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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珏因未曾听得独孤策答话,遂苦笑问道:“独孤老弟怎不答话?莫非你对我这第一桩要求,便不肯应允么?”
独孤策慌忙答道:“晚辈敬如尊命!”
南宫珏闻言好似异常安慰地,微叹一声说道:“第二件事,就是我因即将离却浊世,对老弟见告查天竞之事,苦难为报,只能送给你一柄扇儿。”
独孤策接口说道:“南宫前辈,独孤策已蒙救命深恩,不敢再……”
话方至此,南宫珏“哎呀”一声,气息更弱地,急声叫道:“独孤老弟,我恐怕来不及告你秘密,你赶紧接扇,这柄扇儿,也就代表了我南宫珏的毕生……
心……血……“
说到后来,几已语不成声,末了“心血”二字,仿佛是拼竭全力,自喉间挤出!
独孤策一面心酸泪落,一面听得一丝疾风,向自己胸前袭到!
他微闪身形,施展“听风接物”手法,把南宫珏掷来之物,接到手中,觉出是柄竹质折扇。
这时,古洞之中,除了沉沉黑暗以外,又复加上了一片沉沉静寂!
独孤策楞了一会,含泪叫道:“南宫前辈……”
一连叫了几声,不见丝毫回音,便知这位曾与恩师齐名的前辈奇人,业已高却浊世!
因为南宫珏生前几度说到他残废老丑,不愿再见知他细底之人,反倒勾起独孤策的好奇心来,要想晃着身边火摺,看看这位“半奇老人”,到底老丑成了什么模样?
但已把火摺自囊中取出,独孤策终仍不忍违背前辈遗言,强抑好奇意念,走出古洞,设法弄来一些大石,把洞门加以封堵!
堵好洞口,自然便打开那柄南宫珏垂死前赠送自己的竹质折扇,仔细观看。
扇骨是极好的湘妃竹,雕刻得颇为精细。
扇上则一面是画,一面是诗。
画工仿佛并不太高,画的是一枝白梅,几撇墨兰,数丛黄菊,三竿朱竹。
诗则是首七绝,字作米南宫体,写的是:“兰菊竹梅寓意深,南宫费煞苦精神,谁解尽得其中妙,便是江湖第一人!”
独孤策看完诗画,不禁茫然,暗忖这几擞墨兰,数丛黄菊,三竿朱竹,一枝白梅之中,会藏有什么深奥玄秘?竟是“半奇老人”南宫珏的毕生心血所聚?
他一会儿看看画,一会儿看看诗,虽然那首七绝末尾的“江湖第一人”五字,极富引诱力量,但独孤策空自费尽神思,也未悟出那梅兰菊竹之间,有何寓意?
仓卒间既看不出所以然来,独孤策只好揣起折扇,望洞再拜,重又援上“冷云峰顶”!
这时冷云峰顶早就只剩下一片蒙蒙云气,根本毫无人迹!
独孤策细心瞩目,几乎察遍峰头,也未发现丝毫打斗迹象,遂无法判断表姊流云仙子谢逸姿,与白发圣母萧瑛,究竟曾否和“三烈阳魔”杨叔度,“七柔阴魔”楚绿珠夫妇动手?以及双方的生死胜负情祝。
一切茫然,浑如梦境!
独孤策独自在峰顶徘徊很久,终于决定暂时浪迹江湖,等到明春“天南大会”
会期,赶去“野人山离魂谷”,奋力苦斗“寰宇九煞”,拼着以身殉道,并了却一切恩怨!
独孤策既已打定主意,遂暂时把错综复杂的满腹情愁,一齐撇开,欣赏这秋高气爽的“罗浮”景色。
“罗浮”本是宇内名山,景色佳绝,螺堆列嶂,豹隐层峦,处处都足以赏心悦目。
独孤策信步闲游,走到一条峡谷口外,突有一股极为浓烈的桂花香味,随风入鼻。
三秋桂子正飘香,但一般的金粟香味,极为幽淡,却哪有如此浓烈?
独孤策因在古洞之中,曾被奇毒壁龙丹元所化的浓香熏倒“心中自有戒意,遂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情,提气屏息,悄悄入谷。
一进峡谷,戒心立懈,原来谷中有片参天桂林,金粟如海,加上风送花香,自然要比寻常所见三五株桂花的幽雅淡香,浓烈得多。
独孤策正待进入桂林,细细领略天香,突然听得林深之处传出一片女子笑声,笑声并异常熟悉。
他赶紧闪入一株合抱巨树以后,倾耳细听。(奇*书*网。整*理*提*供)
那片熟悉笑声歇后,又有个陌生女子的口音笑道:“田家妹子,你不是与‘白发鬼母’萧瑛的交情甚好么?怎不找她助阵,却来寻我这多年未出江湖的半老婆子则甚?”
这一声“田家妹子”,叫得独孤策恍然大悟,知道另外一位笑声熟悉的女子,定是在“太湖”相逢的“绿衣幽灵”田翠翠!
忖度方毕。果然听得田翠翠发出她那种媚意特浓,足以荡人心魄的语音,格格娇笑说道:“秦姊姊,我一来嫌那‘白发鬼母’萧瑛作事畏首畏尾,不够痛快!
二来她忽然潜踪匿迹,无从寻找。“
那秦姓女子“哦”了一声,笑道:“田家妹子,原来你是寻不着‘白发鬼母’萧瑛,才来找我。”
田翠翠笑道:“秦姊姊,你怎么这样多心,竟吃起飞醋来了?你那‘玄阴指’,及‘妙香金粟’等两样绝技,绝不会逊于萧瑛的‘白骨抓魂手’和‘四煞阴魂砂’!‘天香罗刹’秦妙莲的名头,虽然久隐江湖,但仍然足使你那旧日仇人‘恶华陀’姚让,为之惊心丧胆的呢!”
