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崎丘虽是带了崎字,却也只是座山高不过三百余米矮子山。
翻过山丘并不难,难得是过了崎丘后,又有片金苇荡。
这个时节里,秋苇荡开满了绒白色的芦苇花,远远看去,仿佛是半空中的火烧金云落到了地上。
秋风起时,金苇被风一吹,芦苇花就纷纷扬扬飞得漫天都是。
“金苇花和王大叔的折返又有什么干系?”文姝虽从未出过徽镇,不过也听镇上出过门的镇民说过,通往隋云以及睿国各省的水路码头,就位于金苇荡后。
王抱石要离开本地,就必须经由金苇转途。
文姝心底虽是不甚情愿,可眼看天色已经晚了,再让王抱石去他家投宿,也已经是不妥当了,更何况,她日后还要仰仗着王抱石能带些稀罕的物品过来,只能是先替他找了间距离刘厨娘的房间最远的客房。
“金苇花耽搁事,小姐儿不知道,这种金苇花开花后,会生出一种磷花粉,花粉落到了河面上,河底的黑背鲶最喜欢吃这种花粉。往年倒没什么,不知今年是怎么回事,河里来了只巨鲶。花开之后,好几艘过往的客船都翻了船,有一艘更是连人带船,全都不见了。船上可是有足足三十号人,谁家没有子女亲朋,真是一个惨啊。”王抱石来时,金苇花还没开,回去时,正赶上了上艘船整船人落了个尸骨无存的惨事。
码头暂时封了,过江的客商也全都分散到了临近的村镇。村镇的村民借机抬了些价格,王抱石精于算计,他琢磨着,沿路走来,还真没一家比得上小长生客栈住着舒服,客栈外的玉水街又吃得便宜,就索性赶了回来,打算等金苇荡的事情消停了些后,再启程赶路。
金苇荡外就是浪牙江,那是一条贯穿睿国全境的大江。
而鲶鱼这种鱼种,镇外的麒水溪里也有,可从没听说过有食人巨鲶,可王抱石也不会讹她,文姝又攀谈了几句,就劝着王抱石先休息了。
入了夜后,夜氏依旧还未回来,文姝坐在了房里,将伏灵术又运转了一周天,体内的灵气已经达到了饱和。
熄灯前后,刘厨娘盘走在榻上,体内的罡气已经运行了一个半周天。
“再过不了几日,待到丹田内的元气凝聚成罡气,即可突破成为先天。十年,足足等了十年,隋云县的那些人个个都笑我刘音被主母遣到了徽镇,再也没了出头之日。谁又会想到,偏是在徽镇这种须臾之地,修炼起来,却是事半功倍。尤其是在这小长生客栈内,我的境界更是突飞猛进,只可惜近日即将凝出罡气之时,早前那种一日千里的突飞的感觉却消失了,”
习武练体者和修真者本是异曲同工,修者能将灵气运用于各类术法,靠得是巧力,而武者,则是用灵力不断地锻炼捶打肉体,后天修得是皮表发肤,练得个凡兵难以近体。
先天到后天的区别,在于步入先天者,体内会生出一股罡气。
打铁铺的铁囚,正是用了体内的罡气,配以天罡八锻法,突破先天。而刘厨娘近几日,也隐隐赶到了体内有一股即将要形成的罡气。
刘厨娘能有如此突破和夜氏的修为,却是在无意间部分仰仗了小长生客栈里的灶台下的五灵阵,如果不是因为文姝的重生,刘厨娘突破先天亦只是时日问题。
“算是夜氏那贱人运势好,我一日不突破先天,就一日不回隋云,就再多留她几日性命,”刘厨娘阴测着脸,近几日夜氏娘仨的举动,她可全都是看在眼里的。这些琐碎的事,她也没有向主母一一提起。
男子学武,女子学女红,大户人家才能学得玩意,夜氏还真想让她那双不中用的子女成器。尤其是在对同样身为女人的文姝,她更是生出了一种扭曲的心里。
早一个月洗涛来徽镇时,岳文姝那小娘皮不知用什么法子,装出了身有隐疾,体内散发了真难闻的气味。
刘厨娘心知其中有诈,也不当面说破了。就是因为嫉恨岳文姝一旦进了隋云,就算是做人妾室,也是穿金戴银,过上了好日子。
“东郭幕家,可不就是睿国有名的丹药世家,招亲的定然是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病痨子。进了那种火坑,那小狐狸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刘厨娘想起了那些关于东郭那户人家的事,不禁打了个寒颤,听说幕家的人,都是用活人练丹,活人进去,连个骨头渣子都出不来。
她自认心狠手辣,想不到还是比不得岳家的几名主子,知道岳文姝有隐疾,就想到了将人往幕家送。如此雁过还要拔毛的秉性,只怕自己回了隋云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得小心伺候着。
近段日子,岳文姝原本乖戾的性子收敛了许多,刘厨娘却不以为她真的是开窍变得认命了。
