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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小红和随侍于老夫人的两名小婢,淘米,洗菜,升火、做饭,在厨下忙着。于老夫人和阮天华则在堂屋中聊天,从阮天华家里还有些什么人?问到他这次离开听涛山庄,是到那里去的?阮天华只觉得老夫人慈祥和霭,殷殷垂询,当下也不隐瞒,就把这次听涛山庄所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遍。
于老夫人听了毫不感到惊诧,只是点着头,笑了笑道;“那人假冒令尊,和有人假冒阮福,都是为了一个目的,事关令尊在华盖山紫贤洞得到的一册手抄秘笈而起……”
阮天华惊异的道:“老夫人也知道么?”
于老夫人笑道:“令尊得到一册贵门手抄秘笈之事,现在早已传遍江湖,老身也只是听说罢了。”
阮天华道:“但在下和四师叔等人,却从未听家父提起过,还是听假冒阮福的那人说出来的……。”
于老夫人轻轻歇息一声道:“这就是人心不古,令尊是形意门的掌门人,他得到的是一册「形意真解」,也是形意门的东西,与外人无关,再退一步说,就算令尊得到的不是形意门的东西,但得到的是令尊,这也是缘法,别人怎可心存非份,取巧豪夺?”
说到这里,口气微微一顿,接着又道:“这次令尊得到一册形意门的秘笈,何以会引起这许多人觊觎,阮相公可知其故安在吗?”
阮天华望着她道:“在下想不出来。”
于老夫人道:“老身也只是听说,据云令尊此次得到的秘笈,乃是贵门失传已久的神功驭剑术,这种驭剑术神功,昔年只有昆仑、崆峒和贵门三个门派会使,虽然练法各异,却都能以气使剑,只是后来这三个门派都失传了,令尊此次从紫贤洞得到的这册秘笈,因为是驭剑神功,是以消息传出之后,黑白两道的人,就算有的不想攫为已有,也颇想一观,是以觊觎的人就特别多了。”
阮天华道:“老夫人说得极是,只是……”
于老夫人看他面有犹豫之色,问道:“阮相公可有什么怀疑吗?”
阮天华道:“是的,在下在想,家父一向……不论有什么事,都会告诉四师叔,有时在吃晚餐的时候,有时晚餐之后,在房里喝茶的时候,从未隐瞒过什么,所以外面传说家父得到秘笈一事,在下觉得并不可信。”
于老夫人点点头道:“阮相公是他唯一的骨肉,他既然没告诉你,那可能只是传说而已。”刚说到这里,小红和两个小婢已经端着饭莱走出,放到桌上。小红道:“老夫人,阮相公请用饭了。”
于老夫人笑道:“你们倒做了不少莱肴。”
小红道:“都是些现成的东西,小婢不知道老夫人的口味,还是二位姐姐帮小婢做的。”一面朝阮天华道:“阮相公,只是没有酒,怠慢相公了。”
阮天华道:“在下不会喝酒。”
于老夫人和阮天华各自坐下,老夫人只吃了一碗饭,阮天华却一连吃了三碗,对三位姑娘做的莱,赞不绝口,小红脸上喜孜孜的很是高兴。饭后,小红等三人收过碗盘,又沏上香茗,才退到厨房去吃饭了。于老夫人又叮嘱了阮天华许多话,教他待会儿前去三山庙,如何应付,不知道的事,可以问伏大娘。
阮天华一一记住了,过了一回,小红已经换了一身男装走出,她把秀发盘起,还用青布包了发髻,看去真像一个十三四岁的书僮。于老夫人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打扮起来,倒真像个书童,只是这样清秀的书童,也只有像阮相公这样英俊的相公才配。”
她口中「哦」了一声,又道:“你小红这名字也该换一个才行。”
小红俏皮一笑道:“对了,阮相公,你叫我小红好了。”
阮天华绐她一提,也朝于老夫人问道:“老夫人,在下代令孙女赴会,应该叫什么名字呢?”
于老夫人笑道:“看老身多糊涂,阮相公不问,老身差点忘了,小孙女叫做立雪,这名字很好记,立志雪仇的意思。”
“于立雪?”阮天华不由愣住了。
于老夫人诧异地道:“怎么回事?阮相公听过这个名字?”
阮天华点点头道:“我有个义弟也叫于立雪,跟令孙女同名。”
于老夫人讶然道:“阮相公能告诉老身,你这位义弟多大,又是怎么认识的?”当下阮天华将结识于立雪的经过说了一遍,于老夫人点点头道:“根据阮相公的描述,是立雪无疑,怎么她现在还未到呢?”
阮天华这才自己这位义弟原来是位姑娘,顾不得第一次相逢时,那声尖叫自己就以为是女人的声音,后来两人结拜兄弟时,他流露出的神态和所说的话,现在想来就恍然大悟了。阮天华不由俊脸微红,赧然道:“原来义弟是位姑娘……”
于老夫人慈祥地一笑道:“立雪自小就爱穿男装,不注意的话,还真不容易发现呢?”顿了一顿,接着又道:“这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阮天华忧虑地道:“可是义妹没有按时赶来,莫非路上出了问题?”
