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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鄯道:“钱百涵途中必然发觉两物失窃,恐返回追寻。”
严晓星道:“我等均非本来面目,钱百涵不易追寻。”
雷玉鸣道:“恐偷天二鼠难脱干系。”
孟通雷哈哈大笑道:“要是严老弟不施展空空妙手偷取钱百涵怀中之物,难道偷天二鼠又脱得掉干系麽?”
真是难脱干系,威震三湘铁掌追魂屠三山那幅藏图失踪,武林中人多认为系偷天二鼠所为,偷天二鼠至今有口难辩。偷天二鼠不禁哈哈纵声大笑。这时严晓星暗暗展开那幅羊皮纸笈,剑眉微皱,倏又叠好放置怀内,叹息一声道:“神木尊者遗嘱俱是责斥其徒有辱师门隐私,其馀皆不足为外人道,恕在下守密。”
大厅中巨烛燃烧,云中怪乞孔槐已设下三桌酒筵,山珍海味呈列,武林群雄均是豪迈不羁人物,暂释愁怀,相与举杯痛饮。三鼓将罄,肴酒半残,两条人影忽疾掠入厅,身影定处现出丐帮高手率领一个灰衣老者。
严晓星诧道:“这不是左家堡两路总管侯坤侯老师麽。”
侯坤欠身施礼道:“前次蒙少侠恩施格外,饶老朽不死,老朽平生无他长处,但知恩必报……”
严晓星微笑道:“侯总管请坐,如不嫌肴残酒冷,不妨共饮。”示意从人速添一副碗筷。
侯坤道:“那麽老朽恭敬不如从命了。”随即落座,望了严晓星一眼,又道:“老朽今日改邪归正,特来此造谒禀告一椿重大要紧之事。”
严晓星亲为把盏,道:“好,侯老师有话慢慢讲,在下敬你一杯。”
侯坤接过一饮而尽,面现愧容道:“老朽十日前才知左堡主亦是无极帮外堂堂主,密谋残害敌对武林人物,五台山明月禅师等七人左堡主实参与其事……”武林群雄不禁骇然变色。
侯坤又道:“三月前左堡主接获无极帮密谕,严命各处分支坛皆须蛰伏,采取了一项辣毒奸谋诡计,挑拨离间,残害武林各大门派成名英雄侠土,为此老朽不愿眼见武林中又起浩劫,决心弃暗投明。”
严晓星目光蕴怒,冷笑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好,承蒙侯老师相告,足感盛情,在下敬侯老师一杯。”
侯坤忙离座立起,笑道:“不敢,老朽先乾为敬。”说著连饮了三碗酒。
这席酒直饮至四更将残才尽兴,纷纷回房安歇,但严晓星与数位老辈成名人物密议,采取了无极帮同一步骤,暗中歼除无极帮羽,严晓星更遵照伏建龙递与那份名单,循序觅寻仇踪。严晓星明知伏建龙所给他的名单内中定有狡诈,但为了伏建龙不疑,是以如此决定。
吕鄯却独持异议,摇首不赞同道:“严老弟明知有诈,却身涉奇险,姑无论伏建龙知否老弟便是神木尊者传人,但虎有害人心,此去无异自投罗网。”
严晓星微笑道:“在下岂能不知,无极帮主老奸巨滑,手段辣毒,非出奇制胜不可,在下已思得万全之策……”说著从怀中取出一张书满纸迹素笺,接道:“此後行事方针,尽书在内,皆为一己之意,难免不周,诸位均是武林前辈,详虑周密,老成持重,容有不逮之处,尚祈指正。”话声略略一顿,又道:“无极帮总坛如在下所料不错,当在江南,燕山之说乃疑兵之计,在下尚要赶往一处赴约,去去就来。”手卷递在降龙八掌雷玉鸣手内,身形疾晃一闪而出……
狂风怒吼,彤云密压,漫空飞云鹅毛片般旋然飘坠,四野苍茫,只见一片银白,四野,山丘,溪流尽都埋藏在尺许厚厚的积雪下。距紫荆关外约莫二十馀里官道上现出一条灰色人影,身法迅快如风,生似在雪地上划一条灰线,转瞬消失在雪野尽头,那人是谁?不言而知就是那自称神木尊者第三代传人的钱百涵。
申牌时分,天色已慢慢暗下来,这日正是大年除夕,紫荆关内家家户户均张贴著大红泥金春联,迎春纳福。五福酒楼买卖正旺,一楼一底三十六张桌面已上了九成座,猜拳行枚,声嚣如潮。临壁向楼一张桌面上仅坐著一位三旬馀中年汉子,紫膛面孔,双目炯炯有神,身著一袭黑缎老羊皮袍,肩带一柄长剑,绺著红黄白三色丝穗,面前炖著一锅香喷喷羊蹄,独自一人呷著闷酒,充耳不闻嘈杂喧哗之声。
楼口上忽冒起一条灰色人影,店小二忙不迭地迎上去,哈腰笑道:“小的给您老看坐。”
灰衣少年鼻中冷哼一声,两道慑人眼神将楼面上扫视了一眼,忽落在那紫膛面孔汉子座上。店小二机灵透顶,抢步趋前向紫膛脸孔汉子陪笑道:“不知您老肯打会商量否?”
