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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那高地的太阳-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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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平一声不吭朝门边的墙根前蹲下,歪拧着脖梗,只看地下,把两只手交叉着

在怀里掖起。心想:这场面是存心请人喝酒吃菜?我谢平再他娘的不中用,不是个

玩意儿,也还不是那号让人随便耍的驴粪蛋吧?我心平过大海。这十四年,不图远

近,只图腿顺,心热。在谁面前拍胸脯,心都不虚。每一滴血都经得住检验。你今

天干吗呀?把我当啥了?这会儿拿点“猫食”来哄我,要唱“鸿门宴”,趁早;惹

急了,我大水一样冲你龙王庙!

老爷子掏出他那漆布小烟袋。‘啪“地一声撂在桌子靠近谢平一头的犄角上。

小烟袋收口处,缀着一圈只有小指甲一半那么点大的小骨珠。有一根绿丝线从骨珠

中空的洞眼里串过。丝综两头各有一个小玉坠子。一块是半寸见方的福禄版,一块

雕着大拇指大的千寿桃。这还是那年谢平奉命护送回老家探亲的大婶、桂荣去乌鲁

木齐上火车,到南梁一个小巷子里,在一个地摊上淘买到带回来送给老爷子的。

“卷一根,还是点一根?”老爷子问。所谓“点一根”,就是抽纸烟。谢平没

吱声。老爷子便扔了根“恒大”过来。那雪白的烟棵在空中打了个旋,直直颤颤地

落在谢平脚面前的地上。谢平先起没去捡,僵持了一会儿,捡起来,捏在手里,折

断了,揉碎了,往火炉盖上一撂,瓮声瓮气地说道:“我嘴里苦。谢谢了。”老爷

子见他把烟揉了,眼梢的皱纹便一抽抽,大声斥责道:“这烟又惹你啥了?”

谢平欠欠身,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包“恒大”,“啪”地一声撂在老爷子面前,

自己却依然歪拧着脖子,只去看地下。

“大气魄!”老爷子挖苦道。

“哪有你分场长的气魄大。”谢平冷笑道,心里却一阵辛酸,苦涩。

“我今天变相关了你禁闭。知道为啥吗?”

“我又没当分场长。”

“有件事也是今早起福海县的那小刘来之后跟我说了说,我才知道这件事叫福

海县的同志挺难办。希望在两家合并前,妥善解决了……”

“什么事?”

“1968年,你到总场场部去找领导……”

“那回,是你同意的。你说,那时他们处境困难,兴许好说话,能把我的处分

撤销了,替我把党籍恢复了……”

“后来你在场部干了些啥?”

“没干啥呀。”

“你带人去三台子林场砍过木头。”

“是的……”

“三台子林场现在归福海管。三台子有人告了你。要追究责任。状纸递到县里。

县里知道你是我身边的人,先给我打招呼。过去嘛,不是一个单位,他们可以推托

不管。以后一个单位,他们就难以推托。”

“没什么要推托的。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了。五车木料,我没拿一根回家打箱

子打柜。去三台子也是场部的人找的我。不是我主动……当事人都没死,查得清,

问得明。”

‘小傻虫,天下的事有时是说不清的。也可以这么说,也可以那么说……“老

爷子口气陡地变硬了。

“你说咋办?”

“福海县有人拿这事反对我们合并过去。他们本来就嫌骆驼圈子人员构成复杂

……”

“就算我是头顶生疮脚底淌脓的家伙,不才我一个吗?我代表得了整个骆驼圈

子?”

“他们可以借这些事胡搅蛮缠,拖延时间,拖上两年,这黄花菜就凉啦!”

“那也需要你今天禁闭我!”谢平问道。

“那刘延军要找你呢。我能让他见着你?我只能跟他说你不在这儿了。我所以

才派天有守在门口,怕你木格儿木格儿往里闯……”

“你要我离开骆驼圈子,好办。”谢平张嘴想说出“你把扣压了我的通知还给

我”,又一想,还是等一等,先听听他的安排。

“我哪是要你走?真要你走,我还不早叫你跟那帮子去闹‘返城’了?这些年,

你给我出了不小的力。可以说,任劳任怨。现在,我要你再帮一次忙……”

“什么忙?”

“咱们跟福海县合并后,他们在这儿办转口贸易基地,属于自负盈亏单位。初

创阶段,恐怕养不起恁些人。有一部分得调到巴音台二牧场去,继续搞畜牧业。这

儿只能留一个精于的有文化的可靠的小班子,人数嘛,不能多,也就十来个左右吧

……论文化,论精干,你当然拔尖儿,得算在留下的这一拨里。可是,分场里绝大

部分的家属孩子职工都得去巴音台。这工作不好做……”

巴音台,谢平是知道的。那简直就是在大山里边。从头年九月中旬,雪封住山,

人畜就全堵在里头。到第二年五月发罢洪水,才下得了山。“因此,我需要一个大

伙看来是我最亲近的人,带头到巴音台去。”老爷子说道。

“亲近的人……你不少。淡见三、徐到里、韩天有……再亲一些,桂荣!让他

们去嘛。”

“老徐转业前就是个连级干部。是我让他跟我转业到这达。恁些年来总场一直

不肯再给我们一个副场长的编制,也只好委屈他一直给我当个会计。他快五十了,

又跟我恁些年,你说,我这回能再说,让他带大伙去巴音台?”

