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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一枚环钗,打掉了他对那位少女的好感,但无可讳言地,也给他留下了颇为强烈的印象。
迄今为止,他仍然不明白,自己为何没收了那枚环钗,这不是他的习惯。
终于,他看到了另一位令他目眩神移的少女。
附近有二座亩大的荷池,池旁建了一座玲珑的六角小亭,中有石桌石凳,朱红的亭栏赏心悦目。
两位俏侍女在亭中摆好精致的茶具,居然是产于宣兴的紫砂精品,小巧的壶,玲珑的小杯,再加上一只鼎形的小炭炉,以及彩陶水壶。客邸也保持这般奢华的享受,真不简单。
最后,另两位侍女伴同一位穿翠绿衫裙少女,袅袅娜娜。款步入亭,远在四五丈外,依然可以嗅到淡淡的,品流极高的幽香。
朦胧暮色中,依然可以看清秀丽的绝世娇容,那强烈的吸引力令异性无法回避,似乎她不是一个真实的凡人,而是偶适尘寰的仙姬。
他吃了一惊,怎么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其实,年轻美丽的少女,除非脸型与五官生得特殊,相见惊鸿一瞥,似乎都差不多,尤其是气质与风华相去不远,很容易乱了视线,误认是同一个人。
不错,要是这位少女换穿了白衣裙,他真会误认是打了他一枚环钗的少女,不论是外貌、气质、风华、青春气息,几乎全同。
他不是一个胆怯的人,七年历练,见过无数年轻貌美的女性,接触过各式各样的女人,即使在大庭广众之间,他也毫不在乎地向女人对着平视。
仔细一看,看出了异同。
这位绿衣少女,缺少白衣少女流露在外的英气,因此女人味十足,女人的英气会今男人却步的。
也许是光线在作怪,更可能是他的心中有了魔障,居然把这位绿衣少女,联想到那一位白衣少女。
他在打量亭中的莺莺燕燕,莺莺燕燕也注意到他了。
也许是他的惊讶神色,或者失神的举动,引起她们的反感,一位侍女竟然冲他这一面叫出三个字:登徒子!他耳力极为锐利,感到心中一跳,讪讪一笑,乖乖调头转脸,默默地喝自己的茶。
“好美的丫头,走到那里都会出乱子。”他心中不住滴咕:“客店是非地,她为何抛头露面摆阔?真是不知死活。府城这几天四方牛鬼蛇神云集,她可能会带来一场可怕的风暴呢!”
他无暇过问风暴,只希望早些办完事离开风暴。
二更未,他从后窗钻出,消失在店后的小巷中。
第 二 章 城西南的清辉楼左首不远,小街的一座幽静大宅中,后院的小阁灯光隐隐、微风吹过,廊下的风铃发出悦耳的清鸣。
黑影腾空扶摇直上,跃登丈六高的二搂,轻如飘絮坐在廊栏上,信手丢下一根尺长的枯枝在走廊近窗根处。
传出一声轻响,似从窗内传出的,与风铃的轻微清鸣相应和,如不留心,不可能听到这一声轻响。
可以断言的是,绝不是枯枝跌落楼板的声音。
片刻,从明窗透露出来的灯光,突然亮度增加了一倍,很可能是增加了一盏灯。
黑影跨坐在栏干上,不言不动静候变化。
又是片刻,明窗突然拉开了。
“进来吧!阁下是行家。”里面传出中气充沛的语音,但不见有人影出现。
“谢啦!”黑影说,象一朵轻云,飘入敞开的明窗,轻功匪夷所思。
这是一间布局奇特的内室,仅有一窗一门,上面有绘了云雷图案的承尘,各种弦线交织成一个反锅形巨网,似乎随时都可能罩落。
楼板光洁发亮,没有任何家俱,中间有一个织金蒲团,壁间近楼板处,置了一盏五蕊明灯。
一位国字脸膛,留有颇具威严的八字胡,年近花甲的黑袍老者,坐在蒲团上冷然迎客。
黑影是许彦方,手中提了一只包裹,飘入室脚不沾楼板,轻灵地飘落在老者面前八尺,落下时便盘膝坐下了,毫无声息发出。
“来得鲁莽,吕老伯海涵。”他放下包裹抱拳行礼:“尊府处处消息真有寸步难行的感觉。”
“小兄弟,你已经深入老夫的中枢了。”黑袍老者冷冷地说。
“那是老伯有意让小可深入的。”
“对,老夫不希望造访的人早早死掉。”
“小可承情。”
“你知道老夫的底细?谁透露老夫的消息?”
“天外流云金鸿达前辈,他是少数知道天机星君吕老伯底细的人,吕老伯不要怪他,他……”
“他怎么啦?”
“去年岁梢,病死淮安客邸。小可医道有限,救不了他,只能聊尽心力为他善后。”
“你是谁?”
“小可许彦方,匪号称风尘浪子。”
“你来做什么?”
“求助。”
“老夫从不助人。”
“务请老伯破例。”他诚恳地说,打开包裹,取出里面的物品,在面前排列。
宝气珠光耀目,一座八寸高的翡翠马、一件晶玉长命锁片、一匣十颗桂圆大珍珠。一枝镶红宝石金缀,黄金二十锭。
“四色薄礼,二百两黄金,请老伯指示迷津。”他神色庄严地说:“珠宝来自济南鲁王府,是小可以性命清清白白赚来的,代价是泰山妖僧欢喜佛无尘的脑袋。这恶僧淫辱了鲁王殿下的一位心爱宫女,小可花了半月时间,深入断魂谷摘下妖僧的头。”
“老夫不稀罕你的珠宝。”
“老伯……”
“你的要求是什么?”
