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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利刚刚找到了艺术家的前住址。
站在芝加哥的街头,衣衫被吹得抖个不停。风拼命往衣服里钻,直接和肌肤亲密接触……让人简直要觉得自己没穿衣服。
唉,这个不停刮风的城市啊。
第五大道行动失败之后,比利把那天所有和他搭过讪的路人都查了个底朝天。
其中正好有个叫马丁的,尤其害得比利花了好大的力气。
(呵,因为……这个世界上最有名的KING先生,是伟大的……马丁?路德?金(Martin Luther King)嘛。)
可怜的马丁,连内裤是什么颜色的都被调查了……
然而……还是一无所获。
在这同时,比利也调查艺术家杰克。
其实佛罗伦萨那次,比利就查了他一次。
然而他……有一个如此坦坦荡荡、明明白白的……好社会的好身份。
一切资料都得来得非常容易,体现出主人一点没有藏着掖着,一直过着正大光明的生活。
从小学到大学,一直都是优等生。
大学没读完,是因为他在得克萨斯开小农场的父母,突然因车祸死亡。
经历如此家庭巨变,而且似乎生活也陷入了困顿。他消沉了一段时间,其间做过乱七八糟的各种仅能糊口的工作。待者,杂工,司机,园丁,看门人……
然而,渐渐的,从第五年开始,在一些摄影杂志上,出现了他的作品。
jack chang。
杰克?常。
在他发表的作品下面,都署着这个名字。
他的中文名字,也查到了,但比利的中文是不行的,所以知道也没有什么意义。
那一次,比利看了他很多作品。
他拍的那些照片,确实,很美,很震憾,阔大雄浑……而且比利看着,不知为什么,很有些熟悉的亲切感。
(完美的……狙击手的角度的啊——可惜缺乏“慧根”的比利,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上面去。)
好了,这就象常常可以看见的,那些无数的关于“美国梦”故事,一个平凡、卑微的小子,靠着他的聪明、勤奋与坚忍不拔,终于改变了人生,扭转了命运……
现在的他,已是国际三大专业摄影组织之一,“美国专业摄影家协会”的一员。
比利甚至几乎要喜欢上他了。
所以佛罗伦萨那一次,比利最终停止了调查。
不过第五大道归来之后,比利觉得有重新调查他的必要。
摄影师杰克仍然在世界各地奔波。
比利把他几乎所有的航班纪录都查出来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人家正大光明的,拿本名坐飞机嘛,又没捏个假身份。
他到了各种各样的地方,从柬埔寨的森林,到阿根廷的海滩,从莫斯科的红场,到新西兰的牧场……仍然拍了很多照片,发表出来。
然而,他的艺术风格,好象有了一个很大的改变——从佛罗伦萨开始。
原先他的照片里,风景阔大,但几乎没有什么人气。
有拍都市人群的,也是一群面目模糊的,表情麻木的生物,于巨大的,了无生气的建筑脚下,如蚁群般茫然的奔走。
即使人海,也如荒原。
但从佛罗伦萨开始,他的镜头里,却开始大量的出现人物的近景和肖像。
开始有了……热乎乎的……生活的气息。
每个人,都有了极其丰富的……各种表情。
佛罗伦萨的情侣们,待者们,老人,孩子,街头表演的人……
其他地方的……筑路的工人,耕地的农人,放羊的牧人……一张油黑的脸占了大半个构图,脸上带着岁月的痕迹,咧着大嘴傻傻地笑……
第五大道的橱窗前,漂亮的黑人姑娘,满头爆炸的发卷儿,兴高采烈的在给谁打电话。
路边的露天咖啡摊,白发的老头儿,在暖暖的阳光下打着瞌睡,咖啡在桌上,蕴蕴的冒着热气……
啊,热烘烘的,暖融融的,好好活着,好好过日子的……味道。
这可能是冷血杀手KING先生……的作品咩?
