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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个江小兰才是在身边的、活生生的、火一样热情的女人。
“我说过,我不谈这些。”他的一只手,轻抚着上方那美丽的面庞:“我也不会问你什么,问你你也不会说,每一个人,都有一些属于自己的,只有自己才能担负的秘密,只有仇敌才希望进一步深切了解。
多了解一分仇敌,多一分了解那一头猛兽,就多一分胜算,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你是仇敌吗?”
“你怎么说这种话?”江小兰眼中有警戒,但笑容更妩媚了。慢慢地,左颊贴上了他的右颊,手变成了一条蛇,火热的胴体压上他宽阔坚实的胸膛。
“不管我说了些什么。”他手上紧了紧:“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必须保护自己。比方说,某些时候,你们必须关上你的大门,不让盗贼野兽闯进来。”
“我……我只是想了解你多一点……”江小兰在他耳畔低语:“这也许是女人的通病和私心,对自己锺情的男人,难免……”
锺情的男人!这表示太露骨了,这个男人应该受宠若惊,求之不得。
但张家全却悚然而惊,手停止了活动。
“我曾经有过女人。”他突然推开压在胸前火热的胴体,挺身坐起:“近期,我不打算去想这些事。我要到各处走走,你可以在此处好好歇息。”
“不,我跟你走。”江小兰大感诧异,弄不清他何以突然出现情绪低潮。
但这女人心中明白,机会已经消失了。
“跟我走?”他已感惊讶。
“是婀!一个人在这里躲,好寂寞……”
“咦!奇怪。”他剑眉攒得紧紧地。
“奇怪什么?”
“玩命的事!你认为是寂寞?以你的情势来说,你必须躲开所有的人才安全,你自己应该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应该是你必须忍受的事,对不对?”
“可是,我……我认为我已经有了倚靠……”江小兰流露出娇怯怯的可怜相,也流露出羞怯的动人神情。
“你一定弄错了。”他摇摇头.“你没有任何倚靠,你一切得靠自己。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为自己而玩命,不会为你而玩命。你应该找个志同道合的人一起玩命……唔!我想起来了。”
“你……你想起什么?”
“也许,我能替你找几个人。”他站起提起豹皮革囊,准备动身。
“谁?”
“到时候再说。”他含糊其词:“走吧!碰运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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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狩猎的本能与经验,张家全知道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得到所要找的人。在什么地方,以找到逃匿的猎物。
在山野里,他是主宰。
远出十余里,绕至沐浴堂附近。
这里距台怀镇已在十里外,是至龙泉关的大道。十余户人家,一所寺院型式的大院堂,叫沐浴堂,传说是文殊菩萨曾经在此地沐浴。
再往东走,五里外是月明池观海寺,有极神妙的秽迹金刚像古迹。这五里路大道稍为平坦,但两旁林木蔽天,全是苍松翠柏,严冬不凋。
远在里外,他已嗅到危机。
藏身处是一处山坡,居高临下,可以看到下面的沐浴堂,两端的大道空阒无人。
“奇怪!”他用目光向下面不住搜视:“怎么行人绝迹了?一定有了什么变故。”
“下去看看就知道了。”江小兰说。
“下去?你说的是外行话。”他笑笑:“不管任何时候,你我都不能公然进入有人烟的地方露面,你去看什么?看热闹?”
“哦!这地方是……”
“叫沐浴室。路是通龙泉关的朝山大道。要办事的人,根本不必到台怀镇冒险枯等,在这附近监视,往来的人无所遁形。尤其是王公贵胄,一看便知。哎呀!”
“怎么啦?”
“你看。”
他俩的位置在北面,随他的手所指向,可以看到沐浴室南面里外的松林中,踱出一个青帕包头,穿了村妇的老羊皮外袄,提了食篮的女人,不徐不疾地向沐浴堂走。
“那个村妇不从路上走,大概是采野菜的。”
“这时候,那有野菜好采?”
“你是说……”
“他是我想找的人。”
“是谁?”江小兰眼神一动。
“以后再告诉你……糟!”
“怎么啦?”
“屋子里有人等她:她一定曾经露过面,不知利害,竟然再来,可能是找食物,我得警告她。”
“你打算……”
“啊……”他仰天长啸,声震云霄。
村妇一怔,倏然止步抬头眺望,蓦地扭头飞奔,食篮抛掉了。
下面几间土瓦屋中,包括沐浴堂,传出一声怪叫,人影纷纷抢出。
八个村夫打扮的人,手中握了连鞘的刀剑,以惊人的轻功向村妇狂追。
四个同样打扮的人,则向北面飞掠,显然意在搜捕发啸声示警的人。
村妇飞掠入林,速度有如星跳丸掷。相距约一里左右,她应该可以轻而易举地扔脱追来的人。
两里、三里……绕过一处山脚,前面闪出李群和霸王萧北。
霸王萧北已经改名为虬须虎萧山。
“三妹,怎么啦?”李群老远便大声急问。
“有埋伏,快追来了。”扮村妇的舒眉一面飞掠,一面提出了警告:“人很多,快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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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规律,是不可以随便改变的,一改变,就打破了规律,破坏了压力平衡,就会出毛病。
实力相差不远,一比一,就不可以穷追,这就是规律,穷追就会出毛病,结果反而会送命,所以说:穷寇莫追。又说:遇林莫入。
实力相差悬殊,而且在对方人多势众的地盘内,逃的人必须尽快远走高飞,脱离现场,有多远就逃多远,这就是规律。
风尘三侠破坏了规律。
也许是舍不得远离;也许是误估了对方的实力;总之,他们并没有按规律远走高飞,没能有多远就走多远。逃过了两座山,他们不逃了,以为对方以已知难而退,不会冒险穷追不舍,而且认为对方绝对追不上他们。进入山脚的一座树林,他们停下来喘息。狂奔了十里地,浑身热气蒸腾,外冷内热,快受不了啦!
