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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果然轻便了些,一路好走。直走到了城中一条长街,才是遥遥地就看见了一处被红梅笼罩住的大院落。
街道口的民宅府邸前的积雪厚实,唯独东郭幕府前的百余步起,丁点积雪都没有。
片片的赘雪到了院落的墙体边,就自动避让开去,院落里的红梅开得艳红。
夜殊望了眼红梅团团簇下的大院,院落很大,门口也没什么人看守。
近了大宅,扣了扣门前的那口铜环,夜殊侯在了一边。
那扇窄门“吱啊”着,打开了,不见有人探出,只飞出了一只红色的纸鹤,其颜色和露出了墙体的红梅一般颜色。
那纸鹤活灵活现,见了生人夜殊,开口第一句话就吐了人言,听着声音是名男子:“你是何人?到东郭幕家又有何事?”
“小的是易百楼的小工,是封大师傅派我来的,”夜殊话音才落,那只纸鹤就振了振翅膀,口中再说:“原来是易百楼来送鱼的,跟着进来吧,跟紧了,可千万别丢了。”
言语间还没回味过来,那只红纸鹤霍的快了起来,飞进了院落。
夜殊只得加快了步伐,紧盯着那只纸鹤。哪知那只纸鹤个头窄小,却异样的灵活,飞进了繁花院落曲折游回的走廊后,片刻间,就消失在了红梅之间。
东郭家的院落很大,抄手游廊更是七纵八横,没了纸鹤引路的夜殊,停在了第二进游廊的拐角口。
方才放进了门时,她就觉有股较外头湿暖不少的气流扑面而来。冬日的严寒仿佛全都被阻隔在了围墙之外。
靠墙种的是姿态高矮各不相同的红梅,而游廊边种植着些眼熟的植物。
颗粒饱满,颜色如金,一粒粒的粟米几乎压到了地面。灵粟?在徽镇难得一见的灵粟,成片栽种在东郭幕府的门口处。
夜殊走了几步,精神陡然一清,那些她在外头从未见过的奇花异草周身涌灵气。
修习了木系术法木灵之息后,夜殊对灵草的感知强了许多。
她心想既然跟丢了纸鹤,纸鹤兴许还会折回来找人,一路上又没有见了什么仆从,索性就边用草木之息,边一路往下走。
再往里走。。。夜殊越走,初见到灵粟时的惊喜,很快被一波又一波的诧异洗刷了。
先不论东郭幕府究竟占地多少,这里的每一进的游廊旁,种植的植物都有所改变。行到了第三进时,她甚至看到了几块黄级的小灵田。灵田里还种植了有品阶的药草。
一阶的蝮蛇草,形如蝮蛇,人稍稍一走进,就会吐出一团毒雾。蝙蝠花,形如倒挂的蝙蝠,花朵可用来治疗盲眼病。鉴着灵草百科和草木之息,夜殊走走停停,在每一进游廊旁都都逗留了片刻。
虽然同是黄级的灵田,东郭幕府的灵田还不足以和仙府里的同级灵田相媲美,可是比起夜殊手头品种有限的几种灵草,东郭幕府的府藏药草显然要丰富许多。而且这些在隋云难得一见的灵草,就被很寻常地栽种在游廊边,也没有任何防范措施。
那只纸鹤不知为何,也没有折回。
夜殊在花草圃旁走着,尽一时忘记了今日过来的目的。
到了第五进游廊时,总算看到了人。
几个花匠打扮的工人,忙碌在花草圃旁,夜殊这才记起了今日是来赔礼道歉的。
刚要上前问话,脚下的花簌簌动了起来,一股如同弓箭飞射而来气力从她身侧擦过,没入了花草中。
有埋伏,她心中一凛,小心着四周。
“没见识的家伙,除虫而已,就把你吓了个半死,”头顶上方,那只红色的纸鹤去而复返,尖尖的鹤嘴一张一合,嘲笑着夜殊。
除虫?夜殊愣了愣,再看那几名花匠打扮的工人,每一人居然都口中念念有词,施展着金箭术。
金箭术也是金属的术法之一,多用于低阶修者群战时,威力因施展的人修为不同而有所差别。只是东郭幕府的花匠们所施展的金箭术法护法显然是经过了改良,金箭之气的更加细密,杀伤力也减少了不少。
由府中的练气阶段的花匠们使用着,专门用来消灭一种叫做霉灰蚜的幼小灵虫。
夜殊这才知道,原来除虫也能用术法,她不由地想起了菩提仙府里的那几棵六曲云蟠,或许她也该试试,用术法来找虫子杀虫子。
纸鹤飞回来后,将夜殊引导着再往里走,过了第五进游廊后,纸鹤的飞行也谨慎了起来,慢了下来。
在穿过了一座垂花拱门后,游廊和灵田花草像是阳春白雪,一瞬间全都消失了,眼前白茫茫一片,像是起了雾般。
夜殊走了几步,前方的纸鹤又消失了。
夜殊努力辨别着方向,可是任凭她怎么辨识,都没有找出方向。
她也不敢使用神识,东郭幕府让她的感觉很怪异,甚至比易百楼还要怪异几分。
距离夜殊不过两进院落的某处院里,黑衣小厮幕雨正逗弄着那只飞回来的红纸鹤。