“淡见三呢?”谢平气喘得越来越急。

“他得留在骆驼圈子带那一拨人。”

“带那一拨人不是有你吗?”谢平见老爷子一直不肯说出他要带全家去县城落

户的事,便有意逼他。

“你……还想让我带人去巴音台?”老爷子往身后一大摞被子上一靠,眯细起

眼反问。

“是啊,韩天有底子潮。于书田又闹僵了。只有我去了,是吧!”谢平快口端

出“底牌”。

“你替我去一趟巴音台。待两年。我再想办法调你出来。”老爷子缓和了口气。

“这样,你也躲开了三台子林场的追究……”

“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谢平打断了老爷子的话。老爷子执意不肯告诉他,

他们一家要去福海县城,更没有半点意思要把他一起带到县城去,也没有半点意思

来一起为他在三台子方面承担一点什么责任,这使他骤然地明白,老爷子扣他的通

知,只是想再使唤他一次,只是想叫他带一帮人去巴音台。老爷子从来没想到把桂

荣给了他,也没把他跟徐到里、淡见三那一号的等同齐重。这番的“明白”,使他

处于极度的失望之中。他这时已无心再听他的那些了。“你知道我跟桂荣的事了?”

他刷白了脸,故意逼问。事到这一步,谢平觉得该“破罐子破摔”了。他想最后再

试一试老爷子的心。

“扯淡!”老爷子果然反应强烈、迅疾。立马跟松开的弓背似的,从床上弹起。

“所以……你一定要把我赶到巴音台去!”

“……”老爷子避开谢平的视线。

“请你说实话。”

“不完全嘛。有你的实际情况,也有工作需要。你明白,只有你去最合适!我

身边没有更合适的人了!”

“我可以去巴音台。但得让桂荣跟我一起去……”谢平全豁上了。

“谢平,你要是懂事,就不要再跟我提桂荣。你还真把大伙儿说你们俩的那些

扯淡的话,当真了?!”

谢平觉得没有必要再说什么了。一切都清楚了。他站了起来:“吕培俭同志,

请你把你扣压我的通知还给我。我回上海。得亏还有党的政策给我留条退路。我回

上海。我回……”他完全失去了控制,冲着老爷子吼了起来。

老爷子猛地抬起灰白的头,直瞠瞠地看着谢平。那细小但却闪着锐光的眼睛里,

一时间显得那等的诧异、不满和惊疑。这一瞬间,他松皱的脸皮似乎全缩到两块高

高的颧面上。上嘴唇微微地咧张开来。一络白发柔软地垂落到他方形的额角上,遮

去半边疏淡的眉毛和瘪陷得很厉害的太阳穴。整个身子都向上耸起,像个要向猎物

扑去的云豹。

过了好半晌,他才咬着牙齿,很严厉地说:“胡说八诌!哪来什么通知?不信,

你去问场部知青办。还是考虑考虑我的请求,去巴音台。你想叫我吕培俭也罢,叫

我老吕也罢,这回……算是我求你……求你撇开桂荣,去考虑考虑这件事……”

第19章

十九

这里也有个太阳。我看到了。

谢平走后,老爷子完全像瘫倒了似的,坐倒在老关家的床铺沿上。终于进行了

这场几个月来一直使他感到极其为难,但又不能不进行的谈话之后,他几乎心力交

瘁了。他明白自己对不住谢平。但他又不得不如此。归并到福海,他跟县里提了一

个条件,就是调他去县里工作。初步谈定,是去任县委办公室的主任。县里答应,

除了他一家子,还能从骆驼圈子带一两个熟悉的干部放在身边。这名额自然太少了。

在骆驼圈子跟他同甘共苦恁些年的人,哪一个他不想带在身边?不想让他们也到县

城里安家?谁不该去?除了那些新生员。但这毕竟是办不到的事。排在这份他想带

走的人的长长名单里,头一名,自然是徐到里。老徐这么多年之所以不跟谁计较啥,

无非是看在他这个老营长、老上级的面子上,不好计较的。老兵嘛,就有这点好。

这一点,老爷子心里是非常明白的。这一回,他决不能再撇下他亏待了他。如果县

里只允许他带一个人,那么这个人也只能是老徐。这是他早定下的方针。如果允许

他带两个。那么第二个,是兽医助理小范。这怕是谁也猜度不到的。小范是老爷子

同一年转业到羊马河来的一个老战友的儿子。当年,老爷子在鸦八块分场值班营当

营长,小范的父亲是这个营的教导员。范教导员原先是炮校的教员。转业后两年,

一直也没放弃对炮兵战术的研究,写过好几篇论文寄给军委炮兵总部。后首,总部

又把他要了回去,重新穿了军装。后来在一次大演习中,弹药库起火爆炸,牺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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