力。善勖日新,以
成大美。”桓泣曰:“臣往事吕氏,情节不建。陛下宥臣于俘虏之中,显同贤旧,
每希攀龙附风,立尺寸之功,龙门既开,而臣违离,公衡之恋,岂曰忘之!”利
鹿孤为之流涕。
遣傉檀又攻吕隆昌松太守孟祎于显美,克之。傉檀执祎而数之曰:“见
机而作,赏之所先;守迷不变,刑之所及。吾方耀威玉门,扫平秦、陇,卿固守
穷城,稽淹王宪,国有常刑,于分甘乎?”祎曰:“明公开翦河右,声播宇内,
文德以绥远人,威武以惩不恪,况祎蔑尔,敢距天命!衅鼓之刑,祎之分也。但
忠于彼者,亦忠于此。荷吕氏厚恩,受藩屏之任,明公至而归命,恐获罪于执事,
惟公图之。”傉檀大悦,释其缚,待之客礼。徙显美、丽靬二千余户而归。
嘉祎忠烈,拜左司马。祎请曰:“吕氏将亡,圣朝之并河右,昭然已定。但为人
守而不全,复忝显任,窃所未安。明公之恩,听祎就戮于姑臧,死且不朽。”
傉檀义而许之。
吕隆为沮渠蒙逊所伐,遣使乞师,利鹿孤引群下议之。尚书左丞婆衍仑曰:
“今姑臧饥荒残弊,谷石万钱,野无青草,资食无取。蒙逊千里行师,粮运不属,
使二寇相残,以乘其衅。若蒙逊拔姑臧,亦不能守,适可为吾取之,不宜救也。”
傉檀曰:“仑知其一,未知其二。姑臧今虽虚弊,地居形胜,可西一都之会,
不可使蒙逊据之,宜在速救。”利鹿孤曰:“车骑之言,吾之心也。”遂遣傉
檀率骑一万救之。至昌松而蒙逊已退,傉檀徙凉泽、段冢五百余家而归。
利鹿孤寝疾,令曰:“内外多虞,国机务广,其令车骑嗣业,以成先王之志。”
在位三年而死,葬于西平之东南,伪谥曰康王。弟傉檀嗣。
傉檀少机警,有才略。其父奇之,谓诸子曰:“傉檀明识干艺,非汝等
辈也。”是以诸兄不以授子,欲传之于傉檀。及利鹿孤即位,垂拱而已,军国
大事皆以委之。以元兴元年僣号凉王,迁于乐都,改元曰弘昌。
初,乞伏乾归之在晋兴也,以世子炽磐为质。后炽磐逃归,为追骑所执,利
鹿孤命杀之。傉檀曰:“臣子逃归君父,振古通义,故魏武善关羽之奔,秦昭
恕顷襄之逝。炽磐虽逃叛,孝心可嘉,宜垂全宥,以弘海岳之量。”乃赦之。至
是,炽磐又奔允街,傉檀归其妻子。
姚兴遣使拜傉檀车骑将军、广武公。傉檀大城乐都。姚兴遣将齐难率众
迎吕隆于姑臧,傉檀摄昌松、魏安二戍以避之。
兴凉州刺史王尚遣主薄宗敞来聘。敞父燮,吕光时自湟河太守入为尚书郎,
见傉檀于广武,执其手曰:“君神爽宏拔,逸气陵云,命世之杰也,必当克清
世难。恨吾年老不及见耳,以敞兄弟托君。”至是,傉檀谓敞曰:“孤以常才,
谬为尊先君所见称,每自恐有累大人水镜之明。及忝家业,窃有怀君子。《诗》
云:‘中心藏之,何日忘之。’不图今日得见卿也。”敞曰:“大王仁侔魏祖,
存念先人,虽朱晖眄张堪之孤,叔向抚汝齐之子,无以加也。”酒酣,语及平生。
傉檀曰:“卿鲁子敬之俦,恨不与卿共成大业耳。”
傉檀以姚兴之盛,又密图姑臧,乃去其年号,罢尚书丞郎官,遣参军关尚
聘于兴。兴谓尚曰:“车骑投诚献款,为国藩屏,擅兴兵众,辄造大城,为臣之
道固若是乎?”尚曰:“王侯设险以自固,先王之制也,所以安人卫众,预备不
虞。车骑僻在遐藩,密迩勍寇,南则逆羌未宾,西则蒙逊跋扈,盖为国家重门之
防,不图陛下忽以为嫌。”兴笑曰:“卿言是也。”
傉檀遣其将文支讨南羌、西虏,大破之。上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