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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她心中既无男女之分,也就是不把自己当作女人看待。这样旁人也无须强把她视为女人。
第三,她迄今犹属处子,便与男人全无一丝瓜葛。
世上一切男女的恩怨爱根,与她毫不相干。
这些印象所造成的作用是:“猿人对女性的仇恨,扯不到她头上。”
同样地,纵然杀死了她,亦与化解对女性的仇恨无关!
阮云台又道:“这样说来,若是有人用世俗的审美眼光看你,竟是错了?”
李玉真颔首道:“是的。”
阮云台以近乎自言自语的声调道:“正如用木石雕塑的女像,纵然十分美丽,但看的人因是心知此是木石人物,所以绝不会当作真的女人看,对你来说,男女之别,也是徒具外型而已,实质上应作没有性别的木石之物来看……”
他停口寻思,峡中除了风声之外,一片沉寂。
又过了片刻,猿人突然咆哮一声,道:“就算她不是女人吧,便又如何?你到底想怎样?”
阮云台迅快答道:“现在是轮到你作决定的时候,如果你打算见识见识当世七大高手联手合击之威,顺便瞧瞧你会不会像昔年的婆罗战主一般落败逃走?抑是二十五年后的今日,天下七大高手联手之阵竟然被你所破?飞猿兄,你自己说吧!”
万里飞猿听了之后,沉吟忖想一时不曾回答。
李玉真居然也不做声,要知她虽是发大愿心想用自己一命,因解仇消根结。
可是刚才阮云台几句问答之间,已使她失去了“女人”的资格。
这么一来,剩下一来便是武功方面的问题了。
说到武功,李玉真身为天下七大高手之一,当然也想知道谜底。
正好阮云台所指出,究竟二十五年后的今夜,那万里飞猿以代表婆罗战主的身份,能不能破得他们七大高手合攻之威呢?
直到此时,圆音大师等旁听的人,这才感到阮云台智慧的光芒,真是耀彻天地,无与伦比。
万里飞猿猛可仰天厉啸一声,道:“好,我就算先杀死了李真人,然后逐个击破,赢遍了七大高手,但却永远不知道我能不能破去七大高手联手之阵。阮云台,你躲到一旁好好瞧着,瞧我以天竺奇功绝艺,教中士七大高手俯首称臣!”
现在他露出更多的原形了,第一点他话声流畅,遣词用字已显得有点学问。
第二点是他那双绿眼睛的眸子,完全变回黄褐色,使人感到他更像人类而不是没有理性的兽类。
阮云台心念一转,当即往后退,口中朗朗说道:“七大高手今夜若是败阵下来,我阮云台死而无怨。但阮某心中还有一个疑问,只不知飞猿兄肯不肯见告?”
万里飞猿道:“你心中还有什么疑问?”
阮云台已退出十余丈,但以他内力逼出声音,是以人人听得十分清楚。
“敢问飞猿兄,你明是人类,何以双眸碧绿?莫非你不是中土之人?”
这个疑问正是人人都想知道的,故此无不露出大感兴趣的神色。
这一来恰好掩饰了阮云台拖延时间的用心。
要知目下李玉真未尚回到自己的方位上,若是猿人摔然出手,他们必失了机先,而这等一线之微的先出手,却往往是胜负的关键。
万里飞猿笑一声,道:“这一点阮云台你自己找寻答案吧,我绝不告诉你。”
他的目光射出如刀似针的森森光芒,缓缓扫视四下的六大高手。
只见圆音大师等六人团团包围着他,但却分为内外两圈。
内圈的三人是圆音大师、李玉真和陆天行。
外圈的三人是林虚舟道长、钟无垢和包啸风。
这内外两重圈子分别甚微,内圈之人只稍稍远了半尺而已。
若非一流高手,还真瞧不出他们六人竟是分为内外两重包围网。
这六大高手人人面色凝重,而且个个身上衣都无风自动,微微飘摇。
显然每个人都提聚了毕生精研苦修之功,以应付这个强敌,谁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这一幕若是摆在武林人眼中,定必感到难以置信。
只因在场的六大高手的威望,只要其中任何一位出现于江湖,已经是耸人听闻的大消息。
何况目下是六位~齐出现,还合力对付一个人,又都个个如此慎重小心地全力以赴,说出去当真没有人能够相信。
万里飞猿锐利森冷的目光,查看了一阵,心想这六大高手个个功力深厚之极,这两年来总共会过逾千的武林人物中,还没有一个人能及得上他们其中任何一个的一半功力。
看来今夜之战,已经是最后一役。输了自然不必说了。
若是击败了他们,则从今而后,天下武林中再无抗手之人了。
他深深吸一口气,体形猛可暴涨了大半尺,显然更为高大威猛。
双方对峙了将近一盏热茶时分,还未出手。
可是情势不但没有松懈下来,反而更为紧张。
险恶的成份与时俱增,连阮云台也渐渐有透不过气来之感。
他虽是武功不及场中之人,可是见多识广,智慧超世。
是以一望而知对峙不动之故,乃是由于谁也找不出对方的可乘之机。
但再耗下去,必有一方会露出空隙,霎时触发对方的雷霆一台。
故此情势越来越险恶,原因在此。
铁胆包啸风突然洪声道:“这万里飞猿的功力,看来及不上昔年的婆罗战主。”
林虚舟老道人道:“啸风兄说的是,若以目下情况瞧来,他的军荼利神功还未练到第七层。”
李玉真道:“万里飞猿,你的军荼利神功如果还未到第七层境界,今夜我们就不必动手了。”
万里飞猿冷冷道:“为什么?”
