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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苟卓攻匈奴堡,为泓宁东姚成都所败。泓遣姚驴救蒲坂,胡翼度据潼关。泓
进绍太宰、大将军、大都督、都督中外诸军事、假黄铖,改封鲁公,侍中、司隶、
宗正、节录并如故,朝之大政皆往决焉。绍固辞,弗许。于是遣绍率武卫姚鸾等
步骑五万,距王师于潼关。姚驴与并州刺史尹昭为表里之势,夹攻道济。道济深
壁不战,沈林子说道济曰:“今蒲坂城坚池浚,非可卒克,攻之伤众,守之引日,
不如弃之,先事潼关。潼关天限,形胜之地,镇恶孤军,势危力寡,若使姚绍据
之,则难图矣。如克潼关,绍可不战而服。”道济从之,乃弃蒲坂,南向潼关。
姚赞率禁兵七千,自渭北而东,进据蒲津。刘裕使沈田子及傅弘之率众万余人入
上洛,所在多委城镇奔长安。田子等进及青泥,姚绍方阵而前,以距道济。道济
固垒不战,绍乃攻其西营,不克,遂以大众逼之。道济率王敬、沈林子等逆冲绍
军,将士惊散,引还定城。绍留姚鸾守险,绝道济粮道。
时裕别将姚珍入自子午,窦霸入自洛谷,众各数千人。泓遣姚万距霸,姚彊
距珍。姚鸾遣将尹雅与道济司马徐琰于潼关南,为琰所获,送之刘裕。裕以雅前
叛,欲杀之。雅曰:“前活本在望外,今死宁不甘心。明公将以大义平天下,岂
可使秦无守信之臣乎!”裕嘉而免之。
泓遣给事黄门侍郎姚和都屯于尧柳,以备田子。姚绍谓诸将曰:“道济等远
来送死,众旅不多,婴垒自固者,正欲旷日持久,以待继援耳。吾欲分军还据阌
乡,以绝其粮运,不至一月,道济之首可悬之麾下矣。济等既没,裕计自沮。”
诸将咸以为然。其将胡翼度曰:“军势宜集不可以分,若偏师不利,人心骇惧,
胡可以战!”绍乃止。薛帛据河曲以叛。绍分道置诸军为掎角之势,遣辅国胡翼
度据东原,武卫姚鸾营于大路,与晋军相接。沈林子简精锐衔枚夜袭之,鸾众溃
战死,士卒死者九千余人。
姚赞屯于河上,遣恢武姚难运蒲坂谷以给其军,至香城,为王师所败。时泓
遣姚谌守尧柳,姚和都讨薛帛于河东,闻王师要难,乃兼道赴救,未至而难败,
固破裕裨将于河曲,遂屯蒲坂。姚赞为林子所败,单马奔定城。绍遣左长史姚洽
及姚墨蠡等率骑三千屯于河北之九原,欲绝道济诸县租输。洽辞曰:“夫小敌之
坚,大敌之擒。今兵众单弱,而远在河外,虽明公神武,然鞭短势殊,恐无所及。”
绍不听。沈林子率众八千,耍洽于河上,洽战死,众皆没。绍闻洽等败,忿恚发
病,托姚赞以后事,使姚难屯关西,绍呕血而死。
泓以晋师之逼,遣使乞师于魏。魏遣司徒、南平公拔拔嵩,正直将军、安平
公乙旃眷,进据河内,游击将军王洛生屯于河东,为泓声援。
刘裕次于陕城,遣沈林子率精兵万余,越山开道,会沈田子等于青泥,将攻
尧柳。泓使姚裕率步骑八千距之,泓躬将大众继发。裕为田子所败,泓退次于灞
