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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手观音和弥勒佛两幅木刻连同两方墙壁应声左右缓缓打了开来,这两幅木刻竟就是两扇门。
门内阴阴沉沉,看来就真的只有四五尺深浅。
四五尺之后果然又是墙壁,漆黑的墙壁。
门内之所以如此阴沉,显然也就是因为墙壁漆黑的关系。
两旁更显阴沉,逐渐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常护花左看看,右看看,怔在当场。
两道暗门同时打开实在大出他意料之外。
一个暗室实在没有必要在同一个方向装设两扇暗门。
难道这墙壁之后,竟然有两个暗室?
如果不是,那一扇门是真正的入口,还有的一扇门又有什么作用?
常护花不禁沉吟起来,杜笑天亦是一脸诧异之色。
杨迅的目光却转到常护花脸上,忽问道:“这些机关你怎么这样熟悉?”
常护花淡应道:“我与他既然是好朋友,当然很多时走在一起,他懂的,我就算也懂多少,亦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杨迅放软了声音,道:“依你说,我们应该从那一扇门进入?”
常护花道:“我还未能确定。”
杨迅道:“其实,这也简单,入错了,我们尽可退回出来,转由另一扇门进去。”
语声甫落,杨迅就一步越过那幅千年观音的木刻,跨进暗门之内。
常护花一眼瞥见,猛一声暴喝:“小心!”
飕一个箭步趋前,一手抓住了杨迅的肩膀。
杨迅那一步还未踏实,就听到了常护花那一声暴喝,他一惊回头,整个身子就已经被常护花拉得从一旁飞了开去。
几乎同时,二三十支弩箭“嗤嗤嗤”疾从暗门之内射出!
他们退得虽然迅速,并未能够完全脱离弩箭所笼罩的范围,旁来的三箭,品字形齐向杨迅的胸腹射到。
常护花右手抓着杨迅,左手却空着,他眼快手急,左手一抓再抓,抓住了射来的其中两箭!还有一箭!
那一箭,“哧”的射穿了杨迅腋下的衣服。
杜笑天看在眼内,大吃一惊,常护花亦不由捏了一把冷汗。
杨迅却给吓惨了,一张脸剎那苍白如纸,一双脚亦已发软,常护花一将手放开,他几乎就跪倒地上。
杜笑天赶紧伸手将他扶住,道:“头儿,伤得怎样?”
杨迅捏着腋下衣服的箭孔,口张着,好一会才出得声,道:“只是射穿腋下的衣服。”
他随即倒转头,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常护花一眼,道:“常兄有没有受伤?”
常护花道:“没有。”
杨迅吁了一口气,道:“好在没有,否则叫我如何过意得去。”
他缓慢站直身子,目光落在暗门前面的地上。
几支箭插在地上,箭镞竟完全没入砖中!
箭镞的锐利,力道的强劲可想而知,二三十支这样的弩箭一齐射在身上,又是什么结果?
杨迅机伶伶订了一个冷颤,回顾常护花,道:“幸亏你拉我一把……”
他实在很想说两句多谢的话,可是一时间又不知道如何说才好。
那些多谢的话他虽然还未完全忘记,也已差不多了。
常护花并不在乎,目光转向杜笑天。
杜笑天缓缓蹲下半身,拔起了插在地上的一支箭。
这一拔相当吃力。
杜笑天拔箭在手,不由变了面色。
常护花笑道:“你以为地上铺着的是什么砖?”
杜笑天轻叹一声,道:“我看得出那是水磨青砖,所以才奇怪这些箭竟能够射入砖中那么深。”
他的目光又落在手中那支箭上。
箭长不过一尺,箭镞闪亮,箭身隐现乌光,异常沉重,整支箭,赫然还是铁打的。
他反复看了两眼,才将箭放下,站起身子,又一声轻叹,道:“想不到他居然能够造出这么厉害的机关。”
常护花道:“我想得到。”
杜笑天道:“这因为你们是老朋友,你早就知道他是玄机子的关门弟子。”
常护花道:“我所以也还知道玄机子一派的习惯。”
杜笑天道:“什么习惯?”
常护花道:“无论什么机关设计,必然附带厉害的杀人机关,不先将机关关闭就进入,九死一生。”
杜笑天连连点头,并不怀疑常护花的话。
杨迅更加相信,方才若不是常护花及时将他拉过一旁,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死在机关的乱箭之下。
他心中犹有余悸,嘟喃地道:“好好的一个书斋,竟然布置得机关重重,这小子不是心中有鬼的话,那脑袋只怕就真的成问题了。”
常护花笑道:“他的脑袋就真的有毛病,也只是一般人的通病。”
杨迅道:“哦?”
常护花道:“一般人不都是尽可能的将珍贵的东西收藏在一个既秘密,又安全的地方?”
杨迅点头。
常护花道:“他只是在书斋之内弄一个既秘密,又安全的地方,以便收藏他那些珍贵的东西。”
杨迅道:“这小子有什么东西需要这样……”
“这样”两个字出口,他突然闭上了口。
他总算没有忘记聚宝斋名符其实,崔北海所做的又是什么生意。
杜笑天即问道:“常兄有没有办法关闭那些机关?”
