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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眶发热,说不出话来。
反而是范氏比较淡然:“只说要考,还没考上呢,看娘高兴的!”
刘氏忍不住笑了:“只要他肯去考,娘心里就踏实了,一次考不中还有下一次,只怕他不考。”又转头教育几个孩子,“可不许学你爹这样荒废时光。”又说了几句话,范氏就带着两个儿子回了东小院,刘氏则安排着丰姐儿睡觉。
丰姐儿躺在床上问刘氏:“祖母,会试是什么?”
“会试啊,就是咱们天下所有的考过了举人的士子们,到京城里去考试,考过了的,就可以做官了。你祖父和你二叔都考过了。”刘氏很耐心的答。
丰姐儿想了想,又问:“那爹爹要是考上了,还能和我们在一块了么?”
“唔,考上了,多半就要留在京城了。”刘氏答。
“那京城是什么样啊,好玩吗?”丰姐儿又问。
刘氏又给她讲京城,讲着讲着丰姐儿就慢慢闭上了眼睛睡着了。刘氏看她睡得熟了,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才起身回卧房去。一进去才发现,严景安已经回来了。
“这么快就谈完了?”刘氏问。
严景安笑容满面:“也没什么要多谈的,我只是想问问他是不是真的下了决心了。欸?你知道我们谈什么?”
刘氏坐到他身边去:“你们前脚一走,后脚谦哥儿就说了。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是真的想通了,想去考了,是不是?”
严景安点头,伸手拉起老妻的手:“若是后年老三中了举,他们兄弟俩一同会试,再一同高中,我可就真没什么旁的可求的了!”
“看你这贪心的样子!还敢说别无所求。”刘氏忍不住笑话严景安。
正房里老夫妻很欣慰,东小院里的小夫妻却显得平静多了。严仁宽看着妻子铺好了床,走过去拉着妻子坐下:“我跟父亲说了,参加下一科会试。”
“我知道。”范氏面带微笑,先帮丈夫宽了外衣。
严仁宽也笑了:“这几个孩子嘴真快。”
“那书院里的事,要交给谁管?”范氏首先想到的,是丈夫手上管着的这一摊事。
“也不必非要交给谁,现在书院里每日按部就班,已不需有人日日照管了。几位老先生都是老成持重的,学生们也都循规蹈矩,我偶尔去看看就好。至于家塾,现在有奇二哥管着,爹爹也在家,都不需特别操心了。”严仁宽答。
范氏这才放心,想了想又笑言:“这回该不怕给我爹写信了吧?”自回平江以来,严仁宽的岳丈范希孟每次来信都要劝他参加会试,久而久之,严仁宽都不太敢给岳丈写信了。
“要不等我考中了,再给泰山大人写吧!”严仁宽想想岳父那措辞严厉的信,还是有点惧意。
范氏失笑:“我二哥都没你这么怕我爹呢!”夫妻两个又说了些范氏娘家的事,才收拾了睡了。
自此以后,严仁宽就开始闭门读书,无事连书院也不去了。严景安更是足不出户,一则要教孩子们读书,二来也要帮严仁宽看功课,每日里虽不怎么出门,却是忙碌得很。日复一日,寒来暑往,在这样的忙碌中,弘文二十一年很快就到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1出自孟浩然《秦中寄远上人》
PS:我是不是掉书袋太多鸟~~~大家介意不啊?
41顽童
阳春三月,柳绿花红,正是江南好时节。一早起来听着雀儿在窗外叽叽喳喳的叫,刘氏就和阿环闲话:“一早起来就听见雀儿叫,可是你们三爷三奶奶该到家了吧?”
从后院转了一圈回来的严景安正听见这话,不由失笑:“这雀儿有哪一天没叫么?偏你就能和老三他们扯上关系!”
刘氏闻言不悦:“我是算着日子,他们也该到了,不过白说一句罢了。”然后也不理会他,起身去看丰姐儿起来了没有。
东次间里,丰姐儿正坐在凳子上由金桔给她梳头,看见刘氏进来就清脆的叫了一声:“祖母。”
“哎,我们丰姐儿起得越来越早了,真是乖!”说着过去在丰姐儿圆滚滚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丰姐儿就笑嘻嘻的问:“祖母,三弟和五妹什么时候来呀?”