上,关中郡县多潜通于王师。刘裕至潼关,遣将军朱超石、徐猗之会薛帛于河北,
以攻蒲坂。姚赞距裕于关西,姚难屯于香城。裕遣王镇恶、王敬自秋社西渡渭,
以逼难军。镇东姚璞及姚和都击败猗之等于蒲坂,猗之遇害,超石弃其众奔于潼
关。姚赞遣司马休之及司马国ё蚤蚬叵蚝幽冢壕怎嬖:蟆Rδ鸭任蚨
所逼,引师而西。时大霖雨,渭水泛溢,赞等不得北渡。镇恶水陆兼进,追及姚
难。泓自灞上还军,次于石桥以援之。赞退屯郑城。镇北姚彊率郡人数千,与姚
难阵于泾上,以距镇恶。镇恶遣毛德祖击彊,大败,彊战死,难遁还长安。
刘裕进据郑城。泓使姚裕、尚书庞统屯兵宫中,姚洸屯于沣西,尚书姚白瓜
徙四军杂户入长安,姚丕守渭桥,胡翼度屯石积,姚赞屯霸东,泓军于逍遥园。
镇恶夹渭进兵,破姚丕于渭桥。泓自逍遥园赴之,逼水地狭,因丕之败,遂相践
而退。姚谌及前军姚烈、左卫姚宝安、散骑王帛、建武姚进、扬威姚蚝、尚书右
丞孙玄等皆死于阵,泓单马还宫。镇恶入自平朔门,泓与姚裕等数百骑出奔于石
桥。赞闻泓之败也,召将士告之,众皆以刀击地,攘袂大泣。胡翼度先与刘裕阴
通,是日弃众奔裕。赞夜率诸军,将会泓于石桥,王师已固诸门,赞军不得入,
众皆惊散。
泓计无所出,谋欲降于裕。其子佛念,年十一,谓泓曰:“晋人将逞其欲,
终必不全,愿自裁决。”泓怃然不答。佛念遂登宫墙自投而死。泓将妻子诣垒门
而降。赞率宗室子弟百余人亦降于裕,裕尽杀之,余宗迁于江南。送泓于建康市
斩之,时年三十,在位二年。建康百里之内,草木皆燋死焉。
姚苌以孝武太元九年僣立,至泓三世,以安帝义熙十三年而灭,凡三十二年。
史臣曰:自长江徙御,化龙创业,巨寇乘机而未宁,戎马交驰而不息,晦重
氛于六漠,鼓洪流于八际,天未厌乱,凶旅实繁。弋仲越自金方,言归石氏,抗
直词于暴主,阐忠训于危朝,贻厥之谋,在乎归顺,鸣哀之义,有足称焉。景国
弱岁英奇,见方孙策,详其干识,无忝斯言,遂践迷途,良可悲矣!
景茂因仲襄之绪,蹑苻亡之会,啸命群豪,恢弘霸业,假容冲之锐,俯定函、
秦;挫雷恶之锋,载宁东北。在兹奸略,实冠凶徒。列树而表新营,虽云效绩;
荐棘而陵旧主,何其不仁!安枕而终,斯为幸也。
子略克摧勍敌,荷成先构,虚襟访道,侧席求贤,敦友弟以睦其亲,明赏罚
以临其下,英髦尽节,爪牙毕命。取汾、绛,陷许、洛,款僣燕而藩伪蜀,夷陇
右而静河西,俗阜年丰,远安迩辑,虽楚庄、秦穆何以加焉!既而逞志矜功,弗
虞后患。委凉都于秃发,授朔方于赫连,专己生灾,边城继陷,距谏招祸,萧墙
屡发,战无宁岁,人有危心。岂宜骋彼雄图,被深恩于介士;翻崇诡说,加殊礼
于桑门!当有为之时,肄无为之业,丽衣腴食,殆将万数,析实谈空,靡然成俗。
夫以汉朝殷广,犹鄙鸿都之费;况乎伪境日侵,宁堪永贵之役!储用殚竭,山林
有税,政荒威挫,职是之由,坐致沦胥,非天丧也。
元子以庸懦之质,属倾扰之余,内难方殷,外御斯辍。王师杖顺,弭节而下
长安;凶嗣失图,系组而降轵道。物极则反,抑斯之谓欤!
