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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的游戏-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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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贾丁回到希思罗机场的时候,天正在下雨。桃尔丝正在里昂制作她的欧洲时事节目。他搭了一辆计程车回到泰特街。

他洗了一个热水澡,煮了一壶咖啡,然后坐下来,开始制订要让那斯特朗或者福特暗中渗透到哥伦比亚的计划。他不再生上司的指令的气,也就是要在七个星期,实际上是六个星期以内,从集团组织内部弄到可靠的情报。这种要求是那么地不可能完全,因此不得不采取一些措施。他得在秘密情报局的上层官员跟前耍弄一些狡猾的政治手腕。就其熟练程度来说,谁也比不过那位改信耶稣会的会员戴维。阿布斯诺特。贾丁。

他看了一眼表。六点零八分。他伸手拿过电话机,拨了一个多塞特的电话号码。他听着对方的铃响了几秒钟,然后一个说话很有礼貌、充满活力的年轻人接了电话。他答道:“这上德雷在大楼。”

“晚安,请安德鲁。贾丁接电话。”

“我去找找他……”

贾丁一过耐心地等着,一边在拍纸簿上乱涂“午后”,“喝酒”,“哪里”等字样。

“……是爸爸吗?”

他听到他儿子气喘吁吁,热情洋溢的话,心立刻软化了。

“你还好吗?”

“你上哪里去了?”

“南美洲。”

“哎呀,多谢了!”(还好他没有带他一起去。)

“那里真是不错。当地的跳舞女郎太棒了,啤酒也非常好。”

“你真讨厌。爸爸,你来参加家长会吗?”

“什么时候?”

“明天晚上。你忘了。”

“我没有忘。”

“你这可怜的撒谎者……”

“真的没有忘。”

“你带什么东西回来了?”

“一件雕刻品,是头猪。”

“哎呀,太棒了。”

“是个古董。是缨卡族印第安人的东西。真的相当可爱。”

“我原谅你。那么你来吗?”

“当然。

“家长会六点钟开始,不过我想,院长要跟你们聊聊我们大学之类的事,在纪念堂里。”

“我会准时到的。妈妈在法国。”

“知道。在里昂。她来过电话。”

“我无忧无虑地去到那个家长会之前,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告诉我吗?”

“没有,这个嗯……”

“什么?”

“皮尔斯要我替他看管啤酒,被帕特里克发现了。”

“被处罚过了吗7‘”下个周末。不准我外出。“

“让你有时间做些功课。”

“我想是的。”

“那么,明天见。你想出去吃晚餐吗?”

“我,嗯,我被罚关在学校里。”

“抽烟?”

“不是抽烟,爸爸。晚交作业。”

“真是孩子。叫人受不了……”

“把下啤酒的坚果递过来。”他们笑了起来。这是从《欢尔酒店》影集中的一出戏里引来的一句台词。他们不想再目不转睛地看重播《布鲁克兄弟》影集的时候,有时候他们就看那个影集。

“好吧!要当个好学生。”

“知道。”

两人都没有做声。

“你先挂电话。”

“不,你先挂电话。”

“那我就挂了。”

“再见。”

“上帝保佑你。我爱你。”贾丁笑着,放下电话。他打算先去参加家长会,跟会监喝酒,接着就开车去威尔斯。也许用办公室的司机更理想。凯特要是明天过来的话,也许能……够了够了,戴维。规矩一点吧。

他给玻璃大楼里的值班职员打了个电话,要他安排一名司机来泰特街拉他,送他到一百二十五里外的多塞特,然后把他送到霍尼庄园去。霍尼庄园就是威尔斯的那栋乡村房子,起这个名字是为了让别人真以为那是一个污水处理实验室。

接着,贾了打电话给一个好朋友。那人是个政府秘书,住在西敏寺区的洛德北街。像往常那样说了几句打趣话以后,他就转到正题。“亚历克,”他漫不经心地问,“最近在安排什么酒会吗?‘他’也会出席的酒会?”

“实际上,本星期三就有一次,只有我们几个人,你想参加吗?”

“都是政界人物?”

“不。有破女收容所所长,英国广播公司总监什么的。十个人左右,对你合适吗?”

“你真够交情。”

“那么你以什么身份参加呢?我们怎么介绍你呢?”

“外交家。智囊人物。”

“星期三见。”

“谢谢。”

贾丁又工作几个小时,然后上床睡觉。他满怀深情地想到了他的儿子,他可是前途无量啊,想到了在上大学的女儿,想到了跟时事报制组一起在里昂的桃乐丝。但是,他睡着以前在脑海里最后出现的,是波哥大的酒吧和那些危险的街道,是那些挂着迷人笑容的女孩子,是前一天他像幽灵一样在那些玩古柯硷游戏的人中间的活动。他还令人困窘地想到了凯特。霍华德,想到她是怎样跪在他的面前,跳动的炉火怎样映在她那美妙无比的肉体上,她的裙子怎样推到腰上边,怎样拉下上衣来盖住那有着粉红色rǔ头的洁白无瑕的胸脯的。

