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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走的。”夏侯芬说到这里,声音变得低低的,道,“没人知道!”
“他上哪去了?”
“去呼鲁兹,见海酋长!”
“谁是海酋长!”
“是个蒙古人。”她笑了笑道,“这个人很滑稽,自称是元朝开国皇帝成吉思汗的第六代孙子,可他偏偏不叫成吉思汗……”
“老王爷去找他干什么?”
“谁知道?他又不跟我说!”
说到这里,笑了一阵子,又道:
“我巴不得他老人家离开几天,没人再在我身子后面老嘀咕。江大哥,我们好像好久不见了,听说你当了总教头以后好神气哟,连人都不理了!”
“姑娘说什么笑话!”
“我说的是真的。要不然,怎么好几天连你的人影儿也没见到……”
江浪道:“姑娘身居禁宫,我岂能随便出入?”
夏侯芬瞅着他,微微笑道:“算你会说话,现在我把你请来了,总没借口了,巴!”
江浪道:“姑娘想去哪里打猎?就姑娘一个人?”
“不,两个人!”
“还有谁?”
“你呀!”
她说着,把马缰交到江浪手里,道:“你等一会儿,我牵我的马去!”
江浪说道:“姑娘的马,不是在这儿么?”
“这是给你骑的!”
说着转身就跑了。
不知怎么回事,江浪觉得心里挺不自在。
如果这件事在昨天以前发生,他不会觉得丝毫不自在。可是,只是一天之隔,就全然不一样了!
因为什么?
郭小苓!
直到现在为止,郭小苓的影子始终在他脑子里晃着。男女之间在发生过那种感情以后,必然是心心相印——那是什么力量也分不开的!
他的目光四处搜索着。
小红在一旁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江浪向她点点头道:“苓姑娘是不是住在这里?”
“早先是的,后来不知为了什么苓姑娘搬了出去,住在后院里啦!”
“她一个人?”
“嗯!苓姑娘怕吵,最喜欢安静!”
“夏侯小姐跟她来往不?”
“常常来往,刚才我们小姐还找过她呢!”
“找她去打猎?”
“不是!”小红摇着头道,“好像不是。找她做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江浪还想1些什么,夏侯芬就策马而来了,便把到嘴边儿的活吞了回去。
一刹那,他脑子里全让郭小苓占满了,迎面而来面如春花的夏侯芬,在他眼里反倒是黯然无色了!
夏侯芬策着马,鞍辔弓箭齐全地来到了面前。
“快上马呀,跟我去个地方,包你玩得好!”
说着,她已抖开缰绳,一马当先地冲在前边,江浪只得策马跟上去。
两匹马跑过了面前的这片草地。
前面是一片生满了高高芦苇的坡地。
夏侯芬兴趣很高地回过头向江浪招着手——她的马已窜进了芦苇丛中……
江浪催马过来,陡地发觉眼前一片开朗。
好大的一片原野!
原野几乎全为芦花占满了,白色的花穗形成了一片白色的海。天风压下来,大幅度地起伏着,形成了类似怒海中的巨大波浪——一眼看上去有说不出的美丽、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在那里,有几只展翅的大秃鹰低空盘飞着。声声鹰鸣,逗挑着人类先天具备着的潜在野性。
芦花波浪里,能够清晰地看见纵横的陌道——像是几条巨蟒,游行在怒海惊涛里。
原来不开朗的江浪,也变得开朗了。
真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么豪迈的句子,没有身历其境的人是绝难道出来的。
“怎么样,美不美?”
夏侯芬在马上回过头来看着他,大风把她散开的长发吹得飘拂着。一瞬间,她那种狂放与任性的禀气,让江浪尽收眼底一她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啊!
曾几何时,她已把昔日的忧郁愁结解开了。
像她这种年岁的少女,原是应该这样的。
不等到江浪说话,她已催骑纵入大片的苇丛之中。
江浪的坐骑自动跟了上去。
两匹马穿行于大片苇丛之间,首尾相衔地奔驰着。
一列野鸡拍翅而起,五彩的羽翼在晴空翱翔着。
夏侯芬手持雕翎,取下弯弓。张弓搭箭,“飕”地一箭射出!
一只野鸡顿时应势而落,在芦丛里拍打着翅膀。
夏侯芬策马上前,弯腰抬起。
江浪道:“姑娘好箭法,想必暗器上的功夫更高。”
说到暗器,夏侯芬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她把野鸡套在鞍后的绳套上,催骑来到了江浪跟前,伸出一只素手,道:“拿来!”
江浪一怔道:“什么?”
“你欠我的东西。”
“我欠姑娘什么东西了。”
“哼,还装蒜呢!”她眼睛一转,道,“你可真会逗着人家玩儿,明明赢了我,竟装着输了。”
说到这里,她脸上红了一下,信手折了一截芦花,向着江浪丢过来,江浪信手抄住。
江浪忽然明白过来了。
夏侯芬所指,乃是江浪把她由赤峰牢房里救出来的那一次,两个人在坟场里曾经比斗过一回。
“姑娘说的是那一对耳环?”江浪问道。
夏侯芬向他一笑,道:“还说呢,真丢人,直到第二天我才发现,你怎么摘下来的,我可是一点也不知道!”
