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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由沈雪姑站起身,报告自己三人奉密柬行事,在辅村休息之时,如何遇上老夫人一行。本来自己要南宫靖打入到碧落山庄去的,接下去说自己一人无法和老夫人抗衡,南宫靖只好出手,和自己联手对付老夫人,最后幸蒙南宫老人现身,制住了老夫人,详细说了一遍。
南宫老人一拍巴掌,点头道:“这就难怪了,难怪我从龙眠山庄救出的是侯元那小淫贼,他还想骗老夫,被老夫结果了。”众人这才知道侯元为什么失去了下落。南宫老人目光抡动,看了在座诸人一眼,才道:“好,现在诸位都说完了,且听老朽先讲一段往事。”
南宫靖因南宫老人说老夫人是他亲生之母,心头早已憋得急不容待,忍不住问道:“老前辈,我娘……
南宫老人道:“小娃儿,你稍安毋躁,听老夫把话说完了,你自会明白的……”接着说道:“长安上官平,原是少林北派俗家弟子,武功出自家传,其父上官鼎,曾开设金鼎镖局,有长安一鼎之称,老夫那时才三十出头,蒙他不弃,许以忘年之交,老夫如果到长安去,就在他镖局里落脚。那时上官平才十来岁,后来老夫厌倦江湖,住到五行山去,就很少到长安去……”大家听他述说往事,没有一个人出声。
正好庄丁沏上茶来,南宫老人取起茶碗,喝了一口,续道:“那金鼎镖局和水胜镖局只隔了—条巷子,上官平和永胜镖局少东罗永椿自幼相识,稍长就结为兄弟,有一年上官老哥去世,上官平就把金鼎镖局收了。因为他是少林一派,心慕少林寺,遂去少林朝山,畅游少室,竟被他在少室山一处岩洞中无意得到一具石函,里面藏的竟是达摩祖师手着的「洗髓经」……”大家听得出神,大厅上更是鸦雀无声。
南宫老人接下去道:“他回家之后,一直秘而不宣,但因罗永椿是他结义大哥,就把得经之事和罗永椿说了。罗永椿是个极工心机的人,存心谋夺经书,有一趟镖,是一个臣宦返乡,其中有不少珍宝,罗永椿故意说这条路不甚安宁,恐怕出事,恳求上官平帮忙押运。上官平慨然答应,不料罗永椿暗中勾结黑虎神候敞,意欲在中途把上官平置于死地……”
李小云忍不住道:“白虎门在江湖上也算得是一个门派,侯敞怎么会是劫镖的强盗呢?”
南宫老人笑道:“白虎门本来就是黑道上的门派,不过白虎神暴本仁还算正派,所以一个叫黑虎,一个叫白虎。”他接下去道:“就在侯敞劫镖之时,恰巧皖西三侠路过,看到上官平使的是少林路数,但已落尽下风,就助上官平把候敞击退。又遇上神灯教金惟能、金刀门郭东升,大家都是武林同道,一见如故。”
他取起茶碗,又喝了一口,续道:“其实金惟能和郭东升,是看黑虎神侯敞败在皖西三侠手下,心有不甘,故意放出口风,说上官平身上有一册达摩师祖手着武功秘发,才寻来的,岂是真的存心和上官平结交?皖西三侠中的雹天柱又在无意之中听到金、郭二人的谈话,又把这消息告诉了李天群和谢东山,于是这一干人故意竭力笼络上官平,表示义气,一同把镖护送到地头,其实各怀鬼胎,谋夺秘笈……”
李小云本来听说爹帮上官平击退黑虎神侯敞,心中还暗暗高兴,认为爹和二叔、三叔,毕竟是行侠仗义的人,但听到后来,爹竟然也想夺取秘笈,不禁暗暗攒了下眉。
只听南宫老人又道:“这趟镖有许多高手护送,自然平安无事,回程途经庐山,又遇到黄龙寺的方丈智明,坚邀大家去黄龙寺盘桓,其实罗永椿一路跟踪下来,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把消息透露给了智明。智明认为达摩秘笈乃是少林寺之物,他是少林寺智字辈出掌黄龙寺的人,自是理所当然应该收回的,但和上官平同来的有许多高手,自思不易得手,遂在素斋中下了毒药……”
智虔大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智明师弟怎可妄生贪念,罪过罪过。”
南宫老人又道:“怎料众人之中,神灯教金惟能和郭东升都是黑道出身,江湖经验老到,及时发现素斋有毒,事有凑巧,黑虎神侯敞却在此时夜探黄龙寺,智明正好把下毒之事诿之黑虎神,双方引起激战。”
祝小青愤然道:“什么白道、黑道,这些人真该死。”
南宫老人又道:“除了皖西三侠,参与其事的人,大半都已死在旋风花下了。”接着又道:“黑虎神这次邀约了不少黑道高手,照说,双方动上手,自然壁垒分明,但是上官平这一边的人,大家都志在秘笈,是以这一场搏斗下来,上官平成为众矢之的,身上有十数处致命剑伤,当场伤重致死,众人搜身之后,并没有搜到秘笈。”
李小云道:“他秘笈可能留在家里了。”
