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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之言,慎不可听。”仍引酒御肉,隗然复醉。尝醉与俗人相忤,其人攘袂奋拳
而往。伶徐曰:“鸡肋不足以安尊拳。”其人笑而止。
伶虽陶兀昏放,而机应不差。未尝厝意文翰,惟著《酒德颂》一篇。其辞曰:
有大人先生,以天地为一朝,万期为须臾,日月为扃牖,八荒为庭衢。行无
辙迹,居无室庐,幕天席地,纵意所如。止则操卮执觚,动则挈槪岷┚剖
务,焉知其余。有贵介公子、摚鸫κ浚盼岱缟槠渌裕朔荞侨两螅
目切齿,陈说礼法,是非蜂起。先生于是方捧瓮承槽,衔杯漱醪,奋髯箕踞,枕
曲藉糟,无思无虑,其乐陶陶。兀然而醉,怳尔而醒。静听不闻雷霆之声,熟视
不睹泰山之形。不觉寒暑之切肌,利欲之感情。俯观万物,扰扰焉若江海之载浮
萍。二豪侍侧焉,如蜾蠃之与螟蛉。
尝为建威参军。泰始初对策,盛言无为之化。时辈皆以高第得调,伶独以无
用罢。竟以寿终。
谢鲲,字幼舆,陈国阳夏人也。祖缵,典农中郎将。父衡,以儒素显,仕至
国子祭酒。鲲少知名,通简有高识,不修威仪,好《老》《易》,能歌,善鼓琴,
王衍、嵇绍并奇之。
永兴中,长沙王乂入辅政,时有疾鲲者,言其将出奔。乂欲鞭之,鲲解衣就
罚,曾无忤容。既舍之,又无喜色。太傅东海王越闻其名,辟为掾,任达不拘,
寻坐家僮取官稿除名。于时名士王玄、阮修之徒,并以鲲初登宰府,便至黜辱,
为之叹恨。鲲闻之,方清歌鼓琴,不以屑意,莫不服其远畅,而恬于荣辱。邻家
高氏女有美色,鲲尝挑之,女投梭,折其两齿。时人为之语曰:“任达不已,幼
舆折齿。”鲲闻之,敖然长啸曰:“犹不废我啸歌。”越寻更辟之,转参军事。
鲲以时方多故,乃谢病去职,避地于豫章。尝行经空亭中夜宿,此亭旧每杀人。
将晓,有黄衣人呼鲲字令开户,鲲憺然无惧色,便于窗中度手牵之,胛断,视
之,鹿也,寻血获焉。尔后此亭无复妖怪。
左将军王敦引为长史,以讨杜彛Ψ庀掏ず睢D赣侨ブ埃祝ǘ卮蠼
长史。时王澄在敦坐,见鲲谈话无倦,惟叹谢长史可与言,都不眄敦,其为
人所慕如此。鲲不徇功名,无砥砺行,居身于可否之间,虽自处若秽,而动不累
高。敦有不臣之迹,显于朝野。鲲知不可以道匡弼,乃优游寄遇,不屑政事,从
容讽议,卒岁而已。每与毕卓、王尼、阮放、羊曼、桓彝、阮孚等纵酒,敦以其
名高,雅相宾礼。
尝使至都,明帝在东宫见之,甚相亲重。问曰:“论者以君方庾亮,自谓何
如?”答曰:“端委庙堂,使百僚准则,鲲不如亮。一丘一壑,自谓过之。”温
峤尝谓鲲子尚曰:“尊大君岂惟识量淹远,至于神鉴沈深,虽诸葛瑾之喻孙权不
过也。”
及敦将为逆,谓鲲曰:“刘隗奸邪,将危社稷。吾欲除君侧之恶,匡主济时,
何如?”对曰:“隗诚始祸,然城狐社鼠也。”敦怒曰:“君庸才,岂达大理。”
