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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的气氛。他对齐景芳说,你拿你的茶缸给我沏茶吧。亲切些。齐景芳拿来个白
搪瓷茶缸——不过不是她自己用的那一个。她到商店另买了个一摸一样的,把自己
用的那个,藏箱子里了。她还是遵循大姐的训诫:不能轻易让男人使用自己的东西。
那天在地头试探过谢平之后,她隐隐的失望过。她深感谢平跟自己,和跟秦嘉、跟
他那些团校的同学、别的青年班班长态度不一样。他跟他们是平等的,推心置腹的。
他肯求助他们。对她呢?就没那种平等和求助。虽然也有“推心置腹”,也有“顺
从迁就”,但那却完全是另一码事,是在对付一个“小娃娃”。她要跟他“平起平
坐”。她要他像对秦嘉、对他的那些团校同学那样对待自己,另外再加上……别人
从他心里得不到的那一种“好”。她要让他吃一惊,就像头八个月里,已经做到的
那样,叫谢平瞪大眼珠说:“小得子,你真行啊!”以后她要说他一辈子:瞧你那
天在地里怎么教训的我!当然,做到这一条,她需要有人帮助她。而暂时的,又不
希望这种“帮助”来自谢平。她还要故意冷淡他一段。她接近黄之源。有人对她的
这种接近有议论。她不怕。心里没亏怕什么鬼敲门?黄之源带她到林场。她还主动
找到黄之源家去,见他老婆,跟她说:“孙姐,你们收我这个小妹妹,不会亏了你
们。以后我真调到林场来了,我还能替你们照顾照顾小宝宝呢!”当然,她想的,
是林场再保送她去上专门学校。而黄之源也确实许诺过,并在给她使劲儿,办这方
面的手续。
没想到会出那样的事。没想到黄之源是个畜生!那天晚上,合同签了字,狄场
长在家里弄了几碗几碟的,又叫上老严和管工副业的邢副场长陪黄之源喝了二斤。
黄之源回到招待所,都快十一点了。他心里燥热。在沙发上坐了老半天,也安定不
下来,便到门外雪地里站了会子。今晚,西小院里只住了他独杆儿一根。三个套间。
砖砌的花坛。修长的树影和没有星光的天空。这一刻,他觉着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属
于他。假如他想让场宣传队那两个唱河南梆子的“女盲流”带上胡弦、的笃板,来
给他清唱两段,他相信,场里会立马派人去传的。但他这会儿要的不是这个。不是。
他回到屋里,几次伸手到电话机上,都没下得了决心。她在值班。叫她吗?来坐一
会儿。稍坐会儿。吃点糖。这院子多静。院墙多高。如果她睡了,就算了。他要通
了电话。本该先问一声睡下了没有。但一听到她清脆、温和的声音,那点洒热兜底
往上翻,涌得他站立不稳,只想着要她马上来,开口便说让她马上送两瓶热水来。
让她马上来。马上来……她提着暖瓶去了。
进了黄之源屋,他脱了衣服像是要睡觉了,只穿着套单薄的棉毛衫裤,裹起件
军皮大衣。她一窘,本想放下暖瓶就走。黄之源指指放在床沿上的一套新买的女式
长袖长裤内衣,对她说:“这是你孙姐让我带给你的。你试试,合适不合适。”因
为是内衣,齐景芳只拿起来在身上比试了一下,就放下了,说道:“怎么好意思要
孙姐掏钱……”这套内衣,实际上是黄之源给老婆买的,今晚拿来做借口而已。黄
之源说:“你穿穿试试。要不合适,好明天带回去一计孙姐找代销店的人换去”说
着顺手把门的暗锁撞上了。而窗帘是早就拉满了的。齐景芳自然不肯在他屋里试内
衣。撞暗锁的声音她也是听到的。她心慌。她看得出黄之源今天晚上看她的目光有
些发直。眼底深处在燃着一种下好让人捉摸得透的固执的贪婪的东西。这目光,她
从场部有些男人眼望经受到过。有时那些个赶马车的也这么看过她。但那只是狠狠
地热辣辣地一瞥。而他,却是久久地、肆意地、似乎在透过衣服摸什么“上次我到
你们家去,也没给孙姐带什么东西。这不好意思的……”地上打门上的暗锁,肩头
却被黄之源搂住。她的血一下冲头上涌来,很不得迸裂开。她扭了下肩头,甩掉那
只手。她要扭过头来责问他,但却看见他略有些惶惑地站在灯下。她又把话咽了下
去。这时她本来是可以走得掉的,如果他再来强横的,她也是推得开他的。他没来
横的一他喘着气,很快平静下来,说:“小得子,这一向为你调转的事,我可是费
了老鼻子力气啦……你说你是上海知青,可这儿的材料上说你不是……”
“怎么不是?”齐景芳脸涨红了。她一直告诉黄之源,她是上海人。她不想让
他知道她老家的那段事。而且,那时,他无非是个“住店”的客,随口说说也无妨,
“你不是。”黄之源拉过了她手,“我得费许多口舌和手脚,在我们人事科管档案
的同志那里,把材料改过来。把你依然说成是上海知青。现在优先照顾他们。这样,
事情好办多了。你为什么事先不跟我说真话?”