于老夫人道:“但愿她不会出问题……”
小红道:“老夫人,大娘临走时吩咐过,请老夫人到房里去休息。”
于老夫人道:“老身是要休息了,阮相公,那就麻烦你了。”两名小婢扶着老夫人站起。
小红道:“阮相公.我们也可以走了。”
阮天华朝于老夫人拱拱手道:“老夫人但请放心,在下会应付的。”
于老夫人道:“如此就好。”她由两名小婢搀扶着进房而去。
小红道:“阮相公,你先出去,小婢就出来了。”阮天华依言走出,小红吹熄灯火,随手带上了门,朝站在门口的阮天华嫣然一笑道:“相公,我们可以走了。”
山林间都被夜风笼罩,一片黝黑,今晚天上云层很厚,连星星都找不到一颗。小红已经换了一身男装,挺像小书童,她一手提着一盏灯笼,走在前面引路。阮天华青衫配剑,随着她身后,两人都没施展轻功,只是和平常赶路一般,一、二里路,不消一会工夫就到了。
三山庙大门敞开着,只是没有灯光,两人刚走近大门,门内有入喝道:“纵横江湖三十六。”
小红脚下一停,应道:“六合之内旗为尊。”
门内立时闪出一个灰衣道人,抱抱拳道:“小哥,请熄灯。”
小红把灯笼朝上提起,高举过顶,说道:“这盏灯要照亮大家,怎么能熄?”
灰衣道人立即抱拳,躬身道:“原来是少门主来了,快快请进,贫道替少门主带路。”说完,急步走在前面领路。
小红依然手提灯笼,跟着灰衣道人走去,阮天华却跟在小红身后。三人穿过大天井,就从左边走廊,穿行过两重殿宇,一直来至第三进,只见迎面一座大厅上,四扇落地雕花长门紧紧闭着,从花格子中透射出明亮的灯光。阶上两旁站着四个一身灰衣的和尚,腰悬戒刀,一手按着刀柄,作出严神戒备神气。
灰衣道人迅快走上石阶,双手推开中间两扇雕花长门,当门而立,大声道:“少门主到。”小红走近石阶,就让阮天华走在前面,然后熄去了手中灯笼,朝抱柱上一挂。
阮天华走近厅门,灰衣道人已经退后了一步,躬身道:“少门主请进。”
阮天华也不客气,举步跨入,只见厅上已有十几个人,本来分雁翅般坐着,这时全都肃然起立,神色间一片恭敬,等阮天华左脚跨入,他们一齐躬身道:“属下恭迎少门主。”
伏大娘早已站在门口,迎着阮天华低声道:“你要大家请坐。”
阮天华抱抱拳道:“大家请坐。”伏大娘和灰衣道人一左一右,陪阮天华一直走到上首。
伏大娘道:“少门主坐下了,大家才会坐下。”上首中间一共放了五把椅子,伏大娘请阮天华坐了中间一把。
左首两把椅上坐着两个人.靠近中间一把,是一个灰衣老和尚,身材高大,广颡巨目。第二把椅上才是灰衣道人。右首两把椅上,靠中间一把坐的是一个身穿蓝布大褂的老者,约莫六十来岁满脸都是皱纹。第二把才是伏大娘,他们四人随着阮天华一起落座,十几个人才一齐坐下。
灰衣道人随即站起身,说道:“本旗自从门主遇难,已有二十年不曾在江湖走动,二十年前,老夫人曾预定二十年后的今天,作为本旗重出江湖,复兴本旗的日子,如今少门主已经长大成人,本旗今晚集会,也就是由少门主担任门主的就职大典,少门主请起立,接受天罡旗令。”阮天华依言站起。
坐在他左首的灰衲老和尚从大袖中取出一支尺许长紫金旗杆,上缀一面三角杏黄旗,旗中央绣一个黑色圆圈,圈中绣一个黑色「罡」字。他走到中间站定,一手展开旗令。这一瞬间,所有的人纷纷站起。伏大娘低声道:“少门主要向旗令行跪拜礼,八拜之后,方能站起。”阮天华是代表他们少门主来的,依言朝旗令跪拜了八拜,才行站起。
灰衲老和尚神色庄重的道:“这面旗令,已由老衲保管了二十年,今晚能面交门主,实是本门一件大事,咱们等了二十年,等的就是今天,少门主接过旗令,就是本门的门主了。”说完,双手把旗令递交给阮天华,阮天华双手接过旗令。
伏大娘低声道:“门主展开旗令,面向大家站停,让大家参拜。”阮天华像方才灰衣老和尚一样拿着旗令居中站定。这回所有的人一起跪拜下去,也拜了八拜,方始站起。
伏大娘又道:“门主请将旗令卷起,交给掌令护法。”阮天华卷起旗令,灰衣道人已经急步赶出,双手过顶来接旗令,阮天华就把卷好的旗令,交给了灰衣道人。
伏大娘道:“门主请坐。”
灰衣道人收好旗令,依然站着说道:“门主接受本旗五大护法参见。”
伏大娘低声道:“门主坐着别动,只要点头示意就好。”她话声方落,坐在左首第一个位上的灰衣老和尚起身走
到阮天华面前,躬身道:“属下宏道参见门主。”
阮天华点头道:“宏道护法请坐。”
宏道法师道:“属下谢坐。”抱拳一揖,才回到原来的椅子上坐下。
接着坐在右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