“三,怎么一回事?”不住活动手脚的李群问,不断作深长快速的调息以恢复精力。
“到约定的那家民宅取食物,突然听到对面山上传来的震天长啸。”舒眉一面活动一面说:“我一心慌,回头就跑,果然有十几个人追出来,就是这么一回事。奇怪!不知是谁用啸声示警?”
“会不会是早天雷?”虬须虎拾回霸王鞭,大概已恢复疲劳,挟了这种重兵刃逃命,是十分累人的事。
“不像。”舒眉说:“很可能是金鹰。讲武堂那群汉奸,把鹰爪王王逢时派来,就专为对付他的,鹰爪王对金鹰,还不知那一头鹰强。
金鹰的啸声可传十里外,真像是他。但他不会帮助我们,他也不接受任何人的帮助,自认是独行侠,从不管别人的闲事。”
“很难说哦!毕竟同仇敌忾。”李群笑笑:“鹰最讨厌弓,但他这次却准备了唐弓和痹矢,用来对付小鞑狗,可知人有时会改变自己的。”
“我们还是走吧!”舒眉不安地向来路搜视:“我总有点心惊胆跳的感觉,耽心他们不死心,继续穷追不舍,我们……”
“再精明的猎犬,也不会远追出十几里以外。”虬须虎不以为然:“三妹,你多虑了。不过,还是走远些比较稳当些。”
“对,老二,走远些。”李群说:“以后再回去找行囊,我们且绕到西台去,让他们往东穷搜……”
“我们真的往东搜吗?”不远处突然传出百震耳膜的陌生语音。
三人吃了一惊,三面一分。
三个锦衣人并肩出现在十余涉外,穿林向他们接近。
“哈哈哈哈……”相反方向传来狂笑声。
又是三个人,三个青袍中年人。
左右都有脚步声传出,先后又出现四个村夫打扮的骠悍大汉。
三比十,陷入包围。
“果然是你们,风尘三侠。”为首的锦衣人狞笑:“在京都,你们三次出入摄政王府,每次都灰头土脸,你们还不死心吗?”
“大明的死士,永不会死心。”李群厉声说:“穿云燕姓候的,你这无耻汉奸,李某第二次出入王府,一而再让你在剑下逃掉,一直引为憾事,今天不是你就是我。”
“你配说这种话?可恶!”穿云燕冒火了。传来一声轻咳,压下了穿云燕升起的怒火。
三个穿三色箭衣外加掩心甲的神气大汉,步伐整齐排草穿枝而来。穿云燕十个人,默默地向外退,让出空间。
“参见都爷爷。”三名青袍人上前行礼,屈右腿垂右手连点三次地,上身随点次而俯动
这是满清的请安礼,手点的次数须按对方的身份而定,对方身份愈高,点的次数愈是多
后来由于太过麻烦,而且人口愈来愈多,不易认出对方的身分,一切从简,仅点一次便了事。
为首的都爷爷手一抬,三个青袍人应喏一声躬身退走。
三双怪眼,狠盯着风尘三侠。
“青狮白象火麒麟,你们来了,表示你们的小鞑狗已经距此不远。”虬须虎豪放地叫:“晚见不如早见,咱们早晚要见面的,早些决一死战也是一大快事。我虬须虎也是猛兽,与你们八猛兽是同类,那一头猛兽先上?”
霸王鞭一抡,罡风虎虎,佳威风八面,往前面一站,具有霸王的气概。在流寇中,他的绰号就叫霸王。
右首的穿青箭衣大汉拔出了雁翎刀,昂首阔步上。
“在京都,你们鬼鬼祟祟四出骚扰,打了就跑。今天,你跑不了。狮对虎,你死定了。”大汉是青狮,有一长串怪怪的满名,谁也懒得去记。
狮对虎,气势真的十分惊人,双方急冲而上,霸王鞭兜头便砸,沉重的雁翎刀斜架猛挥
“铮!铮……”一阵急剧的撞击声传出,四条腿八方纵横,风生八步,劲气迸张。
双方的兵刃皆以力胜,皆是双手抡动的狠家伙,一记招架不住,便会刃飞人倒。不能取巧,不能逃避,一记重击失去平衡,便会受到绵绵不断的连续凶狠打击。
狠拼百十招,霸王鞭取得优势。
虬须虎不愧称流寇的悍将,发挥了霸王萧北的豪勇,手上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