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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远处有了脚步声,听起来十分急骤,宛似开水锅上下水搅,刹时十几个汉子冲进“宝和钱庄”,灯光下甘小猴一惊,因为这些汉子们全是军士打扮!
一拥而上,甘小猴措手不及,已被四个军士揪住,他双肩猛摇未挣脱,后腰上插的三节棍已被拔去!
甘小猴厉叫道:
“喂,你们要干什么?老子既没偷又没抢,你们……”
中年汉子一把抢过甘小猴手上三张银票,沉声道:
“你没偷?没抢?可知道这银票是我们东家所有吗?”
甘小猴一惊,抗声道:
“你们东家是谁?我不认识!”
嘿嘿一笑,中年汉子道:
“我们东家你当然不认识,‘上柳庄’的沙庄主你怎么会认识?”
甘小猴惊异的道:
“沙青峰?”
中年汉子冷笑道:
“不错!”
甘小猴骂道:
“你娘的,你们认银票兑银子,难道还要找当事人?”
中年大汉冷冷笑道:
“说给你好叫你这偷儿心里明白,这些庄票全是真的,只是上面少了我们东家的官印,庄号下面的官印最是重要,王八蛋,你若不是偷的,我们东家怎会不把他的官印盖上去的?”
第50页
五十
突听一个军官大喝道:
“好个贼子,两天前上柳庄才出事,我们后来知道错把好人当恶汉,不意你这贼子却又趁火打劫的去偷沙庄主,当真可恶!”骂声犹在,劈手便十几个嘴巴,打得甘小猴变成个甘小熊,两边脸颊瘀肿得像塞满一嘴巴东西——
甘小猴咬牙苦撑,鲜血已自口角溢出来……
“叭”的一脚,踢得甘小猴“吭叱”一声弯了腰,那军官沉声喝道:
“带回衙门,不定前日华清池那挡子事就有这王八蛋的份,找他们‘上柳庄’来认人!”
甘小猴就像泄气皮球一样,低头弯腰,宛似个快要断气的耗子!
正是那个端银耳茶给甘小猴喝的伙计,这时候送来一根麻绳,叫道:
“绳子来了!”
几个军士便立刻把甘小猴五花大绑起来,连推带顶,口中喝骂着走出“宝和钱庄”——
甘小猴连双眼也肿起来,走出钱庄他左右看——吃力的极目看,心中有一股失落与孤单,如果大哥不及时出手,只怕这场要命的牢狱之灾是免不了啦!
甘小猴几乎是被两个大汉架起来往街上走,附近立刻跟上一群人看热闹,有两个军士坐上甘小猴的篷车一起赶往衙门!
一行刚绕过小南门大街,突然迎面三匹健马笔直的往人群中冲过来,马上三人齐声狂喊,链子锤大砍刀舞得“嗖”声不绝,走在前面的军官也拔出刀来,口中狂叫道:
“大胆……”
“胆”子出口,他的腰刀已被挑上半天,中间那匹怒马直往十二名军士冲去,便在一阵喝骂声里,马上的瘦汉子一个空心跟斗翻落马下,金星疾闪如殒石奔泻,两声哎呀甫起,他已左手架着甘小猴腾身跃上奔腾的马背,狂叫一声直往回路冲去!
跟在后面的两个马上汉,刀光霍霍,逼得几个横刀上冲的军士暴退不迭,链子锤尽在几个军士头顶伸缩绕砸,便在甘小猴与瘦汉双双跨马前冲,二人也一声招呼,哈哈大笑着疾追而去!
那军官率领着军士衔尾直追到城门口早已不见三骑的踪影——
三骑健马上,不错,正是阮莫叹、袁小七、石逵三人!
阮莫叹绝对想不到三张银票竟是沙青峰的,而沙青峰又是“宝和钱庄”的东家,所幸他叫甘小猴一人前往兑换,就在官兵一行匆匆进了“宝和钱庄”,阮莫叹已经知道上当,便立刻当机立断,绝不让甘小猴一人受苦受难被抓进衙门受活罪!
现在,阮莫叹三人救出甘小猴,四个人一路奔驰,直到过了霸桥才缓缓找到一光山神庙!
四个人下了马,袁小七把甘小猴的身上绳子解开,那面,阮莫叹已哈哈笑起来……
甘小猴摸着冲胀的双颊,苦兮兮的道:
“大哥,你还笑得出来,我操!”
猛回头,阮莫叹道:
“娘的老皮,你们几曾见大哥吃过这种闷亏?二万五百两银子算什么?小子们,现在连姓沙的一起算上,三万零五百两银子,少个崩子都不成!”
石逵粗声,道:
“对,再加上一万两,看他们还敢不敢玩花招!奶奶的!”
四人挤在这座山神庙里,阮莫叹缓缓道:
“沙青峰那老小子敢于出此绝招摆爷们一道,他有两个目的!”
甘小猴苦笑,道:
“我是首当其冲先被揍—顿,差一点没被关进衙门土牢!”
袁小七道:
“大哥,姓沙的不就是以不能兑换的银票再把我们一伙弄进大牢?”
阮莫叹摇头,道:
“表面如此,实际他是先救出包松,然后在‘上柳庄’设下阴谋等我们上当!”他一顿又道:
“当然,官家能捉住我们更好,但沙青峰并不作此想!”
甘小猴道:
“怎么说?”
