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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良雄摇头苦笑道:“你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却也健忘,方才你一进门就骂我害惨了你姐姐柳依依,你姐姐既然姓柳,你怎么会不姓柳?”
影儿脑中已乱成一团,哪里还记得自己昏倒前说过什么话,只是一迭声叫道:“华平!你就是华平!你知道我姐姐叫柳依依!”
华良雄只是摇头叹气,一声不吭,待她骂累了。才温言道:
“你姐姐的名字的确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呀!”
影儿一呆,却仍不死心:“那你以前听说过柳依依这个名字没有?”
华良雄仰头想了想,叹道:“柳依依,好名字!‘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的确是好名字。只可惜我无缘得睹令姐芳容!”
影儿终于失望了。眼前这个华良雄实在不像是华平,也不可能是华平。
她虽然自懂事起就恨华平入骨,但她心中的华平仍然是个傲岸、英俊、易动感情的男子汉。
华平之所以可恨,并不是因为他从里到外坏得一无是处,而是因为他害惨了姐姐柳依依。
而眼前这个华良雄,却不过是一个没有尊严、邋里邋踏的老皮条。华平再可恶,也绝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假若华良雄真是华平,影儿必定会马上杀了他,而绝不让柳依依知道。
因为华良雄的样子实在太不像个男人了。
华良雄缓缓踱了几步,沉吟道:“柳姑娘,你知不知道,凹凸馆一案是谁下的手?”
影儿从沉思中惊醒,随口道:“你问这些干什么?你愿不愿意救我风大哥?”
华良雄微笑道:“我当然愿意,但是,咱们先得弄清那个女人的来历,才好去救人……柳姑娘,你大概不知道,凹凸馆中大开杀戒的时候,我恰巧正在馆中。你知道下手的人是谁?是了然和尚、干狂于放兄弟和魏纪东,外加一个张桐。”
影儿失声惊呼:“这怎么可能?!”
华良雄冷笑道:“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当时我怕引火烧身,便溜到济南来了……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影儿迟疑了一下,道:“有人用蝙蝠送信,或许……是乐无涯。”
她尽可能详细地将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当然,她没有告诉他关于那位黑衣武士的事。
半晌,华良雄才沉声道:“那日守护杜若的,并非是赵氏双雄,而是于狂于放。只是于氏兄弟那次和张桐打斗时,用的是赵家的武功招式,连张桐也被瞒了过去。”
他转头问壮美人:“赵无畏的两个宝贝儿子是不是已经不在家了?是就眨三下眼睛。”
杜美人旺了三下眼睛,重又恶狠狠地瞪着华良雄。华良雄早已转过头,对影儿道:“由此可见,于氏兄弟那日所用的武功招式只可能学自赵氏双雄,而赵氏双雄也十有八九已落在杜若手中了,赵无畏多半还不知道呢……张桐和王氏兄弟过招时,我就在现场,认出了于氏兄弟。这二人是三个月前我去徽帮扬州分舵盗银时发现的,可见他们到扬州,亦不过是近期的事。李之问被杀,当然是因为他和于氏兄弟照面后,认出了他们就是所谓的‘赵氏双雄’。”
影儿奇道:“那了然和尚为何不说呢?他也在场,他也该认识于氏兄弟呀?”
华良雄道:“了然和他们是一伙儿的。至于禇不凡是否也知道内情,我还不敢肯定。要是他早已知道而不敢声张,争情就更麻烦了,那就证明杜若的来头很大,连禇不凡都不敢惹。张桐是华山一羽道人的高足,这次居然甘心受杜若驱使,想必也是因为禁不住美色诱惑而自甘堕落——对不起,其实我自己也是这样的人,本不该在人背后说三道四的。”
影儿不耐烦道:“你说了这一大通,到底想说吧什么、’华良雄道:“我是想说,连徽帮中的许多英雄好汉、了然和尚和张桐,乃至天下有数的高手乐无涯都甘受杜若控制,她的能耐实在不可低估,据我所知,以前还从未有过一个女人能支使乐无涯的。”
影儿眼中现出了惊恐:“要是风大哥他也……也……”
华良雄忍不住心中一痛,忙安慰她道;“柳姑娘.你要相信风淡泊。”
其实华良雄心里明白,谁也抵抗不了那个女人的诱惑,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更抵抗不了。可他不得不安慰影儿,因为他决不能让影儿对风淡泊失去信心。
因为他是风淡泊的朋友。
他的心在滴血,却不能让影儿看出来。
影儿泪水滚滚而下:“我害怕……风大哥会……会被那坏女人……”
华良雄温和而坚定地道:“柳姑娘,我在下贱行当中混了这么多年,别的没学到,一双招子却自信比别人要亮一些,也毒一些,看人很少错的。你风大哥是个定力很强的人,而且很重感情,极富责任心,他绝不会辜负你。”
影儿兀自嘤嘤咽泣,脑中仍是一片混乱。
华良雄顿了顿又道:“现在就我们所知的情形看来,对方的实力很强,乐无涯那个老魔头自不消说,那个杜若看来武功也极高,咱们这边却只有你和我。柳姑娘,我劝你还是火速北上,请令尊柳大侠出面,广邀高手,南下扬州。我马上回扬州、苏州一带先行打探打探,总能找到一些线索。十天之内,我们再在凹凸馆碰头。”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的声音已压得极低。
影儿点点头。华良雄拍开她穴道,低声道:“柳姑娘,事不宜迟。这便马上动身,我找几个人护送你回去。”
影儿苦笑道:“要是辛夷或乐无涯亲自出马,即便有人护送也没什么用。”
话音未落,困坐椅中的杜美人终于跳起身来,大声道:
“谁说没用?”
