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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子云喝了口茶,站起身来,如玉款步走近,垂手伺候道:“小婢已经准备好浴汤,范公子要沐浴么?”
范子云道:“不用了,你也去休息吧,哦,老管家今晚好像多喝了几杯,待会如果要茶水,就烦劳姑娘多加照顾了。”
如玉道:“这个不劳公子吩咐,小婢省得。”说罢欠身退去。范子云回到房中,随手就掩上了房门,脱鞋上床,盘膝坐定,运气调息,做了一会功夫,才脱衣就寝。就在他朦胧入睡之际,突听有人叩着房门,叫道:”范公子,范公子……”那是如玉的声音,门虽然叩得不急,但声音却十分惶急。
范子云翻起身坐起,问道:“如玉姑娘,有什么事么?”
如玉道:“公子快请开门,老管家他………”
范子云急忙披了长衫,一面扣着衣钮,一面开门出去,问道:“老管家怎么了?”
如玉脸有惶急之色,说道:“老管家他好像……不大对………”
范子云听得一急问道:“什么不大对”
如玉道:“你快随我来。”说罢,急匆匆走了出去。
范子云跟在他身后问道:“如玉姑娘,者管家到底怎么了?”
如玉急步疾行,一面说道:“老管家方才呕吐得厉害,后来……后来…”
范子云心头一紧,追问道:“后来怎样了?”
如玉道:“他……昏厥了两次,口中喊着公子,小婢看他情形不对,才赶来请公子的。”
范子云甚是惶急,说道:“老管家身体一向很好,怎会昏厥的呢?”
如玉道:“小婢也不知道,好像中风……”
几句话的工会,已经奔到老管家住的房门口,房门敞着,屋中灯光黯淡,不闻一点声息。如玉脚下一停,侧身让范子云走上前面,自己跟着他身后走入。范子云心头惶急,迅快冲入房中,只见老管家直挺挺卧在床上,定着两眼,气息十分微弱?急忙奔过去,叫道:“老管家……”只叫了三个字,眼泪已经忍不住夺眶而出。
范义听到「老管家」三字,本来定着的眼睛,缓慢的转动了一下,两颗失去神光的眼珠,朝范子云望来,张了张口,极为艰难的道:“少……少……快……快……”他几乎已经不能成声。
范子云道:“老管家,你不可以多说话,我这就去找翟总管,替你请个大夫来给你瞧瞧,很快就会好的……”范义眼珠没有眨动,但他眼角却滚落了两行老泪,没再说话。范子云话声一落,正待转身朝外行去。
如玉拭拭眼泪,低低的道:“范公子,老管家他……”声音一咽,用手帕捂住小嘴,说不出话来。
范子云回身道:“如玉姑娘,你在这里照顾一下,我找翟总管请大夫去。”
如玉悲切的道:“范公子,你瞧瞧老管家,他只怕已经不成了。”范子云只觉脑门「轰」的一声,回近床前,定睛瞧去,老管家脸如死灰,定着的双目,似乎连微弱的气息,都已停住了。死了,他已经溘然长逝了。
范子云呆得一呆,他几乎不相信老管家好端端的人,会这么快离他而去,突然他一下扑了过去,抱住老管家,嘶声叫道:“老管家……”两膝缓缓的跪了下去,失声痛哭。
老管家自幼抱他背他,把肩胛当马骑,这十年来教他练功夫,他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一天离开过老管家,如今老管家忽然离他而去,教他如何不伤心欲绝,抚尸大哭。如玉看他哭得伤心,也陪着他流泪,过了一会,如玉拭着泪,低低的道:“范公子,俗语说,人死不能复生,老管家已经去了,哭也没有什么用,………”
范子云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抬头问道:“如玉姑娘,老管家方才可有什么话说么?”
如玉机警的拿眼望望前院,低声道:“好像有人来了。”
果然随着一阵脚步声,从前院传来,只见总管翟开诚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朝范子云拱拱手道:“范公子也在这里,在下刚才听巡夜的堡了来报,这里隐隐有哭泣之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如玉急忙迎着,在门口欠身道:“小婢正要去禀报总管,老管家死了。”
崔开诚一步跨入房门,问道:“老管家如何死的?得了什么急症,你怎不赶快来报?”走近床前,仔细的看着老管家的尸体,泫然泪下,说道:“老管家,你晚餐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在下真不知道该如何对你表示敬意?”举手拭泪,一面朝范子云道:“老管家走的时候,范公子可在场么?”
范子云流着泪道:“如玉姑娘来叫我,说老管家不对了,等我赶来,他已经不会说话了。”
翟开诚回头问道:“如玉,老管家可曾对你说过什么遗言么?”
如玉惊然一惊,低首道:“小婢是听到老管家在呕吐,才赶来的,小婢给他倒了一盅开水,一面把床前的呕吐物打扫干净,忽然发现老管家张口结舌,望着小婢,好像要说什么,但却发不出声来,小婢看他情形不对,就赶去请范公子,老管家并没有遗
范子云心中暗道:“如玉说的,并非真话,她为什么要和翟总管撒谎呢?”