中年汉子抬面望了灰衣少年一眼,目露惊愕之色,毫不思索地笑道:“反正对首空著,那位客人倘不嫌委屈何妨共席。”店小二连声道谢。
灰衣少年正是钱百涵,面色冷漠如冰,大刺刺地在对首坐下道:“五斤烧刀子,随便送上数样酒菜,三张烙饼。”店小二喏喏连声而退。
自钱百涵落座後,那紫膛脸汉子仍是呷著闷酒,不时挟向锅中红腴香透的羊蹄,咀嚼有声。双方却是一股冷劲儿,谁也不理谁,钱百涵将烙饼卷起,以牛肉作馅,一手持酒,吃得津津有味。此刻,钱百涵脑悔中思潮起伏,脸色阴晴不定,忽闻对首紫膛脸汉子惊噫出声道:“怎么他们亦在紫荆关现身。”
钱百涵循著紫膛脸汉子目光望去,只见楼口上立著三个面目阴寒如冰,身著白袍中年人。中立白袍人长像更是狰狞,瘦长马脸,惨白如纸,两颧高耸,嘴角噙著一丝阴笑,乍睹之下令人不寒而僳。钱百涵情不自禁问道:“那三人是何来历?”
紫膛脸汉子望了钱百涵一眼,冷冷一笑道:“看来尊驾也是武林人物,怎么鼎鼎大名的南天三魔也不相识。”
钱百涵哦了一声道:“原来是阴阳掌马天义、辣手摧魂童启斌,火龙梭费光三个自命不凡黑道魔头。”似对南天三魔不屑一顾。
紫膛脸汉子闻言一怔,凝视钱百涵久之,徐徐低声道:“南天三魔心狠手辣,武功极高,无极帮主倚作左右臂,定可等闲视之,在此现身必非无因,不过不关你我之事……”说著举起杯中酒,笑道:“你我萍水相逢,总是有缘,小可孙雁,他乡作客,有道是杯中无量俱是友,来,小可敬你一杯。”
钱百涵正孤寂落寞,闻言冷漠的面色上现出一丝笑容,举杯一饮而罄,道:“在下姓钱,奉家师之命前往五台。”
孙雁淡淡一笑道:“钱老师是为了明月禅师等七位武林名宿之事麽?”
钱百涵道:“不错。”
孙雁不禁一笑道:“徒劳跋涉,枉费奔波一场。”
“为什么?”
孙雁道:“如今武林纷纷,莫不是无极帮主一手造成,钱老师所知为何?”
钱百涵道:“神木令。”
孙雁摇首笑道:“那并非真正主因,而是为了骊龙谷藏珍。”
钱百涵道:“与明月禅师,七云上人等七位武林名宿又有何干?”
孙雁正色笑道:“移花接木,嫁福东山,无极帮主可坐获渔翁之利,两幅藏珍图其实均在无极帮之手中,他有意散布风声,一份藏图为偷天二鼠盗主献於金刀四煞,造成武林混乱之局,挑衅残杀,使各大门派自顾不暇,趁机觅取骊笼谷藏珍。”
钱百涵闻言暗皱眉头,道:“孙兄之言是否真实?”
孙雁淡淡一笑道:“怎麽不真,孙某师门长辈曾为无极帮内三堂副香主,不久前身罹重伤,逃往孙某住处不治毙命,临终前道出一切个中原委,力劝孙某洁身自爱,须知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所幸小可名利二字看得极为淡薄,贩卖药材皮货维生,一年中难得有两趟离家,所得仅敷温饱而已。”
钱百涵道:“但不知孙兄师门长辈系何人所伤?”
“金刀四煞。”
“为了何故?”
“四煞奉了主人之命,志在探明无极帮总坛确处,但便登门索取藏珍图,不料那师门长辈酒後无德,吐露口风,怎知惹祸上身,悔已莫及。”
两人言谈之际,忽闻阴恻恻冷笑道:“尊驾可是姓钱麽?”
只见桌前屹立著一獐头头目蓝袍老叟,钱百涵面色一冷道:“在下正是姓钱,阁下有何赐告?”
蓝袍老者道:“西关外松林村,敝上请枉驾一叙。”
钱百涵道:“贵上是谁?”
蓝袍老者阴阴一笑道:“敝上南天三魔,尊驾当有耳闻。”
钱百涵目中不禁泛出一抹杀机,扫视了一眼,楼面上已不见南天三魔影踪,冷笑道:“在下正要找南天三魔,阁下请转覆命,半时辰後在下必到松林村拜望。”
蓝袍老者抱拳微拱,道:“钱少侠一诺千金,老朽告退。”身形如风下得楼去。
孙雁面色大变,道:“钱老师真个前去赴约麽?”
钱百涵冷冷一笑,取出一锭白银,放在桌上道:“他日有缘当再相见。”说著倏地立起,步走下楼去,孙雁现出一脸迷惘之色。孙雁略一沉吟,匆匆立起离去。
夜幕低垂,灯火闪烁。雪,仍在悄悄地飘坠,冰寒砭骨。松林村外浮影似魅,涛啸之声宛如鬼哭,令人不寒而栗。忽闻一声朗笑道:“钱侠士真是信人,我等在此恭候了。”倏地火光疾闪,松林内燃起数十支火炬,照耀得光明如画,映著南天三魔狰狞恐怖的面庞,白衣飘飘,瑟瑟出声。
钱百涵面色凝肃,沉声道:“三位相约在下来意欲何为?”
马天义哈哈大笑道:“风闻钱侠士乃神木尊者第三代传人,执意寻觅无极帮总坛定有缘故。”
钱百涵道:“不错,有烦三位领在下面晤贵帮之後,当道出其中原委。”
马天义道:“那是自然的了,不过马某何能知晓钱侠士确为神木尊者第三代传人?”
钱百涵目中怒光暴射,冷笑道:“在下既敢单人只身前往,就有可资凭证之信物,三位威望南天,何胆惧乃尔。”
蓦地——
风势突转猛烈,四外火炬全熄,钱百涵只觉暗中有物向自己袭来,不禁怒喝一声,右臂疾挥而出。暗中忽暴闪一道青虹,寒飓过境,只听一声凄厉惨嗥,叭哒堕地。钱百涵似感多人向自身袭至,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