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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肉香飘进了李彪的算子里,李彪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怪叫,打了个长长哈欠,这才挺腰坐起来,瞪着一双眼嚷嚷:
“什么时辰了?你怎么不叫我一声?”
阮莫叹抬抬眼皮子,道:
“天快亮了!”
揉着双眼,又是一声怪叫,李彪道:
“快把吃的拿过来,我吃完了立刻上路,今晚我们就可以赶到二狼沟!”
阮莫叹没起来,伸手掏了一张饼合着一块肉抛过去,道:
“凑和着吃,完了上路!”
接过饼与肉,李彪沉声道:
“酒呢?为什么不叫我喝酒?”
阮莫叹摇摇头,道:
“这时候有东西填饱肚皮已经不错了,要喝酒那是以后的事!”
李彪气唬唬的五七口便把肉与饼吞下肚,起来,拍拍肚皮无奈的吼道:
“才他娘的一成饱!走吧!”边说着,当先往前面走去。
又是一个黄昏,晚秋的夜色是凄凉的,凄凉中透着辛酸,尤其对于一个女人,一个失去双目的女人!
此刻——
山坡前的一座草屋门口,正有个白发老妇手扶着门框,她似是无奈的遥看着远方——那个存在于她的心灵世界的远方!
阮莫叹与李彪尚未走近那座茅屋时候,李彪有生第一次向人求告:
“姓阮的小子,你可给我听清楚,见了我那可怜的老姐,绝不能说出我在外面的所作所为,小子,我绝不能再叫我那可怜的老姐伤心了,你知道吗?”
阮莫叹点点头,道:
“这一点我十分欣赏,我答应你!”
现在——
阮莫叹在相距茅屋尚有二十多丈远,倚在门框处的老妇人已开口,道:
“阿彪吗?你回来了!”
李彪忙快步上去,边粗声道:
“姐,我回来了!”
阮莫叹走近前,昏暗中他双肩一紧,只见老妇双目半睁不开的露出两个黑窟窿!
那老妇突又问:
“阿彪,你还带了客人?谁?”
李彪低声道:
“姐,回屋里吧,门口风大!’边又笑道:“好叫姐你惊喜,你知道兄弟把谁带来了?”
一怔,缓缓回身往屋里走,老妇人道:
“快说,你把谁带来了?二十多年未同生人说话了,你会带谁来叫老姐姐惊喜的?”
李彪把他老姐扶到椅子上坐下来!
阮莫叹见这茅屋墙上挂了不少兽皮,简单的桌椅之外,就是两张被单人床,连锅碗水缸也在床边堆砌着,日子过的可算辛酸!
阮莫叹走近老妇人抱拳,道:
“在下阮莫叹,特来拜见你老人家了!”
老妇人伸手摸摸面前站的阮莫叹,笑道:
“阮莫叹,你这名字可真怪,敢情小时候命硬吧!来,坐下来说话!”
李彪粗声笑道:
“姐,我下山卖皮货,碰见这位阮兄弟,大家一经闲聊,哈,你猜猜,他竟是当年曹老六的徒弟,所以我把他带来见你了!”
一愣又怒,老妇人叱道:
“阮朋友,你何必对一个瞎眼婆开玩笑?真是的!”
阮莫叹忙笑道:
“在下确实是曹老六的徒弟!”
老妇人再喝叱,道:
“你胡说!直到曹老六死,我知道他并未收徒弟,如今怎会冒出个徒弟?”
阮莫叹道:
“绝对不假,我真的是曹老六徒弟!”
老妇人冷冷一笑,道:
“彼曹老六非此曹老六,你一定弄错了!”
阮莫叹急又道:
“可是我大师伯明明说我是曹老六徒弟呀!”
老妇人一怔,缓缓道:
“你大师伯何人?”
阮莫叹有些紧张的道:
“夏楚松,你可知道?”
老妇人忽的站起身来,自言自语:
“夏——楚——松!夏楚松,不错,夏楚松正是曹老六的师兄,但老六哥并未收徒弟呀!”她一顿,突然抓住阮莫叹双肩,急又道:“快说,你今年多大了?”
阮莫叹也是一惊,道:
“快三十了!”
“不满二十九,我是说你的实际年纪!”
阮莫叹边回头,见灶边的李彪也呆呆的站在那儿!
老妇人已是面色泛灰,双手颤抖的又道:
“告诉我,你左小腿后面可有一块青色斑痣?”
第142页
一四二
阮莫叹惊异的道:
“你怎么知道?不错,是有一块青痣!”
老妇人疯一般的一把搂住阮莫叹,道:
“孩子,天可怜我,叫我母子团聚了!你怎会叫阮莫叹?你的名字叫曹大成呀!孩子!”
阮莫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他怯怯的道:
“你会是我妈?”
老妇人点头哭起来,道:
“绝对错不了,我就是你那可怜的妈呀!”
冷不防,李彪一掌拍在阮莫叹肩头,粗声狂笑,道:
“快给舅舅叩个见面头,小子!”
阮莫叹不敢,也不相信这会是事实,但事实终归事实,自己原也从大师伯处得到怀疑,而怀疑与事实尚有一段遥远的距离,现在,这段距离突然消失了!
消失得那么突然,消失得令人吃惊!