一抹黑影出现在他身后的墙壁上,“爷说过,五进游廊后的院子不能进。”
“来者都是客,不用他来试试爷的粉骷百像阵,不是太可惜了,”幕雨邪笑着。
“五进游廊后的,是新阵魔兵杀,”黑影定了定。
“什么?坏了,可别是把人给吓傻了,”幕雨面上凝重,人如离弦之箭,掷了出去。
12魔与妖
幕雨赶到了第五进院落,心里暗念,小子,你可千万别深入到阵眼里去了,否则连神仙都救不了你。
到了浓雾前,幕雨警惕着,徘徊在院落的外侧。他手中捏起了一个清心诀,两眼迸出了道金光,试图在迷霾中,找到易百楼那个小厮的身影。
没有,还是没有。人已经进去了。
幕雨还想再往里试探,忽地那股霾气喷了出来,雾气才刚近了身,幕雨只觉耳边有铿铿的刀兵铁骑之声,如怒涛咆哮,让他神识为之一震。
“找死不成,那地方你去不得,”黑影幕风及时将他拎了出来,丢到了墙角院落。
“好厉害,爷的魔兵杀好强的阵势。这下子要赔人给易百楼了,”幕雨脑中一片幻影,面色苍白,连他都经受不住的幻阵,那十余岁的男童进去只怕凶多吉少。
株叔擅鱼菜,东郭幕容又独爱鱼菜,所以株叔是易百楼中,为数不多几个到过东郭幕府做过菜送过菜的人。他头次来时,也是跟着那只红色的纸鹤,一路进来,就陷在了粉骷幻阵中。
那粉骷幻阵是个极厉害的色香大阵。阵法会根据人的邪思,酝酿出各色的美人。
株叔在幻阵中,见了个凝脂白玉般的半裸美人,急不可耐地扑上前啃咬时,半裸美人瞬时化成了一尊风干白骨,吓得株叔险些吓破了胆。
再之后,株叔也学机灵了,任凭那只红纸鹤如何唆使,他都在门庭处等着。一直等到那个只有一抹黑影,从不见真人面目的幕风出来带路。幕风和幕雨不同,他性格木讷,带路时也从不多说,跟着他一路走下去,就能走到东郭幕府的厨房里。
至于东郭幕容。株叔在府中还从未受过他的接见。
株叔记恨着夜殊损了他的脸面,有心整治夜殊,刻意不告诉东郭幕府的刁难。
夜殊懵懂着,就跟着红纸传音鹤一路往里,照着幕雨的性子,免不得要作弄她一番。第五进抄手走廊后。历来是布着粉骷幻阵的,幕雨哪知道爷会突发奇想,试验起新阵法来。
夜殊乍然入阵,在白霾丢了方向,初时还有几分心惊。不过在菩提仙府里中她也习惯了雾气弥漫的日子。很快就适应了下来。
这一片雾气很有些古怪,照理说东郭幕府宅院再大,也不过数里之大。夜殊在雾中摸索了半个来时辰,还是毫无走动院落尽头的迹象。
前方忽地有了声响,一声如铁质铃胆撞击铃铛时发出了的微弱颤音,声音虽不显,夜殊听了,精神却为之一振。她朝着铃声处,往前走去。
白雾之中,隐约有了影像。夜殊再往前走去。
菩提仙府中,妖猴在听到了那阵铃铛音后,不甚严肃的神情陡然一变。
五灵锁阵之中。哗啦啦地链条拖动之音。
金衣人白弥骤然而动,剑眉拨动,“魔兵杀。有意思,在这处深宅大院里,居然有人在研制‘魔兵杀’大阵。虽是才有了几分雏形,却是地道的魔兵杀。这白雾也有些名堂,也好,幻阵之中,我受制的神识倒是不受禁制,如鱼得水。”他身影一晃,五灵锁链上,人影模糊,一抹金光直往白雾中去。
渐渐清晰的影像,让夜殊不自禁更往前走去。
“不想死的,就留在原地,”冷漠地犹如寒冬冰棱的男声,夜殊头皮陡然炸开。这声音她只听过一遍,却是死也不会忘掉。
五灵锁阵中的妖尊白弥,他。。。夜殊不待回头,前进的步伐就冻住了般。
如同河谷雾气般的白霾散去,她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草木皆兵,当真是草木兼兵。
数以百千计的各色妖草兵将簇拥着名黑甲男子。
黑甲男子身形巍峨如高山,让人难以直视。
在最前头的,是一排排荆棘如刺刀的钩镰草,它们挥舞着螳螂般的草刃,将稍有接近意图的敌人斩得血肉模糊。
而后是蝮蛇草,细长的草叶昂起了蝮蛇般的头颅,稍一沾染,就让人昏迷中毒的毒雾,如压境的阴云,让人胸口发堵。
一品的蝙蝠花,花开的瞬间,无数的幻影蝙蝠唧叫着在空中飞舞着,露出了嗜血的獠牙。
那名黑甲男子被簇拥在草木之中,面部覆着如岩石般坚硬的披甲,手中举着一把石矛。
他僵硬着移动着头,指向了夜殊和白弥所站之处,说话声犹如战场上擂动的战鼓:“大胆妖族,敢犯我魔军。”
耳边哧笑,金衣人白弥的话语中透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我道是什么厉害的货色,不过是最低等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