夜氏家的娘仨中,最是难对付的就是那小娘皮,岳文翰钢而猛,易弯折。夜氏性温纯,心性太软。唯独那个小狐狸,绵里藏针,性子最是让人捉摸不定,外柔内刚的性子,让人一巴掌拍了下去,不知何时会受了她的暗算。
“来者何人?”沉思中的刘厨娘冷不丁听了阵衣服梭动声,屋子里已经多出了两人。
~谢谢“polemo”和“读书的水人”的打赏,寒冬腊月,连蒜头都来了(我把它看成了包菜)汗~
54斗技
两名风格迥异,身披宽袖玄色长袍,头戴黄麻道冠的年轻男子分庭立在了刘厨娘的左右两侧。
左侧守住门处的男子,面容冷峻,瘦高个,腰间的鎏金笔在暗夜中依然显眼异常。
右侧挡住了窗台的男子,生了双活灵活现的眼,双手抱臂。
门是关着的,被术法强自推开木窗豁开了个大口子,灌进了丝隆冬腊月才该有的冷风。
已经过了熄灯的时辰,整个房间寂静的只能听见那阵油灯火苗被风吹灭的哧音。
本要出口的怒斥,扼在了嗓子眼里,刘厨娘即达后天巅峰,眼能夜视,暗中辨清了两人的装扮后,眼底瞬闪过抹惶色。
右侧的那名年轻些的男子,刘厨娘是认得的。
黎火节的那一晚,正是趁着此人酒醉酣睡时,她才有机可乘调包了皇粟。
惶而不恐,刘厨娘不亏是被步氏选中的忠仆,惊慌之时,脑中思绪已经是百转千回。
那一晚没人撞见她偷皇粟的情景,粟种也已经交到了洗管事的手中,灵粟只已留在了本家,空口无凭,只要她咬住了口风,这两名夜半闯门的小道士又能耐她何。
刘厨娘嘴上委以虚蛇,“不知两位仙师深夜到访,隋云岳家家婢刘音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将本家的身份挑明了,谅他们也不敢胡来。岳家近些年在睿国修真界,也算小有名气,尤其是在本家的二房的长少爷被测出了是修真天才之后,岳家的行情也是一路看涨。
见刘厨娘那张装着谦恭,眼底自得之色却流于形色的卑劣嘴脸,蓝飞不无唾弃。
“刘音,莫要再费口舌功夫,速速将偷盗之物交还。”流光睨着刘音,这名厨娘生得是五大老粗,膀阔臀圆,四肢孔武有力,跟块五花肉似的,多看一眼也嫌肥腻,倒也看不出是个武道好手。
“两位仙师为何有此一说,刘氏是个粗人,每日只绕着客栈的丈尺灶台忙活,又哪来的闲工夫偷盗两位仙师的器具,”刘厨娘揣揣不安着。
“还敢狡辩,月前你趁我酒醉疏忽时,偷盗了本门遗落在睿国的灵粟良种,后又引我兄弟二人误入妖兽洞穴,使诈阴了本门的储物宝袋。”蓝飞痛斥着,抢上前去,一脚蹬开了房中的枣木矮橱。
饶是蓝飞称不上是气力惊人,那枣木柜年久松脆,猛吃了一脚,应声裂开,几样物什从里面滚了出来。
刘厨娘那张粗陋的丑脸搐了搐,本是拱手行礼的拳不由缩了回来。
从柜子里掉出来的物品,一共三样,独独那株颗粒饱满,株身金灿的皇粟,她是认得的。另外两只干瘪,摆明了是被洗劫一空的袋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脚下的青石地砖窜起了寒意,似是来又回到了早几十年前,刚被划拨给了步氏,被骄纵的小姐赤脚罚站在了雪地那般。
今日下午,她才刚差遣了岳文姝端了洗盆,替她打扫了房间。是她,是那恶毒的女童栽赃嫁祸。
“两位仙师还请息怒,偷盗物品的必然是客栈里的那个小贱人,”刘厨娘咒骂着。蓝飞见证据确凿,刘厨娘还要狡辩,哼唧了声,手中的符箓也不招呼,投掷而出。
他本非箓师,可吃了上次废坑的苦头后,事后就求了流光替他制了几张特别的低阶符箓,虽不如金剑符,流光飞符一类的攻击类符箓管用,可却是最和他之用。
刘厨娘本以为对方还会留点情面,至少也会听她把话说明白了,哪知那名请火龙的仙师已经出手。
刘厨娘是武修,鲜少和修真者起正面冲突。可也知道修真者可杀人于无形,尤其是那千变万化的符箓之术,更是让人防不胜防。
她心中叫苦、咒骂皆而有之,对岳文姝的恼恨更上一层,转念再想,岳文姝再是狡诈,也不过是名十二岁的女童,哪能有那般的心机。
今日整日不见夜氏,定然是那对外表纯良,内里却是狠毒不堪的母女联手陷害于她。刘厨娘恼恨不已,只想将夜氏母女俩扬灰挫骨。
寸息之间,那张符箓已经轰然而至。
刘厨娘虽无对战修士的经验,可也听自家的主母步氏分析过修士一脉中,使唤符箓者的利弊。
使唤符箓者,需完整地掐诀念完,那名小道士修行尚浅,运诀尚需几个呼吸。
刘厨娘不敢轻慢,脚下运势,踏开了一路北斗七星步,她体型笨重,踏起了这一门步伐武技。
却不见半分笨拙,七星步伐,以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个方位,每踏上一步,刘厨娘脚下都多了抹光影,脚下犹如驾驭轻风。
七步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