他七点三十分醒来,淋了个浴,刮了胡子,穿上合身的灯蕊绒裤子,棉布衬衫,和羊毛套衫。他穿上他最喜欢穿的那只旧皮靴,那是十年以前在秘鲁定做的。他拉上了拉链,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把鞋子擦亮,然后披上一件厚夹克,离开了那个门上有三道锁的套房。他一边沿着泰特街走去,尽情地呼吸着潮湿寒冷的英格兰空气,一边习惯性地留心着:后面有没有人盯梢、停在路边车里的男女、俯瞰他正门的那些窗子、停下来查看街道地图的骑脚踏车的人,诸如此类的事情。这些都是哈里。福特和马尔科姆。斯特朗需要花时间来学会的事情,一定不能让他们疏忽了。

教堂的什么地方,唱诗班正在唱一首威尼斯弥撒曲,纯洁的声音充满了整个法姆街大主教堂。英国耶稣会的总部就设在这里。空气中弥漫着令人舒适的香烛味。一到这里,贾丁就有一种终于回到老家的感觉。他皈依耶稣会的事情,除了桃乐丝谁都感到意外。这踉当时的上司很有关系,他是一个面孔严肃得有如猫头鹰的人,下颏又短又肥,眼睛敏锐,比得过任何一种猛禽,以及敏锐的幽默感;他是个杰出的老式学者,如果不能说是那个行业里最能干的间谍专家的话。他本人是英国国教徒,一有时间就去西敏寺区的圣马修教堂弹风琴。他经常抽出时间来跟戴维谈天,一直谈到深夜,有时在办公室里,有时在马献街那家名叫洛基特的餐馆里,他在那条街上有一层朴素的楼房。他知道贾丁需要有个宗教依托,好让他们当时从事的工作具有一种道德感。戴维。贾丁是品格独特的人,而且还带有一点浪漫色彩,因此需要信奉罗马天主教,需要那个教会接纳他,这是不足为奇的。莫里斯表示赞成。后来,那位上司被人发现,他在“公司”工作的四十多年中一直都是个性变态者,因此威信扫地,贾丁没有像他的许多同事那样对他严加指责;那些人是因为觉得自己受了伤害,被人出卖了。戴维。贾丁也有一些缺点,不过他还有一种别人少有的慷慨精神和同情心。

只有深深懂得在道德问题上,我们人人都很脆弱的人,才能具备这种品格。

“神父,自从我上次忏悔以来,已经有五个星期了。”

那个西八区总监坐进一个狭窄的告解室,唱诗班念诵“阿

利路亚“和”耶稣日课规则书的声音使头顶的石雕拱形圆屋顶显得相当温暖。

“在此期间你又犯了什么罪孽没有,我的孩子?”

“有的。请原谅我,神父。”

“是什么罪孽?”

“犯了念欲的罪孽,神父。不诚实的罪孽。骄傲自满的罪孽。”

告解室的另一边传来了那位教士熟悉的、给人安慰的声音。

听他忏悔的几乎总是那个人,他还经常跟他交换思想。

“说来我听听,我的孩子……”

贾了讲到他跟尼古拉的关系,讲到他已经跟她一刀两断,讲到她已经怀孕,但她怀的不是他的孩子。他讲到对凯特怀有情欲,讲到跟厄瓜多尔首都基多一个体态温柔的女孩子犯了的小小罪过;那女孩子在一家著名的航空公司的公关部工作,出自她自己才最清楚的理由,她喜欢上了他。就像过去的多次忏悔一样,这些事情已经经过了,仔细适当的消毒,再加以小心地伪装的方式来告诉神父,以免他从中知道他的身份,泄露国家机密。他知道,只要他真心悔过,上帝是会理解的。过去他都没真心忏悔过。不过那当然是另一次忏悔的主题了。

上帝通过惠特利神父开了口,对戴维。贾丁供认的罪孽好象并不觉得很严重,他只是轻描淡写说了几声“万福玛丽亚”,“多么伟大”,就换得了上帝的原谅。

贾丁结束告解,跪下来做了几分钟的祷告。惠特利神父默默地在告解室的另一边,思考着那个身材高大、感情复杂的人的本性;他的声音,他如今已经非常熟悉。那个教士大约四十五岁,已经听惯那种为了不让第三者听到,为了防止出现尴尬局面,而使用某种代号暗语来做的忏悔。

然而,自从那个脸上有着伤疤的人,不定期地来忏悔以来,神父从一开始就已经看出,他将自己的告解释译成一些代号。惠特利神父发现,要搞清楚他的职业,对他的智力来说倒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他决定不提任何问题,只用自己的头脑来加以判断。然后,有一天,一个举引弥撒时协助神父的男童对这位教士说,他的妈妈是外交界的一位司机;有一次做弥撒的时候,她轻轻地推了一下她的儿子,低声地对他说,那高个子是个间谍。惠特利神父收拾东西的时候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至今还搞不清楚那个,到底有没有真正地忏悔过。但那种事情是无需他来翻译的。

贾丁离开教堂,沿着南奥德利街走去,穿过一条通向公园巷的狭窄街道,来到骑上桥,在公园披萨店里停下来,叫了一顿相当丰盛的早餐。他一边洲览星期日的报纸,一边跟一个苗条迷人的澳大利亚女孩子调情。他从她身上挂的名牌上知道,她的名字叫洁西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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