“扑通”一声阮莫叹跪在地上,他双手抱住老妇人双腿,流出了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眼泪,低泣道:
“妈——”声音含着血也带着泪,瞎眼的李素贞猛的把阮莫叹的头搂在怀中,她除了抽噎,阮莫叹还觉着泪水往他的头上滴……
一边,李彪也在双肩耸动,他猛呼着气但就是憋不出一句话!
猛可里,朊莫叹站起身来,道:
“妈,我们马上走,走的越快越好!”
李素贞叹口气,道:
“看不见,但听得你说话的语气,可真像你当年你爹,他就是你现在这模样!”
阮莫叹低声道:
“妈,我要马上带你老去享福,别在这儿苦了!”
摇摇头,李素贞道:
“妈已经很幸运了,上天开眼,把我的儿子送回来,我已经很满足了!”
阮莫叹急道:
“妈,你该随儿子住吧,至少我住的地方比这儿好多了!还有我大师伯他们,大家住在一起该有多好!”
李素贞苦笑道:
“夏楚松当年不赞成你爹同我在一起,孩子,这件事难道你大师伯没告诉你?”
阮莫叹道:
“这又是为什么?我大师伯是个心胸十分坦荡的君子,他不会拆散别人姻缘的……”
李素贞又是一声苦笑,道:
“我不会怪你大师伯,他当年也是为我好,他说的不错,一个不懂武功的女子又怎能嫁给道上翻滚讨生活的人?那会给自己带来不幸!”
阮莫叹终于明白了,原来师父——不,是爹,他老人家中途欲娶白凤,终于招致杀身之祸,这些他人的罪孽都全由老娘一人承受了二十多年!
那么,还有个小妹呢?
阮莫叹猛的扶住老娘,急急的道:
“我还有个妹妹,她……”
再次流出眼泪,李素贞道:
“孩子,那夜突然来了个女人,她点瞎我双目以后,没看到你,本欲加害你二个月大的妹妹,是我苦苦哀求,她才抱起你妹妹不知去向了!”
阮莫叹一惊,自言自语的道:
“难道会是她?不对呀,她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嘛!”
李素贞惊异的抓住阮莫叹,急促的问:
“孩子,你说的是谁?你快说呀,大成儿!”
“大成”,这个名字可真令阮莫叹一哆嗦,缓缓的,阮莫叹道:
“江湖上的‘母夜叉’白凤,她身边有个女儿,我怀疑会是那个女子,她如今叫包小小,现在灞桥!”
李素贞急急的道:
“快带妈去,如果她的左臂后侧有块胎记,那就错不了。”她一顿,又道:“儿随母痣,女随父记!”边坐下来拉起自己左小腿,道:“孩子,你可要看清楚,妈的痣与你的差不多吧!”
阮莫叹惊讶得目瞪口呆!
一边,大彪已大声笑道:
“小子;还不叫我一声舅?”
阮莫叹看了李彪一眼,咽了口唾沫,遂低声叫道:
“舅舅!”
猛的一掌拍在阮莫叹肩上,李彪大笑道:
“可好,从今以后我不听你的了,改成你听我的!”
阮莫叹猛然大眼一瞪,怒道:
“舅,你说什么?”
李彪道:
“我是你亲舅,往后你怎能不听我的话?操!”
阮莫叹冷冷道:
“不成,我一向铁面办事,宁苦自己,往后你还得听我的,这叫做公事公办,公私分明,马虎不得的!”边暗示的指着他的瞎眼妈!
忙点点头,李彪道:
“好好好,听你的,一切全听你的,我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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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三
阮莫叹露齿一笑,小心的扶着老母,道:
“妈,我们连夜上路,我背你,等到有市集地方,儿子先替你雇辆车,三两天我们就到家了!”
李素贞低泣的边擦拭泪水,道:
“跟你去可以,但是你得快带我去找你妹子!”
阮莫叹笑道:
“妈放心,便是妈不说,儿子也要把妹子找回来!”
于是——
冒着寒露,阮莫叹心中火辣的热,他背着老母,李彪就跟在他身后面——
阮莫叹边往二狼沟外跑,边低声道:
“儿子终于明白了,从我会说话那年,爹就叫我喊他师父,光景是爹在道上的仇家太多,怕有一天父债子还的有人找上门来杀我!”
李素贞一叹,道:
“你爹也是用心良苦,他一直暗中照顾我们,他实在是个好人!”
后面,李彪接道:
“死了倒也乾净,没得我这小舅子准会同他拼命,奶奶的,他曹老六有了我大姐,还他妈的去同一个江湖淫荡邪恶的女人结婚,王八蛋……”
李素贞叱道:
“阿彪,胡说什么?你大姐都不生他的气,你还不能释怀吗?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
一辆篷车,篷车很大,双马并拉着奔驰在官道上!
一马枣红马,马背上坐着阮莫叹紧紧的跟在马车后!
篷车内坐着姐弟二人,当然,他们是李素贞与李彪!
后面,阮莫叹悲喜交集的对篷车内李彪,道:
“舅舅,跟我回去,马上把你身上中的‘逆气丹’毒除尽,你若愿意同我一起去灞桥,我不反对,但一切全得听我的,你能吗?”
车内,李彪粗声大气的道:
“怎么不能?只要我可怜的老姐往后有好日子过,小子,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