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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忽然转变得甚是低微,难再听到。
只听那须发苍然的老僧说道:“这个有些太过冒险,万一他野性未驯,岂不是弄巧成拙?”
那秃顶老僧说道:“近四十年的岁月,何等悠长,纵是生具野性之人,但经过这一段时间磨练,也该顽石点头,悔悟前非了。”
那白发者僧,仍然固执的摇头说道:“小兄一向就有天命难违,秉性难改的看法,试看罗玄是何等英明,只因一念之差,落得了凄凉下场。”
那秃顶者僧道:“除此之外,不知师兄还有什么良策,能保咱们少林寺千百年的基业?”
自发者僧双目眨动,神光闪闪,说道:“师弟,请续坐禅关,继承大志,小兄拼冒半身残废之险,留居寺中,抗拒来犯强敌。”
那秃顶和尚道:“这怎么能行,师兄身集大成,功将圆满。
少林武学,势在师兄身上,发扬光大,师兄如著留居寺申,荒废功课,不但前功尽弃,且有走火入魔之险。”
需知师兄有了什么不幸,不但是咱们少林寺中一大损失,整个武林恐亦将受害匪浅,如若师兄坚持己见,那就由小弟留居外面,以待强敌……”
那白发者僧沉吟了一阵,道:“昔年大师兄在世之日,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把南北二怪诱入埋伏,缚囚后山,大师兄亦为此身受重伤,终于伤发而殁,如今咱们擅放二怪,岂不有违大师兄的意志。
何况二怪虽被囚禁,武功并未失去,一旦脱身囚困,野性重发,那时天下英雄,又有谁能制服他们,为害之烈,只怕不在冥岳之下。”
两人谈起数十年的往事,大愚。大悲都不甚了然,无法接得上口。
那秃顶老僧,叹息一声,道:“二怪如保有昔日的凶暴之性,决难忍受这数十年的折磨,明晚三更,小弟当亲自赶往二怪囚禁之处,以查究竟。
如若两人都有悔改之心,我再释放他们,万一这两人仍保有昔年凶暴性情,那就让他们过一生囚禁生活。”
须发皓然的老僧,似是不愿再和师弟争执,低声说道:“好吧!但你禅功正值紧要关头,不宜擅自行动,既然要去,那就要大愚师侄去一趟吧!”
大愚禅师合掌应道:“弟子敬领法谕,但不知南北二怪囚禁何处?”
那须发皓然的老和尚,突然探手入怀,摸出一付白绢,说道:“这白绢上,绘有囚禁二怪的图案。”
大愚禅师恭恭敬敬接了过来,放入怀中。
秃顶老僧接口说道:“南北二怪,武功奇高,数十年囚禁岁月,也许能使他们尽悟前非,还我汉真,但也可能会使两人变得更为凶暴残忍,去时务望小心一些。”
那白发者僧,接道:“那白绢之中一枚金钥,乃开启铜锁之用,如若两人野性已驯时,就把他们安置在藏经楼上,一旦强敌来犯,尽管让他们首当锐锋。
二怪四十年前,武功已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两人合力,不论遇到什么样的强敌,也不致落败,至低限度,可以自保。
以二进大殿为全寺主纽,排成一座罗汉阵,再选派寺中武功较高的三代弟子,分成十组,每组由一位二代弟子率领,分巡各处拦截强敌。
但如发觉难以抵拒时,且勿恋战,退入罗汉阵中,一面再分遣人手,赶来此处,用击节传音之法报警……”
他微微一顿后,又道:“大悲师侄,可主持罗汉阵的变化,此阵变化奇奥,只要阵势不乱,不论何等强敌,也不易冲破阵式,此虽不能克敌制胜,但已足可自保,致干大方师侄的生死之谜,待我和你们觉非师叔禅功期满,开关之后,再行设法追查。”
大悲禅师道:“弟子谨记师伯之言。”
老和尚突然一挥袍袖,道:“时限已届,我已难再久留,尔等也该回去了。”
群僧齐齐拜伏地上,低诵佛号。
方兆南忍不住好奇之心,偷眼望去。
只见两个老和尚慢慢站了起来,缓缓向前走去,步履瞒珊,若不胜力,走到壁角圆门之处,突然消失不见。
两个老和尚走了良久,群僧才停下佛号之声。
大悲禅师当先站起身子,说道:“诸位师兄师弟、两位师长,已归禅关,咱们也该早离此处,免得惊扰了两位师长。”
群僧齐齐起身,轻步退出茅屋、离开了荒凉的庭院。
方兆南随在群僧之后,最后离开茅屋。
当他要步出篱门之时,忽然想到应该把篱门带上,回头一瞥之间,黯淡星光下,似见一条人影,闪入右面一座茅屋之中。
这意外的发现,确实使方兆南大大的为之吃了一惊,几乎失声大叫。
大道禅师眼看方兆南突然停了下来,站在竹篱门口,心生怀疑,大步走回来,问道:“方施主怎的不走了?”
方兆南神智复清,笑道:“这茅舍中可有替你们两位老前辈护关的人吗?”
大道禅师摇摇头道:“据我所知,此处并无守关之人,怎么?
方施主发现了什么可疑的事吗?”
方兆南沉吟了一阵,道:“没有,咱们走吧!”