“璇玑城的奥秘。三十年前,令兄掌里乾坤监造璇玑城三年后仙逝太湖洞庭山,璇玑城的奥秘。老伯是唯一知道的人。”
“你简直在异想天开。”天机星君冷笑:“三十年前老夫不曾参予家兄的施工,怎知其中奥秘?三十年来,尤城主不断加建外城禁垒,爪牙日渐增多,连鸟都飞不进去,哼!你以为我是什么?无所不能的神仙?
“老伯早年号称天机星君,本来就算是神。”他并无讥讽的意思,语气诚恳:“论机械之学,贤昆仲举世无匹。小可认为,万变不离其宗,尤城主不可能请得到更高明的人来改变令兄所建造的夺天地造化璇玑城,老伯是小可唯一可以求助的人,不达目的……”
“你想怎样?”天机屋君厉声问。
“其一,透露老伯的底细,尤城主就会来找你了,当他发觉老伯竟然胆敢成为他的邻居,他作何想法?将会有哪种激烈的反应?其二,小可如果不幸陷在璇玑城,谁也不敢保证小可不将今晚与老伯会晤的事招出。”
“如果你死了,所有的问题都不会发生了。”
“老伯,小可死不了的。”他谈谈一笑,脸上有极端自信的神情:“这间秘室十分可怕,仅上面那张引诱人上当的天罗网,就虚虚实实令人莫测高深,但老伯失策的是,不该让小可近身。”
“你是说……”
“此时此地就算老伯已修至地行仙境界,也难脱出小可的控制。”他肯定地说:“除非老伯是神仙。”
“哼!你吓唬老夫吗?”
“小可没有吓唬老伯的必要,请相信小可的诚意。”他郑重地说:“小可处事的宗旨是,尽可能完满地解决困难,如果绝望无可挽回,那就让天宇变色,让大地沉沦,小可此来已抱定破斧沉舟的决心而来的。”
天机星君感到心中凉凉地,从年轻人的虎目中,看到了无比坚毅的决心和自信,那流露在外的雄浑气魄,真具有无可抗拒,慑人心魄的魔力,真要引发内在的野性,那将是毁灭一切的大灾祸。
“这对你如此重要吗?”天机星君语气不再冷厉。
“是的。”他用肯定的语气回答。
“你与璇玑城主鄱阳王尤天裕有不解之仇?”
“小可不认识他,而是他的爪牙,掳走了小可一位朋友,囚禁在璇玑城,小可必须为朋友全力以赴。”
“你知道尤城主爪牙众多,你有多少人?”
“小可不怕他人多,人多不足虑,小可只有一个人,别无同伴。”
“那是送死。”
“不一定,老伯。”他笑笑:“不要小看了一个有决心有勇气的人。当然,小可宁斗智,不斗力,鄱阳王尤城主躲在城中不出来,小可不进去就无法找到他,假使他不是怕死敢出来走动,小可根本不必前来恳求老伯相助,小可会找机会与他面面相对了断。”
“你进不去,老夫知道外城禁垒十分可怕。”天机星君摇头苦笑:“要不,老夫早就进去找他了,家兄的死,老夫一直就怀疑是被他谋杀的。”
“小可只要知道内城的秘密。”
“好吧,你等一等。”
天机星君长身而起,泰然地向唯一的室门走去。
他安坐不动,丝毫没有阻止或跟着走的意思。
无机星君在室门止步,缓缓拉开室门,缓缓转身注视着他。
这时,双方已相距三丈以上,而他仍然是坐着的,想有所举动已无能为力。
他的神色极为安详,微笑着坦然迎接对方投来的目光。“你信任我?”天机星君问。
“小可毫不怀疑。”
“你很不错。”
“老伯夸奖。”
无机星君摇头苦笑,转身出室而去,片刻,手中握了一捆长纸卷,缓步入室在灯下展开其中的一张。
“你读过武经总要?”天机曼君坐下,向跟来的他问。
“读过。”他在旁坐下简要地答。
“学过五行?”
“兼及奇门遁甲。”
“很好,现在,你主要的问题是如何超过外城了。”无机屋君指指展开的图,将其他十余张暂拦在一旁。
是一幅地图,中间是璇玑城的经始图形,密密麻麻画了一些线条,复杂得令人眼花缭乱。
许彦方定下神,仔细查看线条的意义。“你先留意城外的地势,城内的构造我准备用三天工夫指导你。”无机星君用手指指点点:“半面临水,崖高十三丈激流成河,浪涛汹涌,里内水域草木杂浮,所以,往来鄱阳的船只,皆不敢往东靠,这也就是庐山这一面沿湖有城镇,能成为大埠的原因,湖东永远繁荣不起来。所以,从临湖的绝崖接近,那是不可能的事,你必须从城东的一面接近,就必须闯他的外城禁垒……”
“且慢,伯老。”他急急插嘴:“船可以接近至一里以内吗?”
“不能,连都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