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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议会更不会打仗。怎么,你,布朗舍,一个聪明人,你担心那群叫做残余议会和皮包骨头议会的只会喊叫的人!我不担心议会,布朗舍。”
“既然先生不担心他们,那我们谈别的吧。”
“好,我们谈谈结果。你还记得克伦威尔吗,布朗舍?”
“我听人讲过许多关于他的事,先生。”
“这是一个可怕的军人。”
“尤其是胃口大得吓人。”
“怎么回事?”
“是啊,他一口吞下了英国。”
“那么,布朗舍,他吞下英国的第二天,是否有一个人会吞下克伦威尔先生呢?……”
“噢!先生,这是数学基本定理之一:容器应该比容物大。”
“对极了!……这就是我们的买卖,布朗舍。”
“可是克伦威尔先生死了,现在他的容器是坟墓。”
“我亲爱的布朗舍,我高兴地看到你不仅成了数学家,而且还成了哲学家。”
“先生,我在食品杂货店生意中用过许多上面印有字的纸,这使我学到了文化。”
“好极了!因此你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你学过数学和哲学,就不会不学过一点历史……在这个如此伟大的克伦威尔之后,出现了一个小人物。”
“是的,那人叫里查德,他象您那样辞了职,达尔大尼央先生。”
“好,很好!伟人死后,小人物辞职后,第三个人来了。那人叫蒙克先生;他是一个非常能干的将军,可是他从来没有打过仗;他是一个很厉害的外交家,可是他从来不讲话,在要向人说声早上好之前,他要酝酿十二个小时,最后还是说了声晚上好;由于这话说得正是时候,使人大为赞叹。”
“果真很厉害,”布朗舍说,“可我认识另一个酷象那人的政治人物。”
“马萨林先生,是吗?”
“就是他。”
“你说得对,布朗舍;只是马萨林先生没有想望法兰西的宝座,瞧,这就改变了一切。那么,这位蒙克先生,在他的盘子里盛有烤好的英国,为了吞下它,他已张开了大嘴,这位蒙克先生,他对查理二世手下的人和查理二世本人说:Nescio vos……”
“我不懂英语②,”布朗舍说。
“是的,可我,我懂,”达尔大尼央说,“Nescio vos的意思是:我不认识您。这位蒙克先生,英国的重要人物,当他贪婪地吞下……”
“怎么样?”布朗舍问。
“怎么样,我的朋友,我在那儿,我带着我的四十个人去绑架他,逮捕他,然后把他带到法国。在这件事里,我模模糊糊地看到有两个办法。”
“我也看到了!”布朗台兴奋地大声说,“我们把他关进一只囚笼里,谁付给我们钱,就让谁看看他。”
“嗯,布朗舍,这是第三个办法,我没想到,却给你想到了。”
“你认为这个办法好吗?”
“当然好,可我认为我的两个办法更好。”
“那么看看您的。”
“第一我们用他勒索赎金。”
“多少?”
“哼!象这样的一个人准值十万埃居。’
“噢,是的。”
“你看:第一我向他勒索十万埃居的赎金。”
“还有呢?”
“还有个更好的办法,我要把他交给查理国王,查理国王就可以不会再有将军要害怕,不会再有外交家要对付,他就可以自己去复辟。一旦他复辟了,他将付给我这十万埃居。这就是我的想法,布朗舍,你说怎么样?”
“妙极了,先生!”布朗舍大声说,他激动得浑身直打颤,“您这个想法是怎样产生的?”
“一天早晨,在卢瓦尔河边,路易十四国王,我们敬爱的国王,正往德·芒西尼小姐的手上掉眼泪对,我就有了这个想法。”
“先生,我向您保证这个想法妙极了,但是……”
“啊!又是一个‘但是’。”
“对不起!但是它有点象那头美丽的熊的皮,您也知道,要卖熊皮就得先从活熊身上剥下皮来。所以逮捕蒙克先生将会有一场战斗。”
“也许,可是既然我挣起了一支军队。”
“对对,我懂,自然罗!突然袭击。噢!那么,先生,您将会取得胜利,因为在这类遭遇战中没有人能抵得上您。”
“的确我是福星高照,”达尔大尼央带着天真的骄傲说,“你知道,如果我有亲爱的阿多斯、正直的波尔朵斯和狡猾的阿拉密斯,事情就解决了;不过他们好象都不见了,谁也不知该上哪儿去找他们。我只好单枪匹马地去干。现在你觉得这笔买卖好吗?投资合算吗?”
“太好了!太合算了!”
“什么意思?”
“好事情永远不会那么容易的。”
“这件好事情是肯定的,布朗舍,我本人参与此事便是证明。对你来说,利润是相当不错的,对我,这是一个相当有趣的行动。人们会说,‘原来这就是达尔大尼央的晚年!’我将成为故事中的人物,甚至名垂青史,布朗舍。我喜欢荣誉!”