比利从杂志社,查到了杰克的通讯地址。
于是就来了。
结果,只是一个……前地址。
某摩天楼顶层的一套普通公寓,已住了别的人家。
前租客已搬走经年。不知搬去了哪里。
杂志社的稿件,是他在变动不居的旅途中发来的。
现在他在哪里,没有人知道。
比利警惕起来。
最近一段时间,或者说,从第五大道一别之后,再没有查到他的航班……
当然,也有可能,因为他现在只在一些近处采风了,所以只是乘车旅行。
郁闷的比利开着车,离开了芝加哥。
沿着密歇根湖的漫漫公路上,他开着开着,看见路边上有辆车抛锚了。两个很老很老的干瘪老太太,在车边象小孩子一样唧唧喳喳的吵嘴。
“都怪你都怪你……”
“都怪你都怪你……”
比利就开过去问,需要帮忙吗。
啊呃,天上掉下救星。当然需要啦。
比利检查了一下她们的车,看样子一时是修不好的——那车和两个老太太的年纪一样老。
“两位太太,我帮你们拖到修理厂去吧。”哎,这么老的两个老太太,皮肤皱得象老松树,头发都稀疏得可以看见头顶了,还一块开车出来,也够彪悍的。
“啊不用不用。”老太太甲对老太太乙说,“骠会修的,让骠修一下就好了……还不用花钱……。”
老太太乙就死劲点头。“嗯,是的,是的。骠什么都会修……什么都会……”
她们坐在车里把着方向盘,比利把她们的车和自己的挂上,帮她们把车拖到她们说的“骠”那里去。
呃,这名字好怪啊。
湖边一栋漂亮的小别墅。一个象是中国人的老头儿跑出来迎接。
“骠——,骠———”两个老太太叫救命似的,此起彼伏的尖叫。
晕死!
老太太们和老头儿谢了比利的帮忙,顺便请比利进屋去一起吃午餐。
中国……老头儿……比利心里一动,也就不客气的进去了。
里面闹哄哄的……更晕死!
一群老太太和老头儿,叉麻将的叉麻将,打牌的打牌,喝茶的喝茶,K歌的K歌……
厨房里还有几个老太太在忙乎。
比利两眼发花。
难道这里是老人之家咩?………
闹哄哄的屋子,老头儿老太太们在布置午餐的桌子了。
那俩老太太和大家吹嘘了比利的助人为乐精神。
他们对温文有礼的小青年比利非常喜欢。
一屋子老人,来个年青人,本来也是珍稀动物。
一个没牙的老太太坐在那叹气,“哎,难得呀,真是好孩子……现在的孩子们呀……都什么样子……很难看到这么好的孩子了……”
然而,比利脑子里正轰轰的响——象有一辆重型坦克,轰隆隆的开过去。
沙发的左手有个电话。
电话的上方,贴着一个小小的纸条儿。
“XX超市,可送货上门。”下面是电话号码。
一起从小屁孩,长大成人,如何不认得她的字迹。
她的惟一墨宝,对他来说,自然是珍如拱璧。
留在那里,方便每日看着发花痴,也希望着哪一天她能回来,看见还在。
她的每一点痕迹,都不忍抹去。
何况,骠叔要打电话也方便。
那个“骠”,正在外面满头大汗的对付那辆老爷车。
比利看出来了,这屋子里的领导,是一个严肃的小老太太。她坐在那里,不停支使得别人团团转,象一个母系氏族时代的族长,正用她的铁腕牢牢地管理着她的庞大的家族。
“弗雷德,今儿你轮值洗碗啊,不许偷懒。上次洗的……油花花的呢。”
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儿很小声的抗议了一下。“哪有……我明明洗得很干净……”
这正是房东太太。
比利装作不经意的问。
“呃,夫人,这个,是谁写的啊……字挺好看的……”这年头,谁还写字儿呢。比利自己的字儿,总是七歪八倒的象蜘蛛爬。
“啊,是chris啊,……啊,就是原来住过这里的一个女孩儿……”房东太太对比利的印象很好,很愿意和他聊。
居然一点辅垫,一点迂回也没有……比利被这样又诚实又坦荡又直接的答案砸晕了。
老太太们都凑过来。她们大抵嘴碎。何况看着这样一桩传奇,如何能忍得住不与人说。
于是比利知道了,chris原来住过这的。后来chris走了,让表叔——“骠”,和表哥——“杰克”(!)来住。
那个表哥,狂喜欢chris喔……狂追求chris喔……可惜……chris好象不喜欢他……总躲着他……总给他钉子碰……每次他回来,都是灰溜溜的喔……有一次还哭得不省人事……好可怜喔……
结尾,老太太们又落到了那个今不如昔的老主题,“哎,倒是难得啊……现在的孩子们呀……都什么样子……很难看到这样的……痴情的了……”
佛罗伦萨之前,在芝加哥,他们就是认识的。居然认了表哥,把自己住过的房子给他住……而且……把这一切都瞒下来……比利想起在佛罗伦萨时,艺术家的有几分神秘的笑容……现在想起来,真是怪怪的,坏坏的,意味深长的……自己是多么傻啊。
天啊,这是他的小chris么。
他们之间,还有多少事,是别人不知道的。
多么让人崩溃……
脑子里的重型坦克……轰隆隆的……开过来……开过去……
午餐上,乐于助人的小青年比利,吃饭吃得不多,喝酒却喝了很多……房东太太的陈年老葡萄酒。
小青年看来需要一张床。
骠叔就拖了七歪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