翟开诚沉吟道:“看来他是中风了。”一面回身拱拱手道:“范公子,老管家不幸过世,在下这就去禀报堡主,再来料理。”说罢,转身急步而去。
范子云回头道:“如玉姑娘,老管家真的设和你说什么吗?”
如玉走到门口,朝院子望了一眼,低低的道:“老管家呕吐的时候,小婢早就在这里伺候,他吐了很多,最后连血都呕出来了。”
范子云垂泪道:“他上了年纪,就不该喝这么多酒。”
如玉道:“小婢也这么说,老管家听了摇摇头,说他酒没喝醉,就算喝醉了,也不会呕吐,这是他用真气逼出来的。小婢问他吐出来了,是不是会舒服一点,他没有说话只是闭目养神,小婢不敢惊动,就把地上收拾干净,忽听老管家长长叹了口气,说道:「老汉只怕不成了……」”
范子云道:“你就赶来叫我了么?”
如玉道:“不,老管家说,这时候不能去告诉公子。”
范子云道:“那为什么呢?”
如玉接下去道:“老管家问小婢,肯不肯帮他一个忙,小婢点点头说:老管家是好人,你要小婢做什么,小婢万死不辞,老管家说:他有一句很重要的话,要小婢转告公子,但除了公子,不能告诉任何人。”
范子云道:“那是什么话,一定很重要了?”
如王道:“老管家说,这句话要等他死了以后,才能告诉你。”
范子云道:“姑娘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如玉道:“公子先听小婢把话说完,老管家那时身子抖得很厉害,但他不准小婢来告诉你……”
范子云道:“那为什么呢?”
如玉低声道:“他说这是为了公子好,要等他不能出声的时候,小婢才可以去禀报公子,就是方才小婢回翟总管的话,也是老管家教的。”
“老管家,你这是为什么呢?”范子云流着泪,忽然问道:“姑娘现在可以把老管家的遗言,告诉我了吧?”
如玉说话之时,身子一直站在门口,这时忽然走近范子云身边,低低的道:“老管家要小婢告诉公子,这里不可久留,要你到金陵去找盛记镖局总源头盛锦堂。”
范子云听了一怔,说道:“此地不可久留?”
如玉柔顺的轻轻颔了下首,低声道:“小婢也觉得公子不宜在这里久留,等料理了老管家的丧事,还是听老管家的话,到金陵去的好。”
范子云道:“姑娘也认为我应该走么?”
如玉低垂粉颈,轻声道:“小婢觉得老管家对公子忠心耿耿,他说的话,总不会错的了。”刚说到这里,夏云峰在前,翟开诚在后,匆匆赶来。
范子云急忙迎了出去,恭敬的作了个长揖,说道:“夏伯伯,老管家他……过世了。”提起老管家,他忍不住又流下泪来。
“这真是意外得很。”夏云峰脸上也有怆然之色,接道:“老夫听翟总管说,老管家是中风死的,唉,若论年岁,他已是快八十岁的人了,也算是得享高龄,但事情来得太突然了……”他边说边走,当先跨进房中。
如玉急忙单膝一届,说道:“小婢叩见堡主。”
夏云峰一摆手,笔直走近榻前,亲自察看了范义的尸体,双手一拱,黯然道:“老管家,你是范家三代忠仆,你的责任,到此已了,就好好的安息吧,范贤侄自有老夫会照顾他的,你只管放心吧。”说罢,一脸虔敬的拜了两拜,才回身道:“贤侄,人死不能复生,老管家年事已高,人生百岁,总会有撒手尘寰的一天,贤侄也不用难过了。”
范子云道:“夏伯伯说得是。”
夏云峰道:“老夫已经告诉翟总管,老管家是范家的忠仆,要好好厚殓,好了,咱们到前面去,这里自有翟总管会料理的。”说完,举步往外行去。
范子云跟随他身后,到了前面客室。夏云峰在上首一张椅子坐下,说道:“贤侄也坐下来。”范子云应了声「是」,才在他下首落坐。
夏云峰蔼然道:“咱们夏范二家,谊如骨肉,贤侄在老夫面前,不用太过拘束了。”范子云又应了声「是」。
夏云峰道:“本来老夫之意,让你好好住上几日,等你环境熟悉了,再看看你练的武功,是否已经入门?但老管家突然去世,你如果长日无事,准会因怀念老管家而伤心,故而老夫决定从后天起,贤侄每日早晨,到前面练武功去,老夫先看了你练过的功夫,就可传你武功,你可愿意。”
范子云听夏伯伯说出要传授自己武功,心里自然愿意,只是老管家临终曾说此地不可久留,要自己投奔盛记镖局的总镖头盛锦堂,这该如何是好呢?一时不禁脸上略现犹豫之色,说道:“夏伯伯肯指点小侄武功,小侄是求之不得的事,只是………”他不善词令,「只是」下面,就说不上口来。
夏云峰双目望着他,蔼然笑道:“贤侄有什么为难之处,夏伯伯和你爹情同骨肉,但说无妨。”
范子云俯首道:“小侄觉得老管家在寒家已有三代,他过世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