赞曰:弋仲刚烈,终表奇节。襄实英果,苌惟奸杰。兴始崇构,泓遂摧灭。
贻诫将来,无践危辙。
卷一百二十 载记第二十
◎李特李流
李特,字玄休,巴西宕渠人,其先廪君之苗裔也。昔武落钟离山崩,有石穴
二所,其一赤如丹,一黑如漆。有人出于赤穴者,名曰务相,姓巴氏。有出于黑
穴者,凡四姓:曰睪氏、樊氏、柏氏、郑氏。五姓俱出,皆争为神,于是相与
以剑刺穴屋,能著者以为廪君。四姓莫著,而务相之剑悬焉。又以土为船,雕画
之而浮水中,曰:“若其船浮存者,以为廪君。”务相船又独浮。于是遂称廪君,
乘其土船,将其徒卒,当夷水而下,至于盐阳。盐阳水神女子止廪君曰:“此鱼
盐所有,地又广大,与君俱生,可止无行。”廪君曰:“我当为君求廪地,不能
止也。”盐神夜从廪君宿,旦辄去为飞虫,诸神皆从其飞,蔽日昼昏。廪君欲杀
之不可,别又不知天地东西。如此者十日,廪君乃以青缕遗盐神曰:“婴此,即
宜之,与汝俱生。弗宜,将去汝。”盐神受而婴之。廪君立砀石之上,望膺有青
缕者,跪而射之,中盐神。盐神死,群神与俱飞者皆去,天乃开朗。廪君复乘土
船,下及夷城。夷城石岸曲,泉水亦曲。廪君望如穴状,叹曰:“我新从穴中出,
今又入此,奈何!”岸即为崩,广三丈余,而阶陛相乘,廪君登之。岸上有平石
方一丈,长五尺,廪君休其上,投策计算,皆著石焉,因立城其旁而居之。其后
种类遂繁。秦并天下,以为黔中郡,薄赋敛之,口岁出钱四十。巴人呼赋为賨,
因谓之賨人焉。及汉高祖为汉王,募賨人平定三秦。既而求还乡里,高祖以其功,
复同丰、沛,不供赋税,更名其地为巴郡。土有盐铁丹漆之饶,俗性剽勇,又善
歌舞。高祖爱其舞,诏乐府习之,今《巴渝舞》是也。汉末,张鲁居汉中,以鬼
道教百姓,賨人敬信巫觋,多往奉之。值天下大乱,自巴西之宕渠迁于汉中杨车
坂,抄掠行旅,百姓患之,号为杨车巴。魏武帝克汉中,特祖将五百余家归之,
魏武帝拜为将军,迁于略阳,北土复号之为巴氐。特父慕,为东羌猎将。
特少仕州郡,见异当时,身长八尺,雄武善骑射,沈毅有大度。元康中,氐
齐万年反,关西扰乱,频岁大饥,百姓乃流移就谷,相与入汉川者数万家。特随
流人将入于蜀,至剑阁,箕踞太息,顾眄险阻曰:“刘禅有如此之地而面缚于人,
岂非庸才邪!”同移者阎式、赵肃、李远、任回等咸叹异之。
初,流人既至汉中,上书求寄食巴、蜀,朝议不许,遣侍御史李苾持节慰劳,
且监察之,不令入剑阁。苾至汉中,受流人货赂,反为表曰:“流人十万余口,
非汉中一郡所能振赡,东下荆州,水湍迅险,又无舟船。蜀有仓储,人复丰稔,
宜令就食。”朝廷从之,由是散在益、梁,不可禁止。
永康元年,诏征益州刺史赵廞为大长秋,以成都内史耿滕代廞。廞遂谋叛,
潜有刘氏割据之志,乃倾仓廪,振施流人,以收众心。特之党类皆巴西人,与廞
同郡,率多勇壮,廞厚遇之,以为爪牙,故特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