“快了快了,就这一两天了。”说着话,金桔已经给丰姐儿绑好了发髻,这两年丰姐儿长高了一些,已经不需要人扶着、自己腿一伸就能下地了。
她一听弟弟妹妹快来了,很是高兴,拉着刘氏的手问东问西,和她一起出来吃早饭。吃过饭,严景安要带着几个孩子去后街家塾,严仁宽则带了人去码头,预备着接严仁达一家。刘氏这里,不免又去检查了一番西厢房的布置。
去年冬天毛行远犯了旧病,不能来上课,严景安就亲自接过了家塾,把家里上课的几个孩子都带了过去,跟学里的孩子们一同上课。毛行远一病就病了一个冬天,前些日子才病愈,终于能回来上课了。严景安却也怕再累着他,把孩子们分作了两拨,女学生都分过来和丰姐儿一处,男孩子也分了几个小的过来,和毛行远两个人分别开课。
而严仁达因为秋天要在省城参加乡试,就想早点回来,也好听听父亲的教导。他岳父听说这事,也催他快些回来,还叫他带着妻子儿女一同回乡,说哪有做人媳妇不服侍公婆的,早先是碍于形势,现在孩子们也大了,怎么能扔父母在乡,却自己在京里享清福的。于是这次严仁达才带着妻小一同乘船回乡。
因为严仁达夫妻带着孩子回来,范氏怕黄悫还住在西厢里不方便,就干脆让黄悫搬到东小院里来,和严诚一起住在小院的西厢里。严诚本是住北间,范氏就把严诚本来用作书房的南间收拾了给黄悫住。又亲自带着人把西厢重新收拾了,装饰一新。
范氏没见过这位三弟妹,也不知她的喜好,还特意请刘氏来看过的。只是刘氏此时盼着儿孙心切,免不了又去看了一回,等看完回房坐下,又觉得心里像有猫儿抓似的,总不安定,在屋子里来回转了好几圈。范氏进来看见婆婆的样子,忍不住失笑:“娘这是做什么呢?大爷已经去了码头,若有消息立刻就有人回来报讯的,您快坐下来歇歇吧!”
“这没接着信儿的时候还好,一接到信了,心里总不免牵挂。盘算着他们今日到了哪里,明日到了哪里,何时能到家,路上可还顺利,一盘算起来啊,就什么都干不了了。”刘氏自己也忍不住叹息,“将来等谦哥儿他们大了,你就知道了。”
范氏点头应是,少不得陪着婆婆说了好一会儿话,哄着她不要着急,陪她耐心等着消息。
学堂里,严景安正好给孩子们下课,让孩子们休息喝水,他自己起身出去和毛先生说话,刚才还老老实实的孩子们立刻活跃了起来。丰姐儿正和莫兰、莫莲两姐妹说悄悄话儿,忽然一只手伸到她们眼前,那只手展开手指,莫家姐妹俩一同尖叫一声,只有丰姐儿,不退反进的捉住那只手,仔细端详他手里那白色丝质的长圆形蚕茧和露出半个身子的蚕蛹。
“这是蚕么?”丰姐儿好奇的问手的主人常顾。
常顾看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一点惧意也没有,反倒一脸好奇,觉得甚是无趣,答:“这是蚕吐丝结的蚕茧。”说到这忽然又有了主意,又把手往前伸了伸:“你要不要摸摸?”
旁边已经吓得退后好几步的莫兰拉了拉丰姐儿的衣角:“四妹妹。”不想让她摸。
听到尖叫声的黄悫和严诚也看了过来,严诚远远看见又是因为虫子,就不肯靠近,推黄悫过去看。而丰姐儿回头看着莫兰笑了笑,说:“没事,姐姐你看,这虫子已经不动了,不会咬人的,我就摸一摸那蚕茧。”
这时黄悫也已经走了过来,闻言吓唬丰姐儿:“那可说不准哦,说不定它睡醒了,忽然咬你一口呢!”
常顾也笑嘻嘻的说:“是啊,说不定它看你肉多,要咬你的!”
丰姐儿根本不理他俩,伸了肉乎乎的手就去摸那蚕茧,摸了一下没什么感觉,又摸了好几下:“这就是蚕丝么?”
“谁知道,要不你拿回去仔细看看?”常顾见她完全不怕,也没了兴致,把手上的蚕蛹和茧送到了丰姐儿手上。丰姐儿接了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再抬头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常顾是和黄悫去玩别的了,常家姐妹却是不敢靠近她了。
丰姐儿一再说这虫子不咬人,那姐妹俩还是不敢靠近,她最后无法,只得悄悄把蚕茧放到了严诚的书里。然后回来又好好的擦了手,那姐妹俩才肯跟她一起玩。等到快上课的时候,严诚随手翻开书,扑棱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直跳得离自己位子好几步远,把丰姐儿笑的前仰后合,还得意洋洋的告诉一边的常顾:“要想吓人就要这样才能吓到呢!”
常顾看着严家这个胖乎乎的小丫头很无语,他从小到大,用虫子吓小丫头从来没失手过,偏偏这位严家四姑娘什么都不怕,还懂得用虫子吓别人,实在有点打击他搞恶作剧的积极性。
另一边满屋子的笑声让严诚的脸腾地红了起来,他几步跨过了隔开男女学生的屏风,走到丰姐儿跟前恶狠狠的说:“我今天回去非告诉母亲不可,你等着挨打吧!”
丰姐儿冲着他做了个鬼脸:“你告诉母亲,我就告诉大哥哥你欺负我!”
常顾更无语了:“你们俩多大了,还玩这套告密的!”说完走到严诚身边,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严诚才愤愤的又看了丰姐儿几眼,回了自己那边。
黄悫已经帮他把蚕茧和蚕蛹拿出去扔掉了,看他绷着脸回来也不敢笑,只劝道:“妹妹就是这样爱玩,你还真跟她生气么?”
“都是你们惯得她!”严诚恨恨的说了一句,看着自己桌上的书就觉得嫌恶,硬跟黄悫换了一本,然后就拿书挡着脸,开始大声朗读起来。不一会严景安就走了回来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