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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开处,踱出那位绿衣少女,但换了翠绿色的鲜艳衫裙,不盈握的小蛮腰佩了剑,好象好好打扮过,美得令他感到心中一震,有点目眩神移。
大太阳下,当然比昨天傍晚看得真切。
老天爷:小姑娘那双令人想做梦的秋水明眸,具有无穷的吸引力,真令他心弦狂震,几至目瞪口呆。
“好美好俏的小姑娘。”他心中狂叫。
七年浪迹江湖,他见过无数美艳如花的姑娘,可是,他从来就没动过心,而今天,一瞥之下,他怦然心动,有点不克自制。他一时失神,更增加了少女对他的反感。
其实,他人如临风玉树,英俊的身材,成熟男人的气概,飘逸的神采,都足以吸引任何一位含苞待放的青春少女,至少绝不会引起异性的反感。可是,这位少女就看他不顺眼。他不明白,毛病就出在昨晚的遭遇上。
人与人之间,见面的第一印象最重要,他对这位少女有十分好感,而少女却对他的印象极端恶劣,已经注定了无可换救的恶劣情势。
印象也就是所谓缘,据说缘是前生已经注定了的,信不信由你。
少女莲步轻移,高贵的风华逼人,端庄矜持,象一位公主女王,脸上薄泛怒容,更增三分可人风韵。“你,出来说话。”那位待女向他怒声点手叫。
他神智一清,不再象呆头鹅般发楞,泰然一笑,缓步出廓踏入院子。
“昨晚是你?”侍女不等他走近便怒声问,十分神气咄咄逼人。他象是昏了头,侍女也问得太笼统。
“是的。”他不假思索地答:“昨晚在下……”
“你好大的胆子!”
“小姑娘……”
“住口!”侍女娇叱。
平时在美丽女人面前,他谈笑自若甚至狂放无忌,今天他象变了一个人。“请听我……说……”他竟然有一点不知所措。
“亮名号!”侍女更横蛮了。
“在下姓许,许彦方……”
“狂徒,你将为昨晚的无耻罪行付出代价。”
“小姑娘,你这样说就有欠公平了。”他为自己的行为辩护,本来这并不是严重的事:“昨晚纯粹是误会,不能全怪我……”
“春兰,不要与这恶贼饶舌。”那位中年仆妇伸手示意要侍女后退:“这种贱贼比狗还卑贱,唯一对付的办法,就是活剥了他,交给我。”
“先废了他的双手。”少女在旁下令,动人的明眸不怎么可爱了,似乎有森森冷电闪烁着,虽然美丽的面庞仍然明艳可亲,不象有下令杀人毁人的刽子手头目神态。中年仆妇身形疾闪,向许彦方迅疾地扑去,双爪一上一下,象鹰爪般排空而至。
“请听我说……”他急叫,对少女的不讲理蛮横态度颇有反感,怎么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便下令先废他的双手?先废人再讲理吗?
反感刚起,但一接触少女美丽的面庞和目光,反感立即化为乌有,立即原谅少女的蛮横无礼,一个公主似的美丽女人,横蛮自负似乎是可以原谅的。不由他多想多说,中年仆妇已经狂野地贴身了,爪功已运足了十成,远在三尺外,爪劲已先行及体,无形的透骨劲道凶猛地上及脑下抵腹。假使他事先不运功护体,爪功在三尺外便可抓裂他的胸腹,不但有意废他的双手,简直就志在要他的命。
这仆妇比少女更可恶,一照面便下毒手,用奇技绝学伤人,立即引发他的野性怒火。
可是,再次接触到少女的目光,他的怒火又陡然熄灭,烧不起来了。
少女昨晚已经知道他是劲敌,所以仆妇出手便是毒着便不为奇了。他身形左闪,右掌一拂,逼偏了袭来的爪劲,随势急进两步,右掌神乎其神地按上了仆妇的右后肩,信手向后一推。
太快了,一接触便没有再变招反击或自保的机会,仆妇也没料到他能闪开双爪的骤然袭击,想应变已毫无机会,惊叫一声,直冲出丈外,几乎摔倒。
侍女春兰,随即扑上了,用的也是鹰爪功,迎面而就是一爪抓出。
“讲讲理好不好?”他大叫,右闪、斜掠,闪电似的从春兰的爪尖前脱出,远出丈外虎目怒睁。但他的怒火烧不起来,少女身形奇快地截住了他。“小姐,冷静些!”骇然转身稳下马步的仆妇急叫,想阻止少女发威。许彦方那一掌按在她的右肩上,假使存心木良,只要用上一两分劲,仆妇的右肩毁定了,但毫无损伤,可知他毫无伤人的念头。这仆妇是行家,知道他手下留了情,不是穷凶恶极的人,所以醒悟地要求小姐冷静。
少女怎能冷静?昨晚她挨了三记重击,把许彦方恨得牙痒痒地,现在上去的两个人又栽了,更是怒不可遏,那能听从劝阻?