常护花道:“我试试能否找到控制的机钮……”
杨迅截口道:“不必找了,机关已经发动过,箭已经射光,我们现在大可以放心进去。”
他说得爽快,一双脚却稳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常护花瞟着他,道:“你以为就只有那一道机关?”
杨迅道:“难道还有其它的?”
常护花道:“我看就有了。”
杨迅不觉倒退半步,目光一闪,又道:“机关在这道暗门之内,其它的一道暗门想必才是真正的入口,看来,我们应该从那道暗门进入。”
常护花道:“你肯定那道暗门之内就没有机关?”
杨迅没有作声。
常护花也不多说什么,忽然走过去,抓起了一张椅子,用力掷了过去!
呼一声那张椅子一飞半丈,飞过暗门,重重落在暗门之内的地上。
那张椅一落下,那扇门就如同被人推动,飒地猛关上!
也就在那剎那,他们看见了刀光。
无数把飞刀斜曳刀光,飞鱼般在暗门之内交错飞射!
暗门一关上,刀光亦消失,破空声,金属着地声,隐约仍可以听到。
杨迅一张脸立时又白了。
杜笑天的脸色也不怎样好,道:“这道机关比方才那道还要厉害,暗门一关上,阻断了去路,也就只有挨刀子了。”
常护花点头道:“暗门之内不过四五尺地方,即使兵器在手,也施展不开。”
杜笑天道:“即使施展得开,也难以抵挡四面八方射来的飞刀。”
常护花点头,目光仍然在那扇关上了的暗门之上。
暗门之上那幅弥勒佛的木刻还是老样子。
常护花到现在才看清楚那个弥勒佛的表情。
那个弥勒佛张开大口,正在笑,笑得既慈祥,又开心。
杜笑天似乎是在看着那个弥勒佛,忽地一摇头,道:“这个机关想必就是叫做笑里藏刀!”
常护花笑道:“幸好这只是一个木刻,如果是一个活人,我们就没有进去,一样有机会挨刀子。”
一个人若是弥勒佛一样,一脸的笑容,想给人一刀,的确很容易。
机关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你不去触动机关,机关绝不会走来杀你。
人就不同了,无论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都一样能够杀你。
机关也本来就是人设计出来的东西。
杜笑天明白常护花的说话,笑笑道:“人本来就比机关更难防范。”
杨迅却笑不出来,他左右望了一眼,目光落在常护花脸上叹息道:“两道暗门内都有机关,你说,那一道暗门才是真正的入口?”
常护花道:“当然是这一道。”
他抬手指着钉嵌千手观音的那一道暗门,道:“弥勒佛既然露出本来面目,封闭了他那一道暗门,我们也就只有这一道暗门可走了。”
杨迅苦笑道:“这位千手观音虽然不是笑里藏刀,却会使人变成刺猬。”
常护花道:“我们不去触怒它,也就成了。”
杨迅道:“你有没有办法,不去触怒它?”
常护花道:“现在没有。”
他突然蹲下身子,仔细一再打量那幅千手观音的木刻。
杜笑天的目光不觉亦落下。
杨迅也没有例外,他仔细看了几眼,什么都瞧不出来,忍不住说道:“你在干什么?”
常护花没有回头,淡应道:“找寻控制的机扭。”
杨迅道:“横栓也许在里面。”
常护花道:“如果在里面,他自己如何进去。”
杨迅不由地脸庞一红,没有再作声。
常护花接道:“玄机子无疑是一代巧匠,崔北海这个徒弟亦可谓青出于蓝,早在多年前,他已能够将门户的栓子连接在壁内的机扭之上,只要击在壁上的力量足以震动壁内的机扭,机扭将栓子一缩,门户就可以开启,但在外仍要用手将门关上,要将控制机关的机扭关闭,就非用手推动不可,暗门附近的墙壁平滑一片,地面也是一样,惟一可以藏下机扭的,也就只有这扇门。”
他说着双手开始在那幅千手观音的木刻之上移动起来。
一开始移动他就生出一种被人狠狠盯着的感觉。
他也不知道怎会生出这种感觉,一双手却不由自主地停下。
在他的面前亦没有任何人,只有一幅木刻。
千手观音的木刻。
千手观音全名其实是千手千眼观音。
根据加梵达摩千手经所记载,这个观音左右各具二十手,手中各一眼,合共四十手四十眼,配三界二十五有,遂成为千手千眼,以示广度众生,有无限之大用。
现在这个千手观音的木刻,手眼居然也各有四十,一如千手经上的记载,不多也不少。
就连坐的姿势亦是千手经上的记载一样,其中的三十八手日轮般身后张开,本来的两手却成母陀罗臂,结印在膝上。
常护花那双手现在也正就按在这个木刻千手观音的膝上。
他怔怔地瞪着这个千手观音的木刻,仿佛在想着什么。
杜笑天正想问,常护花那双手已经又开始移动。
他的手顺着千手观音那双母陀罗臂上移,眼却死盯在千手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