“先生!”布朗舍大声说,“当我想到这个宏伟计划是在这儿,在我的家,在我的粗红糖、李子干和桂皮中间酝酿成熟时,我觉得我的店铺简直成了一座宫殿。’
“小心,小心,布朗舍;只要走漏一点点风声,我们俩就得进巴士底狱;小心,我的朋友,这是我们俩搞的一个阴谋:蒙克先生是马萨林的同盟者;小心。”
“先生,当人们有幸和您在一起时,他们是不会害怕的,当人们荣幸地与您有利害关系时,他们是会保持机默的。”
“太好了,这件事对你比对我关系更大,因为一星期后我将在英国。”
“去吧,先生,去吧,越早越好。”
“那么,钱准备好了?”
“明天凑齐,明天您可以从我手里拿到。您要金币呢还是银币?”
“金币,这比较方便。不过这件事我们该办什么手续呢?你说。”
“噢!我的天主,用最简单的方式。您给我一张收据不就完事了?”
“不,不,”达尔大尼央急切地说,“一切事情都需要按规矩办。”
“这同样是我的意见……但是和您,达尔大尼央先生……”
“如果我在那儿死了,如果我被一颗火枪子弹打死,如果我喝了啤酒突然断气了呢?”
“先生,我请您相信,在这种情况下我将为您的死感到万分悲痛,我绝对不会想到钱。”
“谢谢,布朗舍,不过这没关系。我们作为两个诉讼代理人的书记马上草拟一份协定,一份契约,也许可以叫作公司契约。”
“我同意,先生。”
“我知道草拟一个协定是很困难的,不过我们要试试。”
“我们试试吧。”
布朗台马上找来了羽毛笔、墨水和纸。
达尔大尼央拿起笔,蘸蘸墨水后写道:
“达尔大尼央老爷,国王的前火枪队队官,住蒂克托纳街‘小山羊’旅店。
布朗舍先生,杂货商,住隆巴尔街‘金臼槌’店铺。他们经过协商决定如下:
为了使达尔大尼央提出的想法付诸实施,要成立一个有四万利弗尔资金的公司。布朗舍先生了解这个想法,而且完全赞同,他拿出两万利弗尔交给达尔大尼央先生。在达尔大尼央先生去英国旅行退回之前,他既不要求偿还本金,也不索取利息。
达尔大尼央先生一方也保证拿出两万利弗尔,和布朗舍先生已拿出的两万利弗尔合在一起。这笔四万利弗尔的数目,由达尔大尼央先生作主使用,条件如下:在达尔大尼央以某种方式使国王查理二世陛下重新登上英国王位的那天,他将付给布朗台先生一笔……”
“一笔十五万利弗尔的钱。’布朗舍看到达尔大尼央停下就天真地说。
“见鬼!”达尔大尼央说,“不能对半分,这不公平。”
“可是,先生,我们的投资是每人一半,”布朗舍畏畏缩缩地提出反对意见。
“是的,但请听条文,我亲爱的布朗舍,在契约写成后。如果你发现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那么,我们就取消它。”
达尔大尼央接着写道。
“然而,因为达尔大尼央先生在两人合作过程中,除了两万利弗尔资金外,他还交出了他非常珍惜的东西——他的时间、智慧、能力和生命,尤其是最后一个:生命。因此在三十万利弗尔中,达尔大尼央要留下二十万利弗尔,他这部分占总教的三分之二。”
“很好,”布朗舍说。
“公正吗?”达尔大尼央问。
“非常公正,先生。”
“那你拿十万利弗尔满意吗?”
“哟!我觉得很满意。十万利弗尔对二万利弗尔?”
“而且在一个月里,明白吗?”
“怎么,在一个月里?”
“是的,我只向你请求一个月。”
“先生,”布朗舍慷慨地说,“我给您一个半月。”
“谢谢,”火枪手彬彬有礼地说。
写完后,两个合伙者又看了一遍契约。
“好极了,先生,”布朗舍说,“已故的科克纳尔③先生,杜·瓦隆男爵夫人的头一个丈夫也写不出这样的契约。”
“你认为是这样吗?好吧,那么我们签字。”
于是两人画了押。
“这样,”达尔大尼央说,“我不欠任何人了。”
“可我还欠你呢。”布朗舍说。
“不,因为不肯我做事情有多么小心,布朗舍,我可能在那里丢掉性命,那你的一切都完了。想起来了,嗐!这使我想起了主要的,一条必不可少的条文,我把它写下来。
“达尔大尼央先生如死于事业,账目就算结清;布朗舍先生现在预先声明达尔大尼央老爷的灵魂已偿清了他投入上述两人合作事业的两万利弗尔。”
这最后一条条文使布朗舍皱起了眉头;但是当他看到他的合作者腰背如此灵活硬朗,手上的肌肉如此发达,目光如此闪亮时,他恢复了勇气,毫不犹豫地高高举起手,在他画押的地方加了一条线,达尔大尼央也照做了。就这样第一个著名的公司契约拟定完毕;从形式和内容来看也许有点不合常规。
“现在,”布朗舍说,一面给达尔大尼央斟最后一杯安茹葡萄酒,“现在去睡吧,我亲爱的主人。”
“不,”达尔大尼央接着说,“现在,最困难的事要等着去做,我要设想一下这件最困难的事。”
“噢!我无限信任您,达尔大尼央先生,我不会把我这十万利弗尔去换取九万利弗尔的。”
“让鬼把我逮了去!”达尔大尼央说,“我相信,你说的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