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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凌风怒火往上—冲,左手刀鞘下探,疾点对方右腕脉,逼得对方右腕微微一偏,他掌中刀闪电扬起,一朵刀花卷向对方的右腕。
对方本是一招两式,他意料中李凌风的掌中刀必会照顾他的右手,他的左手戟就可以乘虚下探李凌风的要害,却不料李凌风出招出了他意料之外,以刀鞘照顾他的右手,掌中的刀竟上袭他的左腕,李凌风这一刀极快,他的左手戟已然探下,要想撤腕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刀光一闪,他的左手带着左手戟已跟他的左臂分了家,他大叫一声翻身倒射疾退。
李凌风抱刀而立,并没有追袭。
另两条人影掠过来扶住了那瘦高人影,闭穴、裹伤之后,另两条人影探腰掣出了兵刃,一个是根链子枪,一个是把奇长的软剑,只听左边一名冰冷道:“小辈,老夫二弟一只手毁在你手里,那是他学艺不精,怨不得别人,只是你出手狠毒——”
李凌风淡然一笑截口道:“相骂无好口,相打无好手,我要是不伤他,势必伤在他右手戟阴毒的招式之下,那怎么说,你们知道你们是为什么来的,也应该知道这种事儿免不了流血挂彩,只毁了一只手那还算是便宜了。”
那人影怒声道:“好,既然你这么说,老夫要剁下你两只手。”
李凌风一笑说道:“对我来说,那也是便宜,不过,那得要等你剁下我两只手之后才算数。”
那人影厉声道:“你试试看。”
一抖软剑就要扑过来。
只听一个清朗话声遥传过来,道:“直隶总督衙门徐振北奉命前来捉拿钦犯李凌风,不相干的江湖朋友请速退出此村,以免误拿误伤。”
李凌风心头为之一震,那持软剑的人影讶然道:“李凌风?”
李凌风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那持软剑的人影惊声道:“你就是神刀李凌风?”
李凌风道:“不错。”
那持软剑人影,二语没说,一挥手偕同持链子枪的人影架着受伤的同伴,并命那五个黑衣汉子扶着另五个受伤的,上马疾驰而去,一转眼工夫就听不见蹄声了。
那清朗语声又传了过来,道:“还有么?”
李凌风扬声道:“李凌风在此,请尊驾现身说话。”
一前两后,三条人影腾掠而至,落在李凌风面前丈余外,李凌风定睛一看,只见三个人中后头两个是手提长剑的中年青衣汉子,眼神十足,前头一个是个五旬上下的灰衣老者,相貌清癯,五缮长髯飘拂,目光锐利,气度不凡,一看就知道是位内外双修的好手。
他那锐利目光上下一打量李凌风,道:“你就是有神刀之称的李凌风?”
李凌风刚要答话,身后一阵风,胡三跟着从屋里窜了出来,一抱拳道:“徐老总,胡三在此。”
清癯老者徐振北呆了一呆,抱拳答道:“怎么胡三弟也在这儿。”
胡三没答话,一摆手对李凌风道:“兄弟,见见这位是一代剑术大家,现任直隶总督衙门总捕的徐振北徐老爷子。”
李凌风提刀抱拳,道:“久仰,幸会。”
徐振北那里在抱拳答礼,道:“你我是敌非友,尊驾不必客气。”
胡三道:“直隶总督衙门管辖河北、山东、河南之省,害得徐老跑这么远路到山东地面来拿人,实在辛苦。”
徐振北淡然说道:“那也没什么,谁叫老哥哥我当初碍于情面接下了这碗饭,既然吃了这份粮、拿了这份饷,份内之事就是跑断这两条腿也是应该的。”
略一顿马上接问道:“胡三弟在这儿是……”
胡三道:“徐老当知我这爱管闲事的脾气,是这么回事……”
他把这儿发生的事,以及前因后果从头到尾,毫不隐瞒地说了一遍。
徐振北道:“原来如此,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胡三弟不愧为英雄本色。”
胡三道:“那是您夸奖,兄弟我就是这么个脾气,只要碰上了不平事,我是非管不可,让我豁出这条命去我都干。”
他是话里有话。
徐振北不知道听出来了没有,轻咳一声道:“如今,胡三弟这档子闲事管完了没有?”
胡三道:“还没有,刚我不跟徐老说了么,拉车的牲口死了,潘霸拳手下的两个弟兄上县城买牲口还没回来,看来得等到明天了,我得等人家跟娘儿俩早安上了路才能走,咱们这手既然伸出来了,就不能虎头蛇尾半途收回去,您说是不?”
徐振北微一点头道:“说得是,那么请胡三弟先回屋里去吧,等老哥哥我办完公事之后咱们再聊聊吧。”
姜是老的辣,胡三却硬不理会这一套,道:“徐老您身在公门是官,胡三我浪迹江湖是民,我这个江湖小民还没那么大胆子拦徐老您的公事,不过私下里承蒙您徐老看得起,咱们可算是多少年的交情了,胡三我说句话徐老您可信?”