影儿吓了一跳。
杜美人逼近她,恶狠狠地道:“乐无涯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个叫什么辛荑的女人又有什么了不起的?风淡泊命在旦夕,你居然还有心思听老皮条闲扯,真气死我也!”
不待影儿答话,他转头又痛骂起华良雄:“好你个老皮条!我他奶奶的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就这么对你的老朋友?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
华良雄未及开口,杜美人复又骂起影儿来:“你跟他商量能商量出个屁结果?他不过是个老皮条,他说的话你最好一个字也别信。你再这么拖延下去,你的风大哥就变成风干大哥了,你知不知道?”
影儿一下又紧张起来:“难道他真的会……会……”
华良雄微笑道:“风淡泊绝不会有性命之忧。对方的目的是利用风淡泊,而不是要他的命。除非……除非他们在短期内能找到一个武功更高的人取代他,而要找到这样一个人绝非易事,你尽管放心好了。”
杜美人双目一瞪,厉声道:“你凭什么让人家放心?”
华良雄缓缓道;“当日张桐冒乐无涯之吕和风淡泊决斗时,乐无涯必定隐身在附近,他说话,张桐出手,风淡泊出人意料地杀死了张桐,乐天涯定是震惊于风淡泊的武功,这才想要用风淡泊来顶张桐的缺,做他们的爪牙。杜美人,你听明白没有?”’
杜美人不服气地道:“没有!”
华良雄冷冷道;“我不管你听不听得明白,我要你马上去把李少白和白香草给我找来,限你十个时辰。你要是做不到,嘿嘿!”
杜美人一声不吭,扭头就走。
影儿好奇地道:“你让他去找的那两个人、就是要护送我北上的高手?”
华良雄道:“他们三个人的武功都很高。就算乐无涯真来找你麻烦,也绝讨不了好去。”
“三个人?”
“不错。李少白和白香草,外加杜美人杜掌柜,”华良雄笑道:“你放宽心好了。有这三人陪着你,天下哪儿都去得。”
影儿将信将疑。
*** *** ***
风淡泊还在舱房里,还在那张大床上,
辛荑仍还披着她那件绵软柔滑的绸袍,千娇百媚地偎在他怀里,一头乌云似的秀发枕在他强壮的胳膊上。
她微张着樱唇,痴迷地望着他,等他喂她吃饭。
她已经很累了。她知道自己快要累垮了。可她还是暗暗提醒自己,不要放弃.不能半途而废,不能前功尽弃。
她万万没有料到,这个看起来内功并不算很精湛的年轻人,竟是如此难以降伏。只要她稍有松懈,他就会绞尺脑汁去想以前的人和事.就会脱离她的控制。他的心神,似乎总有那么一处还闪着灵智。
再强的男人、她都未觉得很吃力,往往是在享受他们肉体的同时,也就俘虏了他们的心神。
可是这个叫风淡泊的男人却不同,和她以前降伏过的所有男人都不同。究竟不同在哪里,她却无从知道。
她只有硬撑着,不让自己眼中的魔光熄灭,不让他的目光离开自己的眼神。
风淡泊充血的眼睛粗野地瞪着怀中这个娇美的女人,恨不得将她一口吞下去。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尝到了无与伦比的甜美滋味,为此他真诚地感激她,疯狂地爱慕她。他甚至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认识她。
“喂我呀!”
她的声音又娇又软,她的胴体温凉可爱。
风淡泊那只本该拿筷子的手却放在她的胸脯上。
“你想饿死我呀?”
口中虽在娇嗔,眼中却满是柔媚的笑意,无疑是鼓励他这么做。
风淡泊痛苦地问道:“荑妹,你为什么不答应?为什么?”
“答应什么?”
“嫁给我!”
辛荑天真无邪地笑了;“嫁给你?干吗一定要嫁给你?
咱们这样不是挺好吗?”
“不,我不能没有你,我一定要娶你!荑妹、你答应我,嫁给我吧!”
风淡泊十分痛苦,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愿答应嫁给他。可他已铁了心,一定要娶到她,因为她已是他的一切,|Qī|shū|ωǎng|他已不能没有她。
辛荑笑嗔道:“我不嘛!一嫁给你,你就不会这么喜欢我了。我就成了你的一件衣裳,穿旧了,你就扔掉。”
“不,绝不会!荑妹,我发誓我决不负你,天天这么爱你,永远这么爱你!”
风淡泊恨不能掏出心来给她看。
可辛荑还是摇头,就算说着拒绝的话,她的声音也还是那样柔靡动人:“我不相信。”
风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