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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之,不设备。晋伏兵大发,败季龙于巨灵口,赴水死者五百余人,奔退百里,
及于勒军。军中震扰,谓王师大至,勒阵以待之。晋惧有伏兵,退还寿春。勒所
过路次,皆坚壁清野,采掠无所获,军中大饥,士众相食。行达东燕,闻汲郡向
冰有众数千,壁于枋头,勒将于棘津北渡,惧冰邀之,会诸将问计。张宾进曰:
“如闻冰船尽在渎中,未上枋内,可简壮勇者千人,诡道潜渡,袭取其船,以济
大军。大军既济,冰必可擒也。”勒从之,使支雄、孔苌等从文石津缚筏潜渡,
勒引其众自酸枣向棘津。冰闻勒军至,始欲内其船。会雄等已渡,屯其垒门,下
船三十余艘以济其军,令主簿鲜于丰挑战,设三伏以待之。冰怒,乃出军,将战,
而三伏齐发,夹击攻之,又因其资,军遂丰振。长驱寇邺,攻北中郎将刘演于三
台。演部将临深、牟穆等率众数万降于勒。
时诸将佐议欲攻取三台以据之,张宾进曰:“刘演众犹数千,三台险固,攻
守未可卒下,舍之则能自溃。王彭祖、刘越石大敌也,宜及其未有备,密规进据
罕城,广运粮储,西禀平阳,扫定并蓟,桓文之业可以济也。且今天下鼎沸,战
争方始,游行羁旅,人无定志,难以保万全、制天下也。夫得地者昌,失地者亡。
邯郸、襄国,赵之旧都,依山凭险,形胜之国,可择此二邑而都之,然后命将四
出,授以奇略,推亡固存,兼弱攻昧,则群凶可除,王业可图矣。”勒曰:“右
侯之计是也。”于是进据襄国。宾又言于勒曰:“今我都此,越石、彭祖深所忌
也,恐及吾城池未固,资储未广,送死于我。闻广平诸县秋稼大成,可分遣诸将
收掠野谷。遣使平阳,陈宜镇此之意。”勒又然之。于是上表于刘聪,分命诸将
攻冀州郡县垒壁,率多降附,运粮以输勒。刘聪署勒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冀
幽并营四州杂夷、征讨诸军事、冀州牧,进封本国上党郡公,邑五万户,开府、
幽州牧、东夷校尉如故。
广平游纶、张豺拥众数万,受王浚假署,保据苑乡。勒使夔安、支雄等七将
攻之,破其外垒。浚遣督护王昌及鲜卑段就六眷、末柸、匹磾等部众五万余以
讨勒。时城隍未修,乃于襄国筑隔城重栅,设鄣以待之。就六眷屯于渚阳,勒分
遣诸将连出挑战,频为就六眷所败,又闻其大造攻具,勒顾谓其将佐曰:“今寇
来转逼,彼众我寡,恐攻围不解,外救不至,内粮罄绝,纵孙吴重生,亦不能固
也。吾将简练将士,大阵于野以决之,何如?”诸将皆曰:“宜固守以疲寇,彼
师老自退,追而击之,蔑不克矣。”勒顾谓张宾、孔苌曰:“君以为何如”宾、
苌俱曰:“闻就六眷克来月上旬送死北城,其大众远来,战守连日,以我军势寡
弱,谓不敢出战,意必懈怠。今段氏种众之悍,末柸尤最,其卒之精勇,悉在
末柸所,可勿复出战,示之以弱。速凿北垒为突门二十余道,候贼列守未定,
出其不意,直冲末柸帐,敌必震惶,计不及设,所谓迅雷不及掩耳。末柸之
众既奔,余自摧散。擒末柸之后,彭祖可指辰而定。”勒笑而纳之,即以苌为
攻战都督,造突门于北城。鲜卑入屯北垒,勒候其阵未定,躬率将士鼓噪于城上。
会孔苌督诸突门伏兵俱出击之,生擒末柸,就六眷等众遂奔散。苌乘胜追击,
枕尸三十余里,获铠马五千匹。就六眷收其遗众,屯于渚阳,遣使求和,送铠马
金银,并以末柸三弟为质而请末柸。诸将并劝勒杀末柸以挫之,勒曰:
“辽西鲜卑,健国也,与我素无怨雠,为王浚所使耳。今杀一人,结怨一国,非
计也。放之必悦,不复为王浚用矣。”于是纳其质,遣石季龙盟就六眷于渚阳,
结为兄弟,就六眷等引还。使参军阎综献捷于刘聪。于是游纶、张豺请降称藩,
勒将袭幽州,务养将士,权宜许之,皆就署将军。于是遣众寇信都,害冀州刺史
王象。王浚复以邵举行冀州刺史,保于信都。
建兴元年,石季龙攻邺三台,邺溃,刘演奔于禀丘,将军谢胥、田青、郎牧
等率三台流人降于勒,勒以桃豹为魏郡太守以抚之。命段末柸为子,署为使持
节、安北将军、北平公,遣还辽西。末柸感勒厚恩,在途日南面而拜者三,段
氏遂专心归附,自是王浚威势渐衰。
勒袭苑乡,执游纶以为主簿。攻乞活李惲于上白,斩之,将坑其降卒,见郭
敬而识之,曰:“汝郭季子乎?”敬叩头曰:“是也。”勒下马执其手,泣曰:
“今日相遇,岂非天邪!”赐衣服车马,署敬上将军,悉免降者以配之。其将孔
