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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
“我们将得到多少?”
“每人五万利弗尔;你算算。”
“这太惊人了!……为了这样一笔买卖必须要打一场吧?”
“我确实相信一定要大打一场,”达尔大尼央依然平静地说,“不过这一次,布朗舍,我们是两个人,可是我要单独承担风险。”
“先生,我不能允许……”
“布朗舍,你不能参加,否则你就要丢开你的买卖。”
“不是在巴黎做这笔生意吗?”
“不。”
“啊!在国外。”
“在英国。”
“搞投机的国家,的确,”布朗舍说,“……那个国家我很了解……是哪一类生意,先生,请别怪我太爱打听。”
“布朗舍,是一次修复①。”
“修复建筑物?”
“是的,建筑物,我们将修复白厅。”
“这事情很重要……您认为一个月就能行?……”
“我负责。”
“这是您的事,先生,一旦您参与……”
“是的,这就是我的事了……我很清楚……但是我很乐意和你商量。”
“非常荣幸……可是我对建筑学一窍不通。”
“布朗舍……你错了,你是一个杰出的建筑师,在这方面,你和我一样不相上下。”
“谢谢……”
“我告诉你,我原想把这件事向那几位先生提出,但是他们都不在家……真叫人恼火,我再也找不到别的更勇敢更机智的人了。”
“哎呀!看来还会有一场竞争,这事保不准要引起一场争夺吗?”
“噢!是的,布朗舍,是的……”
“我非常想知道细节,先生。”
“可以,布朗舍,请把所有的门牢牢关上。”
“是,先生。”
布朗舍从里面把门紧紧锁上。
“好,现在你靠近我。”
布朗舍遵命。
“打开窗,因为行人和四轮马车的声音会使可能听见我们谈话的人什么也听不见。”
布朗舍照达尔大尼央对他说的把窗户打开,喊叫声、车轮声、狗吠声和脚步声,突然一下于乱哄哄地涌进了房间,正象达尔大尼央所希望的那样,把他自己的耳朵也都震聋了。达尔大尼央喝了一杯白葡萄酒,开始讲下面这些话:
“布朗舍,我有一个主意。”
“啊!先生,我很了解您,”食品杂货商回答,同时激动得喘不过气来。
① 修复:法语原文为“restauration”,此词既可解释为“修复”,又可解释为“复辟”。这里达尔大尼央用这个一语双关的词是为了耍弄布朗舍。
第二〇章 为了使达尔大尼央的想法付诸实施,在隆巴尔街“金臼槌”店铺里成立的公司
在片刻静默之中,达尔大尼央思索的似乎不仅是一个念头,而是在考虑他的全部想法。
“我亲爱的布朗舍,”他说,“你一点儿也没听人讲起过英国国王查理一世陛下吗?”
“唉!听说过,先生,因为您曾经离开法国去救他,可是尽管您去救他,他还是倒了下去,并且差一点把您也拖进他的失败中。”
“对,我看你记忆力很好,布朗舍。”
“哟!先生,我的记忆力再差也不会忘记这件事!格力磨,您也知道,他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他讲起过查理国王的脑袋是怎样掉下的,您是怎样乘着一条装满炸药的船度过了半夜的时间,并且看到善良的莫尔登先生胸口插着一把金柄匕首浮出水面①,听了这种事情是永远忘不了的。”
“可是也有人忘记了,布朗舍。”
“是的,那是些没看见过或是没听见过格力磨叙述这些事的人。”
“噢!太好了,你回忆起了这一切,我只需要你回忆一件事,就是查理一世国王有一个儿子。”
“他甚至有两个呢,先生,我这不是故意指出您讲错了,”布朗舍说,“因为我在巴黎看见了他第二个儿子,约克公爵先生,一天他正去王宫,人家告诉我说这是查理一世国王的次于,至于长子,我荣幸地知道他的名字,可没见过他。”
“完全正确,布朗舍,我们应该回到他身上来:正是这位长子,过去叫威尔士亲王,今天叫查理二世,英国国王。”
“没有王国的国王,先生。”布朗舍好用格言警句来回答。
“是的,布朗舍,你还可以说他是个可怜的王子,他比巴黎最穷的贫民区的一个潦倒的老百姓还要不幸。”
布朗舍做了一个手势,充满着同情,也就是一般人对决不会与之发生关系的外国人才会有的那种同情。再说,布朗舍在这带有政治和情感色彩的言论中,看不出达尔大尼央有什么做生意的念头,而他现在主要想的是做生意。善于理解各种事和各种人的达尔大尼央也理解布朗舍。
“我就要讲到了,”他说,“这位年轻的威尔士亲王,正象你说得非常好的,是没有王国的国王,我,达尔大尼央,我对他很感兴趣。我曾经看见他向学究似的马萨林乞求援助,向孩子似的国王路易乞求帮助。我对这方面的事很有经验,我觉得我在这位丧失王位的国王充满智煮的眼光中,在他本人的高贵气质中,一切贫贱都掩盖不住的大丈夫气概中,看出他是一个有胆识的人,是一块做国王的材料。”
布朗舍默默地表示赞同,这一切,至少在他眼里,还没把达尔大尼央的意思解释清楚。达尔大尼央继续说道:
“这就是我的推理,听好,布朗舍,我们就要得出结论了。”
“我听着。”
“地球上的国王并不多得人民在需要时就能找到他们。然而这个没有王国的国王,依我看是一颗留下的种子,它应该在某个季节开花,只要有一只灵巧、谨慎和有力的手把它好好播下,同时选择好土地、天气和时间。”
布朗舍总是点头表示赞列,这证明他一直没有听懂。
“这颗可怜的国王小种子!我心里在说,我真的动了恻隐之心,布朗舍,这使我想到要干一件蠢事。这就是我为什么想和你商量的原因,我的朋友。”
布朗舍因为高兴和骄傲,脸涨得通红。
“这颗可怜的国王小种子!我拾起你,我,我马上要把你播入沃土之中。”
“啊!我的天主!”布朗舍紧盯住他旧日的主人,仿佛对他的理智是否正常发生了怀疑。
“嗯!什么?”达尔大尼央问,“谁伤害你了?”