齐景芳心慌。她为自己的露怯心慌。愧疚。
“谈谈,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他把她带到沙发边,几乎是半拽半拉。
“没有……”
“说吧。不管你瞒了我什么,我还是要帮你的忙……我喜欢有你这么个小妹妹
……”他贴近她,喘着粗气。她躲开,向后退去,却靠到了沙发靠背上。他不断地
说着那些颠三倒四却又叫人心软的话,一只大手从她被解开了头两粒扣子的上衣衣
襟里探了进来……他不断地喘着滚烫的热气,逼问她,“说吧,还有什么瞒着我…
…说吧……说呀……”
她害怕。她惊慌。她羞愧。她挣扎。她怨恨。到这时,她还不知道最终竟会出
那份丢人的事。姐姐没跟她说到这一步啊!她不懂。真不懂…
看见谢平和秦嘉一起走进值班室,齐景芳知道秦嘉已经把这件事告诉谢平了,
心里便轰地一炸。她一句话没说,就带他们出了值班室。她不知道该把他们往哪儿
带,可又不能傻呆在院子里。她向前走去。她听见谢平喘得粗重。她不明白自己是
怎么把他俩带到西小院来的。为什么还要到这该死的院子里来。直到谢平一把夺过
她手里的钥匙,绷着脸喊道:‘你还忘不了这房间!“她才发觉她又站在黄之源常
住的那个套间台阶上。她像被烙铁烫了似的,忙缩回手,倒退两步,差一点从台阶
上摔下来。秦嘉赶紧搀住她,瞪谢平一眼。齐景芳偎到秦嘉怀里哭。谢平拿齐景芳
的钥匙串,另去开了个房间。进了屋,齐景芳不肯坐,也不肯离开秦嘉把背对着谢
平,哭个不止。秦嘉红着眼圈,只好对谢平说:”你先走吧。忙你的去……“
到晚饭边,秦嘉来了。谢平忙顶上小办公室门,急问道:“齐景芳呢?”
“让协理员叫去了、”秦嘉答道。长时间的心神紧张,使她显得疲乏、困顿。
“协理员?你报告他了?”
“跟小齐一屋的那两个小丫头,早看出苗头了,报告了协理员。”
“她们懂那些事?”
“小金懂。又看到小齐这些日子半夜里老偷着哭。上午翻她床铺头,翻出好几
包安眠药,吓坏了。先跑我那儿,又报告了协理员。”
谢平忍了半天,结结巴巴地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确实是……黄之源那
杂种干的?”
秦嘉向窗户拧过头去,半晌才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他们看见齐景芳从协理员办公室走出来,靠在廊柱上歇了一会儿。
协理员叫小金把她送回宿舍。后来政法股的人找齐景芳谈过两次。带她到卫生队做
了妇科检查。取了证。政法股的人还找了些别的人,了解齐景芳和黄之源的关系。
据说还打听了她和谢平的关系。最后找谢平谈。谢平火了:“我和齐景芳有什么关
系?你们说我们是什么关系?!”政法股的人说:“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没其他
意思。”谢平说:“你们干吗不去找鸡场的老汉了解他和小齐的关系?!”他什么
也没跟他们说。他确实也没得可说的。他甚至懊恼自己竟然什么也没得可说的。他
明明看出黄之源亲近齐景芳。他“嫉妒”过黄之源。但他没提醒她。他反而生气了,
有一段时间也躲着齐景芳……甚至瞧不起她……
政法股的人在谈话时,跟所有有关人员都交代过,不要向外传这件事。但没过
两天,场部几乎没一个人不知道“小得子”齐景芳让人把肚子搞大了。园林队的一
些老婆娘去南菜窖翻菜,扛着抬把,拿着菜刀,游游逛逛,三五成群,还特地弯到
招待所来认认这个“上海丫头”中最俊俏的姑娘。
卫生队给齐景芳做了刮宫手术后的第二天,黄之源来了。他去福海县林业局办
了事,回林场,路过羊马河,顺便看看在这儿施工的林场工人,也看看小得子。他
还不知道小得子怀孕了,更不知道事儿发了。那天,于完那事,他看见齐景芳只是
痛哭,便有些作慌。想安慰她两句。齐景芳推开他,掩上衣襟,跑了。第二天清早,
他在水房边等过她,又去宿舍找过她,想做些解释。但都没找见她。后来他给她写
过两封信,寄过一回钱。托人又给她捎来一大包白木耳。但都没得到小得子的回音。
他的心安不下来。他无论如何要跟她彻彻底底谈一次,解释一次,取得她充分的理
解……如果还能取得谅解,那当然更理想。
场机关的人得知黄之源来了。一下午没干正事,都聚在窗户前,伸长了脖子,
等好戏看。他们看到政法股股长亲自去招待所了。又看到邢副场长去了一趟。跟着,
政法股股长在政委和场长家各待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黄之源一直在
自己屋里待着,连晚饭也没出来吃。接着就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