李玉真道:“二十五年前婆罗战主的神功已到了第七层,尚且败在我们手底。你除非比他更强,否则哪有取胜的机会””
万里飞猿道:“二十五年前你们正当壮年,如今你们筋骨衰朽,而我却年富力强,这~点你想到了没有?”
李玉真道:“平常之人到了年逾七旬之时,筋骨定必衰朽,但你别忘了我们都不是凡庸之士,二十五年后的今日,我们的内功火候只有比昔年更为精纯深厚。”
她的声音态度那么诚挚,教人不能不信。
万里飞猿点点头,道:“那么依你说便又如何才是?”
李玉真道:“现下我们对峙之势已经形成,如骑虎背,谁也不敢贸然先行出手或撤退。但我欲愿冒此险,作双方撤回神功的缓冲!”
万里飞猿沉吟一下,才道:“也好……”
形势登时和缓下来,圆音大师用那特别圆融悦耳的声音道:“阿弥陀佛,飞猿施主竟肯化干戈为玉帛,使老朽之人,幸存性命,实是功德无量。”
李玉真表示尊重这位少林高僧,故此暂时不动。
谁知武当山的林虚舟老道人接着说道:“大师说得极是,我等今晚纵然俯首认输,谅也不会被人耻笑。”
他瞧出铁胆包啸风微有不悦之色,显然认为圆音大师的话说得太软,心有不满。
当下迅即坦率赞成圆音大师,希望能影响这位心高气傲的老友。
李玉真心知眼下的情势,正是瞬息万变。
是以那么淡泊安详的人,却也禁不住涌起阵阵焦虑,真很不得一迈步就挡在当中。
那包啸风果然没有吭声,反倒是素来沉稳谦冲的昆仑老创客陆天行迅即朗声说道:“李真人,清等一等,兄弟有句话想问飞猿兄。”
李玉其道:“陆大哥请!”她隐隐感到心愿已经落空,心中暗暗惋惜地叹了口气。
陆天行道:“敢问飞猿兄,今晚我等以众击寡,情势与昔年差不多,以婆罗战主的阅历和岁数,尚且忍不住想知道双方放手一拼之后,结局竟是如何。现下难道你真的能够不揭开这个谜底么?”
人人都默默注视着万里飞猿,这陆天行提出的问题,老实说正是大家都很想知道的。
万里飞猿冷冷道:“问得好,这个谜团谁不想打破。”
他的话故意顿住,缓缓扫瞥众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远处的阮云台,不再移动,也不说下去。
阮云台淡淡一笑,高声道:“不才甚愿大胆推测一下……”
他也在心中叹一口气,因为李玉真慈悲怀抱看来已经落空了。
他只是在李玉真的立场来说,才替她难过。
她是他平生最敬爱钦幕的女性,而她的动机和做法,是那么伟大高贵,如今落空,自是使人扼腕惋叹不已。
可是在另一个角度来看,与其日后还是免不了要发生的,倒不如痛痛快快,立刻解决。
双方都凝神聆听,阮云台清晰地接着说道:“飞猿兄对诸位前辈口头上认输与否,并不放在心上。”
万里飞猿听了这一句,立即喝彩道:“智慧仙人真是名不虚传。”
阮云台又道:“至于诸位前辈方面,争名好胜之心虽已极谈,可是欲知真相的好奇心,却还未能尽除。只不知不才猜得对是不对?”但见圆音大师等人都不隐瞒地微微颔首,阮云台才接下去道:“因此之故,今晚纵然双方和气收场,但事实上飞猿兄既不是满意而退,诸位老前辈也将耿耿于怀,索思不已。于是,等到飞猿兄继续使用各种手段做出惊世骇俗之事,你们双方迟早仍要碰头,非拼出一个结果不可。”,
大家都细细寻思地的话,李玉真轻叹一声,道:“阮先生,你的寥寥数语,便使局势顿时改观。假如你能把非拼不可的局面,改为和气收场,那多好呢!唉!”
阮云台飘洒地走近一点,神色甚是恭敬,道:“李真人万万不可误会,不才并非纵横卑阖翻云覆雨之辈。但请想一想,天生万物各具性情,鹰隼猛鸯鸽雀驯怯,若使鹰隼皆如鸽雀,猛虎尽似羔羊,在理想中诚然是一片祥和,但事实上即失真亦不可能如此。你们诸位修习武功,已臻化境。这等成就,千万人中也找不出一个,正如风虎云龙,岂是凡禽俗兽。因此之故,有些俗世中的规则,对你们诸位并不适用。”
他侃侃言来,立论新颖而又不悖情理,所有的人,目光中都透露出赞敬佩服之意。
这些道理就存在于宇宙中,一切的价值观念,都是人类自行假设的,故此世间上即没有绝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