阮莫叹笑笑,道:
“太明显了,因为他太清楚官家必然对我们起不了作用,所以他连长安城也不来,坐在庄上等我们!”
石逵骂道:
“他祖奶奶的,果然老奸巨猾!”
阮莫叹嘿嘿笑道:
“但他忽略了,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敢于找上门的人是我阮莫叹,娘的,他给老子制造风险,老子便往他面上抹牛屎,哥子们,等着瞧吧!”
此刻——
从长安城奔出一骑,二更天便到了“上柳庄”,这人正是“宝和钱庄”一个伙计。
于是,正在庄上后客室中与包松一家三口商议如何收拾阮莫叹的沙青峰沙青岳兄弟,便立刻知道阮莫叹四人在长安城内发生的一切——
仰天哈哈大笑,沙青峰愉快的道:
“一切皆在我的意料之中发生,官兵唬唬小市民可以,若想对付像阮莫叹那种人物,门都没有!”
包松的伤处已敷上药,痛苦似乎减轻不少,床榻边,他撑起上身,喘息着摸摸肿胀的嘴巴,道:
“我太小觑姓阮的泼皮,心狠手辣,比起当年‘雁山一樵’曹老六有过之而无不及,加上‘阎王舅’夏楚松那老东西的传授,功夫上着实不可忽视!”
一边,“母夜叉”白凤恶毒的双目冒火,道:
“那晚总以为已经得手,想不到那小子反应奇佳,竟然运功把喝入肚皮的‘软筋缩肉散’逼出体外大半,撒腿便逃,太出入意外了!”
沙青岳也跌足道:
“如果事先我们妥为安排,那小子绝难逃出庄!”
沙青峰道:
“现在说这些无益大局,我们既知姓阮的已逃出长安城,便得尽早设一对策!”
包松道:
“以目前情势,我们不宜把力量分散,最好是在庄上等姓阮的找上门,然后合力加以围歼!”
白凤一边骂道:
“老娘不怕,早晚我要会会这畜牲!”
沙青岳道:
“万一姓阮的不上当呢!”
包松冷笑,道:
“三五天一过,我这伤也该好了,到时候我们便分出力量逼姓阮的决一死战!”
沙青峰道:
“老哥哥有必胜把握?”
包松冷冷道:
“阮莫叹四人中除了他本人外,另外三个差远了!”
嘿嘿一笑,沙青峰道:
“那天夜晚有个大汉守在石桥上我们便难以冲过桥,这人也不可忽视!”
包松咬咬牙,道:
“这个大个子必然伤得不轻,我已在篷车中见这人带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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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沙青岳道:
“我们得立刻分派人手,严守各处要道,说不定姓阮的一伙泼皮会连夜找上庄!”
其实,阮莫叹还真没有连夜摸进“上柳庄”,他心中已经有了对付包松同沙青峰的计谋,他绝对不急于找上庄子,因为他说的明白,如果这时候找上庄,何异自找麻烦?反之,他若一日不找去,“上柳庄”便一日不复安宁,惶惶不可终日的心惊肉跳过日子,也不是什么好滋味!
二天一整天,阮莫叹哥儿四个就在这山神庙蒙头睡大觉,阮莫叹说的明白,吃饱睡足,时机成熟就动手——
直到天黑,甘小猴已憋不住的道:
“老祖宗,一整天窝在这破庙里不见你放个屁,看你的神色又像他娘的成竹在胸,蛮憋得住气,到底作何打算,说出来大伙琢磨呀!”
袁小七点头,道:
“不错,大哥若是有了主意,也用不着找大伙商量,干脆你分派吧!”
“老水牛”石逵忙道:
“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再要出动,我也有份,山神庙不比客栈,一个人我不住!”
甘小猴笑道:
“你怕鬼?”
石逵粗声骂道:
“去你娘的那棵葱,我水牛会怕鬼?辽天地里我常住,乱葬岗上睡过觉,真要遇见鬼,你看谁吓谁!”
突然,阮莫叹道:
“走,遛遛马腿去,再说也得给小猴崽弄匹快马,没得倒叫他一人走路!”
四个人三匹快马,袁小七与甘小猴合骑一匹,滚电般便离了山神庙,三骑绕道驰上长安东关外的那条大道,一道柳堤附近,甘小猴突然骂道:
“我操,那批贩盐的回回全走了,想同他们买匹马,却忽然走的没踪影!”
阮莫叹冷冷笑道:
“兄弟们,跟我往上柳庄摸过去!”
甘小猴道:
“我的家伙没有了!”
阮莫叹道:
“娘的,你除了三节棍外就不会用刀?”
甘小猴苦笑,道:
“大哥传授我一路刀法,从来我也没派上用场!”
突然,远处的一骑往这面驰过来,从来路方向看,这人八成是从“上柳庄”而来,阮莫叹伸手一挥,沉声道:
“这人是谁?”
刹时骑马的到了几人身侧,甘小猴一跳而出,拦住骑马的去路,嘿嘿笑弯了腰,道:
“伙计,你该认识我吧?嘻……”
马上汉子一惊,道:
“我不认识你!”
甘小猴已拢住马口缰绳,伸出右手弯腰一礼,笑道:
“请下马吧,伙计!”
马上汉子猛拨马头未得逞,甘小猴已沉下脸来,喝骂道:
“奶奶的,昨晚你还给我端上白木耳茶,几盘糕点侍候过我,才一天你就忘了?我的儿,你下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