出鲲为豫章太守,又留不遣,藉其才望,逼与俱下。敦至石头,叹曰:“吾不复
得为盛德事矣。”鲲曰:“何为其然?但使自今以往,日忘日去耳。”初,敦谓
鲲曰:“吾当以周伯仁为尚书令,戴若思为仆射。”及至都,复曰:“近来人情
何如?”鲲对曰:“明公之举,虽欲大存社稷,然悠悠之言,实未达高义。周顗、
戴若思,南北人士之望,明公举而用之,群情帖然矣。”是日,敦遣兵收周、戴,
而鲲弗知,敦怒曰:“君粗疏邪!二子不相当,吾已收之矣。”鲲与顗素相亲重,
闻之愕然,若丧诸己。参军王骄以敦诛顗,谏之甚切,敦大怒,命斩峤,时人士
畏惧,莫敢言者。鲲曰:“明公举大事,不戮一人。峤以献替忤旨,便以衅鼓,
不亦过乎!”敦乃止。
敦既诛害忠贤,而称疾不朝,将还武昌。鲲喻敦曰:“公大存社稷,建不世
之勋,然天下之心实有未达。若能朝天子,使君臣释然,万物之心于是乃服。杖
众望以顺群情,尽冲退以奉主上,如斯则勋侔一匡,名垂千载矣。”敦曰:“君
能保无变乎?”对曰:“鲲近日入觐,主上侧席,迟得见公,宫省穆然,必无虞
矣。公若入朝,鲲请侍从。”敦勃然曰:“正复杀君等数百人,亦复何损于时!”
竟不朝而去。是时朝望被害,皆为其忧。而鲲推理安常,时进正言。敦既不能用,
内亦不悦。军还,使之郡,涖政清肃,百姓爱之。寻卒官,时年四十三。敦死
后,追赠太常,谥曰康。子尚嗣,别有传。
胡毋辅之,字彦国,泰山奉高人也。高祖班,汉执金吾。父原,练习兵马,
山涛称其才堪边任,举为太尉长史,终河南令。辅之少擅高名,有知人之鉴。性
嗜酒,任纵不拘小节。与王澄、王敦、庾岂攵俱为太尉王衍所昵,号曰四友。澄
尝与人书曰:“彦国吐佳言如锯木屑,霏霏不绝,诚为后进领袖也。”
辟别驾、太尉掾,并不就。以家贫,求试守繁昌令,始节酒自厉,甚有能名。
迁尚书郎。豫讨齐王冏,赐爵阴平男。累转司徒左长史。复求外出,为建武将军、
乐安太守。与郡人光逸昼夜酣饮,不视郡事。成都王颖为太弟,召为中庶子,遂
与谢鲲、王澄、阮修、王尼、毕卓俱为放达。
尝过河南门下饮,河南驺王子博箕坐其傍,辅之叱使取火。子博曰:“我卒
也,惟不乏吾事则已,安复为人使!”辅之因就与语,叹曰:“吾不及也!”荐
之河南尹乐广,广召见,甚悦之,擢为功曹。其甄拔人物若此。
东海王越闻辅之名,引为从事中郎,复补振威将军、陈留太守。王弥经其郡,
辅之不能讨,坐免官。寻除宁远将军、扬州刺史,不之职,越复以为右司马、本
州大中正。越薨,避乱渡江,元帝以为安东将军谘议祭酒,迁扬武将军、湘州刺
史、假节。到州未几卒,时年四十九。子谦之。
谦之字子光。才学不及父,而傲纵过之。至酣醉,常呼其父字,辅之亦不以
介意,谈者以为狂。辅之正酣饮,谦之规而厉声曰:“彦国年老,不得为尔!将
令我尻背东壁。”辅之欢笑,呼入与共饮。其所为如此。年未三十卒。
毕卓字茂世,新蔡鮦阳人也。父谌,中书郎。卓少希放达,为胡毋辅之所知。
太兴末,为吏部郎,常饮酒废职。比舍郎酿熟,卓因醉夜至其瓮间盗饮之,为掌