徐振北倏然一笑道:“胡三弟话说得够明白、够漂亮,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冲着咱们这份私交,胡三弟你说什么,老哥哥我信什么!”
胡三一抱拳道:“兄弟这里先谢了。”
一指李凌风道:“神刀李他没罪,他是让人坑了。”
徐振北—点头道:“胡三弟,我信,你老哥哥我这双老眼可算得阅人良多,撇开我过去听说的不谈,如今我见着了神刀李,我一眼就看出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来了。”
胡三又一抱拳道:“兄弟再谢谢徐老,徐老您既然信得过兄弟,那么……”
徐振北道:“胡三弟,你知道老哥哥我是个干什么的,也知道老哥哥我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
胡三道:“这个兄弟知道,只是……”
徐振北道:“那么还请胡三弟让让,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只要神刀李是冤枉,王法自会给他一个公道。”
胡三道:“徐老,您要说这话就是欺兄弟我不懂官场的事了,别的人坑害人也许能够吃香,血滴子害人也能昭雪么,试问朝廷之中哪一个敢出头说个不字。”
徐振北呆了一呆道:“血滴子害人?胡三弟这话——”
胡三当即把李凌风的遭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徐振北老眼寒芒闪动,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明白了,也确信神刀李是遭人陷害。”
胡三道:“那么徐老您……”
徐振北一叹说道:“胡三弟,你也要想想我的立场。”
胡三双眉一竖道:“徐老,胡三知道您有您的立场,只是徐老您是位成名多年的前辈英雄,手中一把剑纵横江湖几十年,赢得江湖黑白二道的敬重,如今你明知道神刀李是遭了人陷害……”
徐振北轻咳一声道:“胡三弟……”
李凌风突然说道:“胡兄,好意我感激,但徐老有徐老的难处,我不能让胡兄你强人所难。”
一顿望着徐振北道:“徐老恐怕已把这个村子团团围住了。”
徐振北一点头道:“不错。”
李凌风道:“万一我要是败在徐老之手,徐老可否等明天郭家母子平安上路之后再动身回直隶去。”
胡三忙道:“兄弟……”
徐振北神情一肃,毅然说道:“你的意思我懂,这我办得到。”
李凌风提刀抱拳,道:“徐老,李凌风这里先谢了。”
胡三跨步上前,望着徐振北道:“徐老……”
李凌风突出一指点上胡三腰后,胡三没防着李凌风有这一手,应指而倒。
李凌风伸手扶住了胡三,把他轻轻放倒在地上,道:“徐老知道,这位铁头胡兄性情刚烈。”
徐振北点头道:“这个我知道,看来尊驾动手一搏之心甚决。”
李凌风道:“徐老奉命行事,我本不想让徐老为难,我也无意拒捕,更明白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但是我有未了之事,我有我的不得已,还请徐老原谅。”
徐振北两眼放光,一点头道:“好,咱们这么办,你要是败在我手下,二话别说,请跟我到直隶总督衙门去归案,让我把差交了,要是你能胜我一招半招,我带着人扭头就走,让总督衙门另请高明去。”
他一招手,身后一名汉子双手递过一把长剑,他拔剑在手,把剑套往后一递,把长剑缓缓抱在胸前,凝立不动,行家—伸手,便知有没有,有时候不用伸手便能知道对方有没有。
李凌风见徐振北这渊停岳峙般气势,就知道胡三丝毫没夸张,对方确是一代剑术大家,恐怕是他生平仅遇的劲敌。
本来也是,直隶是最重要的一个地方,直隶总督也是内廷最看重的封疆大员,徐振北能当上直隶总督衙门的总捕,岂是等闲。
李凌风不敢轻忽大意,当即一定心神也抱刀于胸。就在这时候,他听见身后有了动静,他听出出来的人是潘刚,当即道:“潘兄请把胡兄抱进去。”
只听潘刚在身后道:“兄弟,不是你援手,姓潘的跟郭家母子这几条命早没了,把你绊在这儿不能走的也是我们几个,如今你有事儿,姓潘的我岂能在屋里呆着。”
李凌风道:“潘兄,这是一场很公平的搏斗。”
潘刚道:“我不管,有谁要动兄弟你,他得先把姓潘的这条命拿了去。”
李凌风道:“潘兄怎么不看看我是怎么对付胡兄的,李凌风现在虽然是个钦犯,但他还有他的骨气,请潘兄别弱看他这个。”
潘刚沉默了一下之后沉声说道:“好吧,兄弟,我听你的,可是姓潘的我得把话说在前头,万一你落进了直隶总督衙门,姓潘的我就是闹个天翻地覆,把这条命赔进去也要救你出来。”
过来抱起胡三转身走了回去。李凌风口齿启动,欲言又止,旋即望着徐振北道:“徐老小心,我要进招了。”
刀口往外一翻,闪身要动,只听几丈外夜色中传来了几声叱喝!李凌风为之一怔,马上回刀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