大道知他身怀绝技,已不敢再对他稍存轻视之心,心中虽是怀疑,却是不好追问。
原来方兆南怕自己眼睛看花,说了出来势必引起少林僧侣的大举搜索,如若找不出破绽,落人笑柄,但又放心不下,走了几步,转脸问道:“两位老前辈坐关重地,竟然不曾派人防守,未免大大意了。”
大道禅师听他尽问此事,心中疑虑更深,但表面之上,却是不动声色,微微一笑道:“此处虽无守关之人,但谅也无人胆敢窥探,数十年来,从未发生过什么事故。”
方兆南道:“眼下情景不同,还是小心些好。”
大道禅师淡然一笑,道:“施主未免太多虑了,此地方圆百丈以内,早已划作敝寺禁地,各处通达之路,都已严密封锁,纵是一只飞鸟,也难逃过监视。”
方兆南啊了一声,不再多言,心中暗道:“难道真的是我看花了眼睛不成?”
这时,天色已是四更过后时分,一片阴云遮蔽天上的星辰,天色显得更黑暗。
方兆南早已为少林寺视作贵宾,大悲禅师亲自带着一个小沙弥送他到了一处幽静厢房中,说道:“方大侠千里赶来传讯,老衲感激不尽,数日夜来诸多劳动,施主一直未能好好的休息,老袖不再打扰了。”合掌告退而去。
小沙弥放好烛火,也随着悄然退出,反身轻轻带上两扇房门。
方兆南却感到有些倦意,随手熄去烛火,和衣躺在床上,那知翻来翻去,难以入眠,心中一直挂念着那茅屋所见的人影。
越想越觉不对,倦意全消,心中暗暗忖道:“如是我眼睛看花,也还罢了,万一真的有人混入那茅屋之中,两位坐关的老僧,势非要遭人暗算不可,兹事体大,非同小可,拼着受人一番讥笑,也不能坐视不管。”
一跃下床,开了房门,直向大悲掸师的住处走去。
夜色沉沉,群僧大都入睡,这座名扬天下少林禅院,静夜中更显得庄严幽静。
穿过了两重庭院,到了方丈室外,但见室中一片黑暗、大悲禅师似是早已入睡。
方兆南犹豫了一阵,终于举起手来,在门上轻轻弹了两下。
室中一片寂然,不闻半点回音。
方兆南轻轻咳了一声,说道:“老禅师入睡了吗?”
室中仍无回音,显然大悲禅师并没有在方丈室中,以他的武功,如在室中,却不会这般沉睡不醒。
此事虽小,但却给了方兆南极大困惑。
他后悔刚才为什么不把所见之事,向大悲禅师说明,纵然真是自己看花了眼,也不过听几句讥笑之言,如今他却感到束手无策。
因为,除了大悲禅师之外,他并不知道其他人的住处,深更半夜之中,总不能到处乱跑。
他静静想了一阵,越想越觉事情严重,眼下时间宝贵,如再要延误下去,说不定会造成大错,心念一转,直向那茅屋所在奔去。
他心中焦急,奔行迅快,片刻之间,已到竹林环绕的茅舍之中,沿途之上,竟未遇到个拦路的僧侣。
他心中尤急,无暇多想,纵身跃上竹篱。
这茅舍外面环围的竹篱,已不知经过多少时日,大部分都已腐朽,方兆南落足甚重,但闻一声波的轻响,一根篱竹,当时折断。
方兆南毫无防备之下,身子也随着坠落下来,赶忙一提真气,一挺蜂腰,稳住了下落之势,落在实地之上。
凝神望去,三座并立的茅屋门紧闭,毫无异状,心中暗道:
“八成是我看花了眼睛,幸好还未惊动到寺中之人……。
忽然间脑际中灵光一闪,回忆大道禅师之言,这茅屋附近百丈之内,都早已划作少林寺中禁地,四面要道,都派有巡守监视之人,我这一路行来,怎的竟然未遇拦路之人?
这出奇的顺利,显然事情大不寻常,不是少林僧侣中暗中布置戒备,而故意让自己深入禁地,隐身暗中,以察看自己行动?
再不然就是那围守在四周的少林寺僧侣们,早已受了暗算忖思了一阵,觉着不宜在此久留,转身向来路行去,走了几步,又觉不对,暗暗付道:“我既然来了,怎能就这样悄然而退,不如搜查那右面茅屋,也好打消心中疑念。
当下又转回头来,奔向右面茅屋。
这是三间房子大小的建筑,形状和中间一座一模一样,只是两扇门上加多了一把铁锁。
方兆南皱眉头,想道:“我如要进这茅屋之中,势非得先破坏这把铁锁不可……,,他举手在铁锁上拂拭了一下,又缩回手来,走到旁边一间窗子前面,举手轻轻一推,窗门立时大开,一片积尘飞了出来。
探头向里面望去,只见一片漆黑,难见景物,心中暗暗忖道:“这座茅屋之中,也不知隐藏着少林寺的什么秘密,我如擅自闯了进去,不知是何后果……。”
他心中虽觉擅闯禁地,大是不该,但那人影,在他心中作怪,犹豫了一阵,终于提气纵身穿窗而去。
他记得那中间茅屋,地上满是积尘,落脚稍重,立时将震满室飞尘弥目,有了上次经验,这次小心甚多。
人跃人室,立时提气稳住身子,缓缓向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