“大家也正如你的想法。”南宫老人道:“这些人就赶去他家搜索,但上官平的妻儿早已得到风声,逃匿无踪,他们也没搜到这册秘笈,于是大家都怀疑这册秘笈是上官平的妻子携走的,江湖上明查暗访了十八年,依然毫无一点消息。”大家依然静等下文,谁也没有发言。
南宫老人目光缓缓落到经穴被制的老夫人身上,说道:“谁知十八年后,下落不明的上官夫人,竟然会是这位碧落山庄的老夫人……”
李小云道:“她练成了达摩「洗髓经」。”
“非也,她练成的只是魔教邪门功夫。”南宫老人道:“当年从上官平身上暗中取走「洗髓经」的乃是老夫,因为老夫自己知道若是挺身而出,绝非他们联手之敌,只有釜底抽薪,先取走他身上经书,怎知当晚就出了事。老夫只好赶去长安劝上官夫人离去,上官夫人只是个弱女子,自思带着二岁的小孩同行,目标显著,就把这个小孩托给了老夫。老夫孑然一身,带个小娃儿也是累赘,就远走江南,把他交给不灭大师抚养,不灭问老夫这娃儿姓什么,老夫已经走出庙门,回头告诉他,暂时就让他姓老夫的南宫吧,这娃儿就是……”
他话活还没说完,南宫靖早已泪流满面,扑的拜了下去,连连叩头道:“老前辈,你对寒门有再造之德,晚辈给你老叩头,我娘……”
“起来,起来,有话起来再说。”南宫老人道:“老夫说这一段往事,一来让你明白过去的前因后果,二来……唉,最难处理的还是你娘……”
南宫靖凛然道:“我娘怎么了?”
“唉。”南宫老人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不但是你娘,只怕被碧落宫迷失了心神的人也都差不多,只是你娘特别严重……”
卞药师道:“老哥可否说得清楚一点?”
南宫老人道:“魔教之中,有一种迷失人心的毒草,叫做「迷迭香」,香气芬芳,迷人欲醉,毒性极烈,可致人于死地。昔年魏文帝曾从西域移植而来,但并没有种活,魔教就是从西域来的,他们用「迷迭香」制成了一种药粉,可以使人迷失神智,但中了「迷迭香」的人就如白痴一般……”
李小云道:“但我爹他们没有像白痴呀。”
“你听老夫说下去。”南宫老人道:“老夫说的是从前的事,后来……那是五十年前,魔教从中原掳去了不少人,其中有四川唐门的人,云南蓝家的人,还有当时著名的药师,和江湖上懂得用毒的人,要他们去研究「迷迭香」。”
“当初的意思,只想把「迷迭香」中会使人变成白痴的毒性如何练去。那知各人研究的结果,各不相同,却研制出几种不同用途的药物。一种服了可以增强武功,名之为「金刚散」,可以使一个不会武功的人,立时变成一流高手,但从此必须长期服用下去,一旦间断,就会武功全失,而且还会十分痛苦,生不如死。一种服了可以令人耗损功力,名之为「对消散」。另一个人却才真的成功了,他把「迷迭香」中的毒质练化,服了可以令人听从命令,不会变成白痴。这是魔教中人说出来的,应该可信。”
口气微顿,接着又道:“另外老夫还听说魔教中人有一种很特殊的手法,点人脑部某处经穴,也可以使人失去记忆,但清醒却如常人。他们既有特殊手法,又有各种药物,都能令人改变性格,服从于他,试想这些药物,药性各异,也各有解药,分毫都错不得,岂不是一件棘手之事?”他目光转到南宫靖脸上,续道:“你娘从前不会武功,但目前功力之高,已可称得上魔教一流高手,据老夫推想,她可能是服了他们的「金刚散」,也可能服了另外的毒物,总之,决不会只有一种。”
南宫靖道:“那怎么办呢?”
南宫老人一指卞药师道:“如今有药师在这里,就比较好办了,他精研本草,所以有药师之称,你娘和所有被迷失心智的人,先请药师诊诊脉看,能不能从脉象之中诊得出是中了何种毒药?才能对症下药。”
卞药师苦笑道:“兄弟就是万庄主派人用快马召来的,在庄内已住了二十几天,光是一种「对消散」,就已经把兄弟难倒了,到如今依然束手无策呢。”
南宫靖走到卞药师面前,突然跪了下去,说道:“药师前辈,你老无论如何要救救我娘,晚辈今生今世感恩不尽。”
“南宫少侠快快请起。”卞药师慌忙双手将南宫靖扶了起来,一面说道:“此事容老朽想想……”
沈雪姑道:“卞老伯,连同老夫人在内,我们今晚截下不少心智被迷失的人,如能先切切他们的脉象,也许可得到一个结论,只是有一难题,如要切脉,必须先解开他们受制的经穴,但经穴一旦解开,他们就会立起反抗,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在解开他们受制穴道之后,能够使他们安静下来。”
卞药师一拍脑袋,大笑道:“老朽糊涂,忘了沈姑娘也精通脉理。”
沈雪姑被他说得脸上微微一红,说道:“侄女只是粗通皮毛,可以替卞老伯做个助手而已。”
卞药师道:“要使他们安静下来,并非难事,据南宫老哥方才所说,魔教中有「金刚散」、「对消散」和改良的「迷迭香」,这三种害人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