“我,什么也没有伤害我,先生。”
“你说了:‘啊!我的天主!’”
“是这样吗?”
“我可以肯定。你已经懂得了吗?”
“我承认,达尔大尼央先生,我害怕……”
“害怕懂得吗?”
“是的。”
“害怕懂得我想使失去王位的查理二世重新登上王位,是这样吗?”
布朗舍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
“啊!啊!”他大吃一惊地说,“这就是您说的修复,您!”
“是的,布朗舍,难道这件事不是这样叫的吗?”
“当然,当然。可是您都考虑周全了吗?”
“考虑什么?”
“那儿发生的事?”
“哪儿?”
“英国。”
“发生什么事,嗯,布朗舍?”
“首先,先生,我请您原谅,如果我介入这些与我的生意没任何关系的事情,不过既然这件买卖是您向我建议的……您曾经向我建议一桩买卖,不是吗?”
“一桩非常好的买卖,布朗舍。”
“既然您向我建议的是一桩买卖,我有权对它提出异议。”
“提吧,布朗舍;争论中能产生真理。”
“好吧,既然我得到了先生的允许,那么我就对你说,首先那里有议会。”
“嗯!还有呢?”
“其次有军队。”
“好,你还认为有其他什么吗?”
“还有国民。”
“没有别的吗?”
“国民同意了先王、也就是这个国王的父亲的垮台和死刑,他们决不会愿意否认这点。”
“布朗含,我的朋友,”达尔大尼央说,“你的脑袋太固执了,国民……国民对这些先生感到厌烦了,这些先生名字粗鲁,他们对国民唱圣诗。为了唱而唱,我亲爱的布朗舍,我注意到国民喜欢唱粗鄙下流的歌要甚于唱圣歇。你回想一下投石党运动;在那个时代人们唱的!嗐!多带劲的时代!”
“不见得,不见得;那会儿我差点被吊死。”
“是吗?可你不是投石党人。”
“不是。”
“那你是在这些歌声中发迹的吧?”
“这不假。”
“那么你没有什么事要说了?”
“有!还要说呢!我还要说说军队和议会。”
“我,已经说过我要向布朗舍先生借两万刹弗尔,我自己再加上两万利弗尔,用这四万利弗尔我可以拉起一支军队。”
布朗舍绞着双手,看着严肃的达尔大尼央,他真诚地认为他的主人失去了理智。
“一支军队!……啊!先生,”他带着最迷人的微笑说,他怕刺激了这个疯子会使他大发脾气。“一支军队……人多吗?”
“四十人,”达尔大尼央说。
“四十对四万,远远不够。您一个人当然抵得上千把人,达尔大尼央先生,这我非常清楚;可是您上哪儿去找三十九个象您这样的人呢?就算找到了,谁供给你钱好让你付给他们呢?”
“不错,布朗舍……啊哈!你是在拍马屁。”
“不,先生,我说的正是我心里想的,正因为这个缘故,我才说,在您带着您的四十个人同敌人进行初次对阵战时,我很怕……”
“因此我不打对阵战,我亲爱的布朗台,”加斯科尼人微笑着说,“在古代我们就有避实就虚、以退为进的多种妙法。你应该知道这些,布朗舍,在巴黎人不得不和火枪手战斗的那天,是你在指挥他们,你并没有离开王宫广场,是你周密地在盘算怎样进攻和撤退。”
布朗舍笑了起来。
“这是事实,”他同答,“只要您的四十个人总是在暗处,只要他们不是笨蛋,他们也许有希望不挨打;可是说到底,您自己有一个预计的结果吧?”
“毫无疑问,我认为这就是使查理二世陛下迅速重新登上王位的方法。”
“好!”布朗舍大声喊道,加倍地集中了注意力,“让我们来看看这个方法。可是,在这之前我觉得我们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们已经淡过了国民和军队,国民喜欢唱粗鄙下流的歌甚于唱圣歌;军队,我们不和它交战;不过还有议会呢?它是不大唱歌的。”
“可议会更不会打仗。怎么,你,布朗舍,一个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