排山掌发如排山倒海,狂野绝伦地连拍三掌之多,每一掌皆志在必得,用的是男人的打法,贴身硬攻长驱直人,不许许彦方有闪避的机会,非接招不可,不然就得敞开胸膛挨揍。许彦方这次似乎放聪明了,换了一种打法,身形不徐不疲地后退,双掌做小幅度的封架,用上了怪异的柔功,恰可克制少女威猛的排山掌力。接下了三掌,退了五步,最后斜闪出丈外,脱出少女的纠缠。
“老天爷!女孩子怎么练了至阳至刚的排山掌?”他是行家,揭穿了少女的所学,语气怪怪的:“我怕你,你厉害!走也!我怕你们回鹰谷的邪道高手。”说走便走身形一晃便已远出三丈外,到达院门口,是从两名侍女的中间,快速地闪过的。
少女瞥了自己的双掌一眼,似乎怀疑自己刚才并没有发出排山掌力,一怔之下,失去紧迫进攻的机会。“你走得了?”少女怒叫,飞掠而上。
院门口,突然出现那位绿衣书生,后面跟着随从打扮的昊天一笔明豪。只消看第一眼,便知是怎么回事了。“果然是你!”绿衣书生怪叫。
许彦方一声长笑,不再客气,狭路相逢,不将阻路的人击溃,怎走得了?一掌拨出,撞上了。
“啪啪!砰!”怪响暴起,人影急分。
绿衣书生对出一掌,被震得斜飞丈外。
昊天一笔这次苦头吃大了,不但硬接了一掌,而且胸口挨了一击,倒摔出丈外,跌了个晕头转向。
许彦方象狂风,沿廓前的栏干飞越,再沿走廊飘走了,轻而易举脱身溜之大吉。“哥哥,你……”追到院口的少女大吃一惊,急急扶住脸色泛青,身形不稳的绿衣书生。“就是他!”绿衣书生恨声说:“昨天他在福星老店,扮胆小鬼逃走,却来这里骚扰,大妹,他……”
“别提了,我们抓他不住。”少女也恨声说:“他会回来的,我绝不饶他。”中年仆妇走近,不住摇头苦笑。“少谷主,小姐,你们无奈他何。”仆妇揉动着右肩后,脸色仍有点苍白:“他如果有意伤人,我们这些人中,最少也有一大半人要丢掉半条命。”
“罗嫂你在灭自己的威风。”绿衣书生沉声说:“他一个三流混混,除了机警狡猾烂泼之外,并没有什么真才实学……”
“真的吗?少谷主,他是何来路?”仆妇罗嫂冷笑,似乎不在乎少谷主的身份,更不象一个仆妇。
“武林四浪子之一,风尘浪子许彦方。”少谷主大声说:
“一个连二流高手也排不上的三流混混,江湖朋友对这家伙并不陌生,混了好些年,依然混不出稍象样的局面,他竟然胆敢向本谷的人,接二连三挑衅,不除掉他此恨难消。大妹,他住在此地?”
“是的,你为何不早一点来?”少女不悦地说:“一早春兰就到福星客栈向你禀告……”
“我有事,双头蛟亲来拜会,我能丢手离开么?再说……”少谷主脸一红:“飞扬山庄范少在主也在,委实无法分身,我怎知你们这许多人,也对付不了一个混蛋。”
“晤!哪一位范少庆主?”
“范世超二少庄主。”
“原来如此,范二少庄主偕同他妹妹范云风,同在江湖历练,大概你……”
“大妹,别胡说。”
“哥哥,你可得留神些。”少女冷冷地说:“范庄主一家,没有一个好东西,骄傲自负,自命不凡,太少庄主玉郎君范世红,更是眼睛长在头顶上,心狠手辣,以年轻一代第一位风云人物自居,你可得防着他一点,除非你不想争风云人物的名位,那位范云风……”
“你少管我的事好不好?”少谷主有点不悦:“姓许的混蛋是金陵三杰请来助拳的人,大概去与三杰曲人会合,短期间不会很快地回来,我不能在这里等他。”
“可是你……”
“我把神鹰八卫叫来听你调度。”少谷主匆匆地说,匆匆带了昊天一笔走了,自己的事要紧。
“武林四浪子中,风尘浪子排名第三,也是唯一口碑不算差的人。”仆妇委婉地向少女说:“如果这人是风尘浪子,昨晚再三前来窥伺的人,恐怕不是他,小姐还是冷静些为上,让他有解释的机会,以免……”
“为非作歹的人,会承让自己的罪行吗?”少女不接受劝告:“罗嫂,我要用我的方式解决。”
“这……小姐……”
“你就不要再说了。”少女不悦地说:“难道说,你怕风尘浪子不成?”
“武林四娘子都算不了什么人物,他们的武功人言人殊,不过,的确没听说他们曾经做过什么惊世的大事,在我们回鹰谷的人眼中,他们任何一个也禁不起本谷二等人手全力一击。”仆妇罗嫂有点不安:“我一个人应该可以对付得了他们两个,可是,今天……,再次碰头,如果我们不小心应付,后果将极为严重。”
“罗嫂,你是愈来愈胆小了。”少女悻悻地说。
“是的,小姐。”仆妇罗嫂苦笑:“横行江湖二十年,我的确是愈来愈胆小了,谷主荣登邪道至尊,三十年来罕逢敌手,近年来不再有人敢在谷主面前大声说话盛名如日中天。小姐,回鹰谷的声威,泰半是我这种下人打出来的,闯剑海上刀山的次数多了,胆子愈来愈小何足为奇?我会尽我的本份,小姐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
一个恼羞成怒的人,是听不进逆耳忠言的。
这期间,许彦方已在得阳门码头,租到了一艘小船,升起了帆,小船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