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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叔,我们这就出发,”文姝祭拜完后,正色说道。
“先不急,姐儿名义上已是亡人,这般外出,虽说是离了故里,可不免会碰上几个熟人,这副相貌还是遮掩了好些,”王抱石想得周到,他一人在外,还带了个女娃儿,若是见了熟人,还以为他办起了拐卖人口的勾当了。
文姝也觉得王抱石说得在理,依言换了女子装扮,穿上了王抱石准备的粗布短袄,再绑了土布方巾,便于行走的厚底草履。
如此一番装束,文姝又是十二三岁,正是男女不分的年龄,背着王抱石的行李,俨然是个跑腿的小跟班。
一切收拾稳妥后,王抱石就带着文姝,出了镇口,沿着重重山岭后的金苇荡行去。
是夜,漆空如墨,夜氏的孤坟前,还未燃烬的纸钱透出了丝红色。
空中飞速划过了一道赤光,紧接着,一道金色紧追而上,两道光亮一前一后,后者紧追着前方。
就在掠过麒凤山时,红光陡然没了影踪。
那阵金光在空中稍徘徊了片刻,就如一颗流星般,直往东面而去。
又过了片刻,赤光去而复返,垂直落到了夜氏坟墓不远处的山头上。
“小小雀族,还敢跟踪本王,找寻魔尊那样的肥差,我赤尤又怎会任其落到他族身上,”赤光落地,三头独身的虎形妖兽显出了形来。
落地的妖兽口中生有长锥形利牙,形如弯刀,从口颚中延伸往外,鼻间火气喷吐,化成了一朵朵火云。
妖兽通体赤红,个高如一匹塞外良驹。脖颈上生了圈火云鬃毛,走动之时,股上的辫状长尾扫过野草,草簇立时被点燃了,地上的山突也被烤焦了。
虎形妖走到了夜氏的坟前。
“几百年没来这处人族和修者混居的界来晃悠了,想不到一来,就发现了好东西,”虎形妖兽利牙翻动,尘土飞扬,不消一会儿,夜氏的尸身就被挖刨了出来。
埋在了土下的夜氏面目祥和,肤色如常,腹下的伤口,在仙府的灵气的滋润下,已经愈合如初。
“人虽是死了,却还有丝灵识留在了这个躯壳了,更妙的是,她一人身带了灵煞两气,带回去给铿将那老疯子,没准还能讨个人情,”虎形妖兽张开了大嘴,衔住了步氏的尸身,脚踏赤色火云,一路西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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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鼎变
徽镇外的山路,可不好走,文姝才深深体会到了出门一日难的道理。
在未离开徽镇前,夜殊只认为最高的山就是麒凤山。
离了徽镇,高过麒凤山的山岭一茬接着一茬,在离开了距离徽镇最近的黄石镇后,文姝和王抱石已经进入了前往金芦荡的最后一段路途。
为了便于叫唤,王抱石和男装打扮的文姝互以“大叔”和“夜殊”称呼。
愈走到了后头,王抱石对夜殊的印象更是深刻,在出发前,王抱石就盘算着,是否要雇辆驴车,可以算算他在徽镇耽搁了些时日,少赚了不少钱,又打消了注意。
他以为,虽是做了男装打扮,可女人就是女人,尤其是夜姝还是个家境尚可的娇弱女。
出发前时他还特意确认过了,此次是夜姝生平第一次出远门。
时值深秋,王抱石经验老道,每回出发时特意捡了露水重气候阴凉早上出发。
走了几日后,从夜殊日益沉重,从步行改为拖行着的步伐来看,她已经累得不行了。
可她愣是一声不吭,王抱石走几步,她虽是会慢上几步,该是由她来背负的包袱,她一个也没拉下,嘴上更是一声不吭,从不主动叫停下歇息。
倒是个硬脾气的孩子,王抱石赞许着。
连着五六日,每日都是五十里路,天黑方停下,天亮即开始赶路。
王抱石那副身子,竟也像是铜锤铁打似的,每日他都打着哈欠赶路,包袱背在他肩上,就跟几袋棉花似的。
她这副身子骨,还真像仙府里那只恬躁的妖猴说的似的,是用豆腐捏的。
夜殊的一双草鞋已经沉得能在陷入土中了,脚下的干燥泥路,如同湿漉漉的沼泽般,每走一步,都艰难万分。
在王抱石赞叹文姝时,哪知道眼前的这名比蜗牛爬快不了多少的少女,真正心烦的并不是脚下像是永远也走不完的山路,而是在白天累了个半死后,夜晚还要在仙府里经了一只妖猴的非人道的折磨。
买下了两枚新的玉简和那枚如意指环后,在逼迫文姝提炼灵粟和铁心幽兰之余,妖猴又督促起了文姝修习草木之息和地刺。
“仙府里的田不够用了,立刻用地刺翻垦些新田,少垦一分,就将那些火焰草拔掉,”妖猴插着腰,跟个骂街的泼妇似的,在田埂里指手画脚着。