江浪随即探手入怀,取出一个小皮囊,从里面把那一对收藏的银耳珠递了过去。
夏侯芬笑了笑,道:“真在你这里!算了,既然被你摘了下来,干脆送给你算了!”
江浪笑着收了起来,道:“姑娘这对耳珠,可是一种厉害的暗器?”
夏侯芬微微一怔,说道:“你怎么知道?”
她痛痛快快地大笑了一阵子,又说:
“反正什么也瞒不过你,即然你知道了这是暗器,我倒要认真地暗你一下,这种暗器,依江大哥看,该是怎么一个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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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双美争情爱 一剑了恩仇
江浪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
他怎么会不知道用法?
当初“独眼金睛”褚天戈率众洗劫杀戮他们的时候,同族里不知道多少人死在这种暗器之下。
褚天戈手法至毒,暗器是用“弹指神功”发出去的,中者皆为要害,多为双瞳、咽喉部位。
这些宿仇,经夏侯芬一提,由不住使他热血沸腾。尽管心里恨恨的,可还是不让脸上现出怒容,装出很认真的样子,问道:
“大概是藏在指甲里施展吧!”
夏侯芬笑叹道:“你真聪明,这是我义父传授给我的,只是他老人家不许我随便施展。”
“为什么?”
“因为这种暗器太毒了,我义父他老人家是菩萨心肠。”
“哼……”
江浪为了掩饰自己的愤恨心情,便硬生生地发出了一阵子笑声,只是笑声过于凄凉!
“你也许还不知道,”夏侯芬又悄悄地说道,“他老人家已经吃了好多年的素了!”
“吃斋?”
夏侯芬点了点头。
江浪又发出了一声笑。
夏侯芬瞅着他道:“你为什么笑?”
“老王爷可真是悲天悯人的活菩萨!不过,我却以为这必定是他早年杀人大多的缘故,是以借此来弥补一下内心的罪过罢……”
夏侯芬愣了一下,道:“我倒是没想到这一点,也许你说得有理。”
两匹马并列着缓缓前进。
江浪伺机道:“老王爷早年的事,姑娘知道多少?”
“我?”她摇摇头,苦笑道,“我是一点也不知道;怎么,你知道?”
“我也是道听途说而已!”
“听到了些什么?”
“没什么……”
夏侯芬忽然勒住马,道:“不要紧,你尽管说。”
江浪道:“我也是听人说的,姑娘不要多疑!”
“你说吧。”
江浪道:“外面谣传老王爷过去是刀客瓢把子……”
“这是真的?”
至侯芬眼睛睁得极大,摇着头道:“不会吧?”
“有人说老王爷是靠洗劫了一批山东的移民才起的家!”
“你……”夏侯芬面色惨变了一下,道,“我不相信!”
她冷冷一笑,又看着江浪道:“我义父岂是这种人?岂能做这种事?你不要听人瞎说!谁说的?看我不……”
说到这里,她紧紧地咬着牙齿!
江浪笑道:“不过是道听途说的一句闲话,姑娘又何必这么认真呢?”
“一句闲话……你知道这些话有多严重!要是我义父听见了,准能气疯了!”
说话时,忽见一只野兔跳了过来。
江浪忙取出雕翎箭,策马追了过去。
夏侯芬也纵骑追了上去。
江浪当然不是存心射猎兔子,而是觉得很有缓和一下情绪的必要。
而且,他还有很要紧的话,要从夏侯芬的嘴里套出来。于是,借着追兔子飞马而前。
白兔子在深草丛里转了几转就不见了。
两个人拼命地策着马,追出了好几里。
这一阵子快马奔驰,真是过瘾极了!
眼前是一棵大树,树阴漫延出好几丈远。
两匹马径直地来到了树下,夏侯芬首先由鞍子上滚下来,在草地上打着滚儿!
江浪刚刚下马,却被夏侯芬拖住了一只腿用力一翻,倒跌在芦花丛里!
两个人在芦丛里打着滚儿,身子过处,芦花纷飞。
秋高草长,壮马长嘶……
两个人滚得淋漓尽致,只觉得天旋地转,乾坤颠倒,人在大自然里,像是在太空缥缈的云层翻滚着,人世间的一切都抛开了。
像是喘不过气来的样子,两个人直直地躺着,仰首看着天,一声一声地喘息着。
身上、脸上、头上,全都是白白的芦花。
这一阵子翻滚”真不知道滚了有多远——两三丈远近吧!
天空掠过一行雁影儿。
太阳的温熙使人那么惬意!
人儿舒展在白云般的芦花丛上。
四周是无限无边的白,人的性情在大自然的陶冶下,变得融洽而温和。
“啊……”良久之后,夏侯芬才喘出一大口气,“好舒服!”
她翻过身子来,手支下颚,打量着面前的江浪,道:“要是在这里过一辈子就好了。太舒服了!”
江浪几乎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因为他知道,由于他与她的地位不同,不久,也许就在眼前,他门终必会站在敌对的立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