酒者所缚,明旦视之,乃毕吏部也,遽释其缚。卓遂引主人宴于瓮侧,致醉而去。
卓尝谓人曰:“得酒满数百斛船,四时甘味置两头,右手持酒杯,左手持蟹螯,
拍浮酒船中,便足了一生矣。”及过江,为温峤平南长史,卒官。
王尼,字孝孙,城阳人也,或云河内人。本兵家子,寓居洛阳,卓荦不羁。
初为护军府军士,胡毋辅之与琅邪王澄、北地傅畅、中山刘舆、颍川荀邃、河东
裴遐迭属河南功曹甄述及洛阳令曹摅请解之。摅等以制旨所及,不敢。辅之等赍
羊酒诣护军门,门吏疏名呈护军,护军叹曰:“诸名士持羊酒来,将有以也。”
尼时以给府养马,辅之等入,遂坐马厩下,与尼炙羊饮酒,醉饱而去,竟不见护
军。护军大惊,即与尼长假,因免为兵。东嬴公腾辟为车骑府舍人,不就。时尚
书何绥奢侈过度,尼谓人曰:“绥居乱世,矜豪乃尔,将死不久。”人曰:“伯
蔚闻言,必相危害。”尼曰:“伯蔚比闻我语,已死矣。”未几,绥果为东海王
越所杀。初入洛,尼诣越不拜。越问其故,尼曰:“公无宰相之能,是以不拜。”
因数之,言甚切。又云:“公负尼物。”越大惊曰:“宁有是也?”尼曰:“昔
楚人亡布,谓令尹盗之。今尼屋舍资财,悉为公军人所略,尼今饥冻,是亦明公
之负也。”越大笑,即赐绢五十匹。诸贵人闻,竞往饷之。洛阳陷,避乱江夏。
时王登为荆州刺史,遇之甚厚。尼早丧妇,止有一子。无居宅,惟畜露车,有牛
一头,每行,辄使子御之,暮则共宿车上。常叹曰:“沧海横流,处处不安也。”
俄而澄卒,荆土饥荒,尼不得食,乃杀牛坏车,煮肉啖之。既尽,父子俱饿死。
羊曼,字祖延,太傅祜兄孙也。父暨,阳平太守。曼少知名,本州礼命,太
傅辟,皆不就。避难渡江,元帝以为镇东参军,转丞相主簿,委以机密。历黄门
侍郎、尚书吏部郎、晋陵太守,以公事免。曼任达穨纵,好饮酒。温峤、庾亮、
阮放、桓彝同志友善,并为中兴名士。时州里称陈留阮放为宏伯,高平郗鉴为方
伯,泰山胡毋辅之为达伯,济阴卞壶为裁伯,陈留蔡谟为朗伯,阮孚为诞伯,高
平刘绥为委伯,而曼为濌伯,凡八人,号兖州八伯,盖拟古之八隽也。
王敦既与朝廷乖贰,羁录朝士,曼为右长史。曼知敦不臣,终日酣醉,讽议
而已。敦以其士望,厚加礼遇,不委以事,故得不涉其难。敦败,代阮孚为丹阳
尹。时朝士过江初拜官,相饰供馔。曼拜丹阳,客来早者得佳设,日宴则渐罄,
不复及精,随客早晚而不问贵贱。有羊固拜临海太守,竟日皆美,虽晚至者犹获
盛馔。论者以固之丰腆,乃不如曼之真率。
苏峻作乱,加前将军,率文武守云龙门。王师不振,或劝曼避峻。曼曰:
“朝廷破败,吾安所求生?”勒众不动,为峻所害,年五十五。峻平,追赠太常。
子贲嗣,少知名,尚明帝女南郡悼公主,除秘书郎,早卒。弟聃。
聃字彭祖。少不经学,时论皆鄙其凡庸。先是,兖州有八伯之号,其后更有
四伯。大鸿胪陈留江泉以能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