自打发现了灰髓和灵粟浆能卖不错的价钱后,文姝又坚持要种植火焰草,仙府里可怜巴巴的一亩黄级灵田就捉襟见肘了。
文姝也试过用买来的铁锄辟田,想翻垦出几块新田来。哪知这仙府里的荒地跟妖猴呆得久了,也跟妖猴那样惹上了副坏脾气,开垦起来,奇难无比。
在无意中,发现地刺比起铁锄能更好地开垦后,妖猴就多了一项乐趣。
“今夜的任务是开垦出三分地,”妖猴长着绒毛的手在地上比划了下,画出了个范围来。
“昨天不是只用一分地?今夜怎么需要三分地?”文姝不满着,地刺是她迄今学过的最耗费灵力的术法,她调用五灵盘的全部灵力,外带用灵粟原浆拼命补充灵力,昨晚才只能勉强翻垦出一分地,换来了一柱香左右的休息时间。
她白日里赶路都是打着瞌睡。
“愚蠢的人族,今个是十五,”妖猴抛出了一句话后,短腿一个跳跃,身挂在了离灵田不远的果树上,随手摘了个不知名的仙果,也不啃咬,而是握在手里,愣是将果子从完好捏成了一团肉渣子。
她倒是忘了,已经是十五了。
每月的十五,仙府河谷处,就会涌来一股浓郁的灵气,充斥满整个仙府。草木在这一日里,会加速成熟。
就连夜殊恢复灵力的速度也会快上数倍。
不过灵气葱郁,会让妖猴很不爽,每个月的十五,它就会像女人一个月的某些日子那样,脾气出奇的暴躁。
文姝已经领教过两三次,也知道在某个月的某些时候,还是不要拂妖猴的意思。
老老实实地调起了五灵盘上好不容易才凝聚起来的那几丝土灵。
土灵棕黄色,和水属灵气的阴柔不定和火属灵气的热烈浓厚不同,文姝体内渐渐滋生起来的土属的灵气,始终处于一种后续无力的状态。
数个土刺的作用下,妖猴指定的空地上,只出现了几丝裂缝,五灵盘上的土灵却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文姝偷瞥了眼妖猴,只见它两腿倒挂在树丫上,像是入定又像是陷入了沉思。
此时已经过了午夜,仙府里那处神秘的河谷中,一阵阵带着湿润水汽的浓雾喷薄而来,挡住了妖猴和文姝彼此的视线。
那股浓雾里,蕴含着极其丰富的五灵之气,文姝顺势坐下,呼吸吐纳着。
只是平时三成左右的时间,她就已补足了消耗掉的灵气。灵气补足之时,文姝忽地感觉到被她藏在了怀中的阴阳鼎抖动了一下。
阴阳鼎对她而言,意义非凡,稍有变动,文姝都会小心记录下。
为了妖猴对蟒坤袋下手,让文姝不得不将鼎贴身收着。
第一阵抖动来时,文姝还未察觉,可是紧接着,又是接连的抖动,细细体会,很像是活人的心跳声。
文姝心中诧然,再看往妖猴倒挂着的树木,依稀只见了个猴影,那阵浓雾来时,妖猴的反应也比平日慢了几拍。
她心头一动,人已经进了五灵盘中,意识再动,那口阴阳鼎已经随她一同进入了五灵八卦盘中。
一进入五灵盘中,阴阳鼎兀地飞了起来,鼎下的三只脚滴溜溜地旋转着,一直落到了八卦盘的正中。
五灵盘飞速旋转起来,灵盘上的灵力接连涌出,四色红棕绿蓝的灵气像是攀爬生长的藤条般,攀住了阴阳鼎的三只脚,沿着鼎身进钻进了鼎口。
才是几个呼吸,文姝就感觉到浑身无力,体内的灵力正在被大量的吸食。
该死,那是什么鬼鼎,在文姝意识到这口鼎的古怪时,她已经进退两难,既不能退出五灵盘,又不能将鼎收回怀中。
她跌坐在地,急忙调起了气息。
菩提仙府内,本是闭目养神着的妖猴眼眸一睁,发现了仙府里的变化。
那团让它很是厌烦的河谷白雾,并没有像往日那般,将整个仙府覆盖住,这一次,灵气白雾只是从河谷飘来。
飘到了那个散漫的人族的身边时,就停了掠夺疆地的步伐。
白雾浮浮沉沉,将在打坐调息的人族层层围住,白雾中的景象,妖猴一时也看不清了。
白雾之中,那团浓厚如绸的白雾,打着转,抽变成了无数条絮状的烟云,调皮地钻进了文姝的眼、鼻、口、耳,甚至有一些还依附在她的皮肤上,不停地钻进了她的毛孔。
文姝的身体,变成了个巨大的风口,充当着五灵盘、菩提仙府、阴阳鼎三者的媒介。
不知过了多久,河谷里的白雾逐渐散去,只听得“咚”地一声,文姝耳膜震动,睁开眼时。
本该空无一物的五灵八卦盘上,已经多了口环臂才能抱住的大鼎。
“那是什么玩意?”文姝慌忙走上前去,围着鼎转了一圈。
陌生的大鼎,周身还缠绕着白气,鼎身上,刻着文姝从未见过的古怪文字,她的手才一碰触到鼎身,在摸到那些连续的像是被人用刀刻下的文字时,她的脑中闪过了什么,“阴阳灵煞鼎,阳面炼灵丹,阴面练妖煞。”
文姝还在回味着脑中闪现的文字,手中的大鼎瞬间变小,又飞入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