苌寇定陵,害兖州刺史田征。乌丸薄盛执渤海太守刘既,率户五千降于勒。刘聪
授勒侍中、征东大将军,余如故,拜其母王氏为上党国太夫人,妻刘氏上党国夫
人,章绶首饰一同王妃。
段末柸任弟亡归辽西,勒大怒,所经令尉皆杀之。
乌丸审广、渐裳、郝袭背王浚,密遣使降于勒,勒厚加抚纳。司冀渐宁,人
始租赋。立太学,简明经善书吏署为文学掾,选将佐子弟三百人教之。勒母王氏
死,潜窆山谷,莫详其所。既而备九命之礼,虚葬于襄国城南。
勒谓张宾曰:“邺,魏之旧都,吾将营建。既风俗殷杂,须贤望以绥之,谁
可任也?”宾曰:“晋故东莱太守南阳赵彭忠亮笃敏,有佐时良干,将军若任之,
必能允副神规。”勒于是征彭,署为魏郡太守。彭至,入泣而辞曰:“臣往策名
晋室,食其禄矣。犬马恋主,切不敢忘。诚知晋之宗庙鞠为茂草,亦犹洪川东逝,
往而不还。明公应符受命,可谓攀龙之会。但受人之荣,复事二姓,臣志所不为,
恐亦明公之所不许。若赐臣余年、全臣一介之愿者,明公大造之惠也。”勒默然。
张宾进曰:“自将军神旗所经,衣冠之士靡不变节,未有能以大义进退者。至如
此贤,以将军为高祖,自拟为四公,所谓君臣相知,此亦足成将军不世之高,何
必吏之。”勒大悦,曰:“右侯之言得孤心矣。”于是赐安车驷马,养以卿禄,
辟其子明为参军。勒以石季龙为魏郡太守,镇邺三台,季龙篡夺之萌兆于此矣。
时王浚署置百官,奢纵淫虐,勒有吞并之意,欲先遣使以观察之。议者佥曰:
“宜如羊祜与陆抗书相闻。”时张宾有疾,勒就而谋之。宾曰:“王浚假三部之
力,称制南面,虽曰晋藩,实怀僣逆之志,必思协英雄,图济事业。将军威声震
于海内,去就为存亡,所在为轻重,浚之欲将军,犹楚之招韩信也。今权谲遣使,
无诚款之形,脱生猜疑,图之兆露,后虽奇略,无所设也。夫立大事者必先为之
卑,当称藩推奉,尚恐未信,羊、陆之事,臣未见其可。”勒曰:“右侯之计是
也。”乃遣其舍人王子春、董肇等多赍珍宝,奉表推崇浚为天子曰:“勒本小胡,
出于戎裔,值晋纲弛御,海内饥乱,流离屯厄,窜命冀州,共相帅合,以救性命。
今晋祚沦夷,远播吴会,中原无主,苍生无系。伏惟明公殿下,州乡贵望,四海
所宗,为帝王者,非公复谁?勒所以捐躯命、兴义兵诛暴乱者,正为明公驱除尔。
伏愿殿下应天顺时,践登皇阼。勒奉戴明公,如天地父母,明公当察勒微心,慈
眄如子也。”亦遗枣嵩书而厚赂之。浚谓子春等曰:“石公一时英武,据赵旧都,
成鼎峙之势,何为称藩于孤,其可信乎?”子春对曰:“石将军英才俊拔,士马
雄盛,实如圣旨。仰惟明公州乡贵望,累叶重光,出镇藩岳,威声播于八表,固
以胡越钦风,戎夷歌德,岂唯区区小府而敢不敛衽神阙者乎!昔陈婴岂其鄙王而
不王,韩信薄帝而不帝者哉?但以知帝王不可以智力争故也。石将军之拟明公,
犹阴精之比太阳,江河之比洪海尔。项籍、子阳覆车不远,是石将军之明鉴,明
公亦何怪乎!且自古诚胡人而为名臣者实有之,帝王则未之有也。石将军非所以
恶帝王而让明公也,顾取之不为天人之所许耳。愿公勿疑。”浚大悦,封子春等
为列侯,遣使报勒,答以方物。浚司马游统时镇范阳,阴叛浚,驰使降于勒。勒
斩其使,送于浚,以表诚实。浚虽不罪统,弥信勒之忠诚,无复疑矣。
子春等与王浚使至,勒命匿劲卒精甲,虚府羸师以示之,北面拜使而受浚书。
浚遗勒麈尾,勒伪不敢执,悬之于壁,朝夕拜之,云:“我不得见王公,见王公
所赐如见公也。”复遣董肇奉表于浚,期亲诣幽州奉上尊号,亦修笺于枣嵩,乞
并州牧、广平公,以见必信之诚也。
勒将图浚,引子春问之。子春曰:“幽州自去岁大水,人不粒食,浚积粟百
万,不能赡恤,刑政苛酷,赋役殷烦,贼宪贤良,诛斥谏士,下不堪命,流叛略
尽。鲜卑、乌丸离贰于外,枣嵩、田峤贪暴于内,人情沮扰,甲士羸弊。而浚犹
置立台阁,布列百官,自言汉高、魏武不足并也。又幽州谣怪特甚,闻者莫不为
之寒心,浚意气自若,曾无惧容,此亡期之至也。”勒抚几笑曰:“王彭祖真可
擒也。”浚使达袭幽州,具陈勒形势寡弱,款诚无二。浚大悦,以勒为信然。
勒纂兵戒期,将袭浚,而惧刘琨及鲜卑、乌丸为其后患,沈吟未发。张宾进
曰:“夫袭敌国,当出其不意。军严经日不行,岂顾有三方之虑乎?”勒曰:
“然,为之奈何?”宾曰:“彭祖之据幽州,唯仗三部,今皆离叛,还为寇雠,
此则外无声援以抗我也。幽州饥俭,人皆蔬食,众叛亲离,甲旅寡弱,此则内无
强兵以御我也。若大军在郊,必土崩瓦解。今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