“天香罗刹”秦妙莲微叹一声说道:“田家妹子,多亏你还记得我这老姊姊,并告知‘衰宇九煞’再出江湖之事,我和‘恶华陀’姚让,仇深如海,他既未死,我就答应你到时同赴‘天南大会’便了。”
田翠翠娇笑说道:“多谢秦姊姊,我知道你寂寞甚久,定然设法找一个绝妙人儿,来领略领略你的天香妙趣!”
“天香罗刹”秦妙莲叹道:“翠妹,你难道不知道我昔日与那‘恶华陀’姚让,是怎样结仇的么?”
田翠翠笑道:“我知道姚让是预先埋伏在姊姊的香闺之内,静等姊姊施展天香妙技,与情郎好合之际,暗运‘天罡弹指’隔空遥点‘精促穴’,破去姊姊的‘玄阴真气’,并几乎使你泄尽元阴,极乐而死!”
独孤策听到此处,便知这“天香罗刹”秦妙莲,定然也与田翠翠一般,是位专事采补媚惑的淫娃荡妇!
秦妙莲似是在桂林之中,与田翠翠饮酒谈心,听田翠翠提起当年旧事以后,感慨无穷地,叹息说道:“翠妹,你既知此事,便也应该晓得我这多年来,久与‘情欲’绝缘,苦心重练‘玄阴真气’,以期……”
田翠翠不等秦妙莲话完,便一阵格格娇笑,接口说道,“秦姊姊,你不要假撇清了,我知道你不仅把‘玄阴真气’早已炼得复原,并在最近半年之内,朝朝寒食,夜夜元宵,镇日价领略阴阳妙趣!”
秦妙莲失声一笑,向田翠翠讶然问道:“翠妹,你这鬼灵精,与我久别初逢,却是怎样知道我的近来生活?”
田翠翠蔼笑说道:“秦姊姊,这还用问,你眉黛之间的春意春色,及脸上那片由于‘素女偷元’所得的艳艳宝光,等于告诉我最近半年以内,至少已有二三十名童男子,或是壮男人,在你天香妙技之下,做了骨蚀魂消的极乐瘵鬼!”
秦妙莲见自己被田翠翠看破,遂也不再隐瞒地娇笑说道:“翠妹,你这双勾魂摄魄的眼睛,着实厉害!但我这近半年中,虽把‘玄阴真气’炼复,足迹却绝未远‘丹桂峡’,只是拿左近山民,解解馋儿,至多三日,便须设法换人,庸俗平凡得太以乏味!”
田翠翠笑道:“我猜得出姊姊的苦处,英雄最怕无敌手,荡妇最怕缺情郎,所以方才曾说要设法替你找一个绝妙人儿!”
秦妙莲问道:“翠妹,听你这样说法,仿佛你夹袋之中,已有现成理想人物?”
田翠翠微笑说道:“秦姊姊猜对一半,这人儿虽极理想,却并不现成,但据我所料,在‘寰宇九煞’邀请举世豪英,共同参与的‘天南大会’之上,必可与他见面!”
独孤策剑眉微蹙,心头暗忖不知是那位少年英雄?竟被田翠翠这等荡妇淫娃看中?
他因仅闻其声,不见其人,未免有些别扭,遂一式“移形换影”,轻身提气,蹑足潜踪地,闪过几株老桂,偷跟瞥探林中情景。
他这一改变藏身之地以后,果然已可瞥见田翠翠仍然是一身绿衣,正与一位黄衣道姑,坐在距离自己两丈七八之外的一株老桂荫覆下的石桌两侧,笑谈饮酒。
那黄衣道姑,定然便是什么“天香罗刹”秦妙莲,举杯饮了一口;向田翠翠含笑说道:“翠妹,你一口一个绝妙人儿,一口一个理想人物,不妨先说来给我听听,这人儿妙处何在?及理想到什么地步?”
田翠翠秋波微转,媚笑说道:“对于男人,不必用什么潘安再世,宋玉重生的话儿,来加以形容!我只告诉秦姊姊,他高大,他英俊,他有一身比你我差不了好多的绝顶内功!大概就凭就三点,已可使姊姊对他魂梦相思,誓所必得了吧!”
田翠翠的这几句话儿,不但引得“天香罗刹”秦妙莲,双颊添春,心中荡漾!
并也引得独孤策好奇之心大起,定要听个水落石出,看看这位“绿衣幽灵”,究竟是在向谁乱打主意?
秦妙莲身形微侧,使独孤策看清她是一位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虽然照年龄推算起来,她最少也应接近五十,但从貌相看去,却只像是三十二三光景。
她提起酒壶,缓缓替田翠翠斟满美酒,含笑说道:“翠妹,你是说这人儿,既中看又中吃么?”
田翠翠抚掌笑道:“还是秦姊姊的话儿,来得干脆,他看起来宛如美玉精金,吃起来好像生龙活虎!”
这“生龙活虎”四字,听得个“天香罗刹”秦妙莲眉黛添春地目注田翠翠,含笑问道:“翠妹,说老实话,你和这人儿,有了多久交情?”
田翠翠“哟”了一声,扬眉笑道:“秦姊姊,请你放心,我决不会把吃厌了的糟粕,转送给你,我和他只有一度姻缘。”
秦妙莲双眉微挑,含笑说道:“翠妹,以你的秾粹姿禀,及天人颜色,对方只要与你有了一度姻缘,便会一辈子忘不了你。”
田翠翠平素确实以秦妙莲所说之话自负,但太湖元宵之约,独孤策居然未来,自使她心中暗